第七百三十八章 是個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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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承紫問這句話是想要試探一下袁天罡是不是搞了鬼,那都木就是他弟弟。

    她問出這句話,袁天罡卻平靜說:“蜀王帶走了,說是怕要再開戰端,這既然是敵國的國師,自然要帶走。”

    李恪這麽做,怕也是想到自己想的這種可能,因此要確認這都木已死了吧。那麽,袁天罡來到這裏的用意就值得琢磨了。

    “蜀王這做法,道長有什麽看法?”江承紫徑直將這問題扔給袁天罡。

    “為國為民,無可厚非。”袁天罡很是平靜地回答。

    “道長難道不覺得死者為大?”江承紫故意問。

    袁天罡搖搖頭,道:“莫說這都木不是我弟,即便是我,這人死如燈滅,何況這位擅自使用禁咒,神魂早就破碎,如今更是灰飛煙滅。回歸自然,回歸虛無,皮囊便也沒用。如今,這皮囊還能為國為民有絲絲作用,自是好的。”

    江承紫倒是意外,為了兩人斟茶,又討論了幾句道家學說。

    兩人喝了茶,便要告辭。江承紫又問:“袁道長,關於都木這事,你需要我做什麽嗎?”

    袁天罡有些不明所以地看著她,很是疑惑地問:“難道九姑娘覺得哪裏不妥嗎?”

    “畢竟,死者為大。”江承紫故意。

    袁天罡愣了一下,隨後像是明了江承紫所猜想,便笑道:“九姑娘想多了。都木真不是我弟弟。”

    江承紫被戳破,有些尷尬,想要死鴨子嘴硬,辯解幾句,卻又覺得在袁天罡這樣的高深道人麵前,辯解似乎很可笑,所以她倒是大方承認,說:“我隻是怕真是袁道長的弟弟,如今蜀王做了這等事,袁道長又不好明說。”

    “九姑娘熱心腸待我,貧道甚是感激,但確實不是我弟弟。如今,我來這裏,隻是想跟九姑娘說一說,那都木已死。九姑娘不必擔心我弟的事。”袁天罡說。

    江承紫嗬嗬兩聲,說:“如此甚好。”

    但她心裏已覺得很不舒坦,這老頭專程來說他弟弟的事嗎?這老頭分明是知道些什麽的。不過,這老頭還真是人精,一般人聽不出來別的。

    “九姑娘,你與我頗有淵源,又同是道門中人。如今既然說起,我便告誡九姑娘,藏拙一些,好好生活。”袁天罡又說。

    這話就說得很明白了,大意是告誡她要低調。

    “多謝袁道長。”江承紫微笑。

    袁天罡則是從容打拱,說:“九姑娘客氣。貧道看到九姑娘為國為民,為天下萬民,貧道甚感欣慰,也是佩服不已。此乃道門典範。”

    他說到此處,又對旁邊的李淳風說,“你是我得意門生,如今貴為大唐國師,日後,多與九姑娘走動切磋。若有疑惑,可問道於九姑娘。”

    “謹遵師父教誨。”李淳風立馬向袁天罡行禮。

    “袁道長,你真是高看我了。”江承紫謙虛。

    袁天罡微笑,倒是慈眉善目。他瞧著江承紫笑了笑,說:“九姑娘大才,又有看透世事的心,又能兼濟天下,實乃千年難得之大慧之人。我徒兒雖有才學,然於人情世故一道,不太通,而今偏生又在這官場。我甚為擔心,日後,還請姑娘與蜀王多照拂一二。”

    “兩位道長對我有救命之恩,如今袁天罡教導於我,李道長頗有才學,我與蜀王自是願與李道長結交。”江承紫也文縐縐地表達了自己的意思。

    “有九姑娘這句話,我日後回蜀中,也放心了。”袁天罡說。

    隨後回頭,又叮囑李淳風:“風兒,這也是你修來的福,日後多多請教九姑娘。”

    “是。”李淳風向自家師父行禮,隨後又向江承紫打拱。

    江承紫忽然覺得袁天罡是在對他徒弟說“跟著九姑娘混,有肉吃似的”,她為自己的腦洞,不由得想要笑。

    “九姑娘,我們告辭。”袁天罡與李淳風起身,雙雙告辭。

    袁天罡告辭後,江承紫吐出了一口氣,心想都木總算是死了,白鳳的事小心隱藏,日後盡量少出頭就行了。不過,擊殺頡利,她還是要做的。

    可是,老媽不願意幫她。她貿然出府,總是說不過去,何況現在楊王氏受不得什麽提心吊膽的刺激。

    “這真是頭疼的事啊。”江承紫哀聲歎氣。

    她方才對自家老媽說找別人幫忙,其實她還真沒有想好找誰幫忙。畢竟這件事很大,還需要很保密,不是信得過的人沒辦法幫忙。可是信得過的人也沒幾個能幫忙的。

    頭疼啊,找誰呢?

    江承紫百無聊賴,拿了鵝毛筆在清江白上列了幾個人,又各自找出缺點,覺得不太好辦。

    “要不去附近寺廟祈福?”江承紫想了這麽個主意,頓時又否定了自己:你一個師從道者的人,去寺廟祈福,合適嗎?

    “那找個道觀祈福?”江承紫寫了這麽一句話。

    隨後,她又頭疼起來了:這道觀降妖除魔的活計倒是接,香客住在道觀的也有。可是,長安附近的道觀沒幾個像樣的,道長們都是隨遇而安,在大自然裏放飛自我,對於香客也不強求,對道觀也不強求。總之,大唐的道長們除了道法,啥都不強求。比如道觀的治安,道長們也更是不強求。

    因此,道觀的治安普遍不好,即便大戶人家要去祈福,一般都是當天返回,若非得要住在道觀,那必定帶了無數的護衛。要是帶了眾多護衛去,哪裏還能不動神色地跑到北地去?

    顯然去道觀祈福這個借口也不行!

    江承紫將這一行字劃去,有些無奈地趴在案幾上,屋外蟬鳴得煩躁,她唉聲歎氣的。隨後決定去一趟獨孤府,一則是想看看爸爸的病情,二則是想得到爸爸的同意,讓爸爸幫著自己說服媽媽。

    於是,她去看望了一下楊王氏,說:“想去看看獨孤先生,也不知獨孤先生是怎麽了,在這邊吃了午飯回去,就感了風寒。”

    “王先生已去瞧了,你改日再去吧。”楊王氏怕她被傳染了,立馬就反對。

    江承紫鐵了心,便笑著撒嬌,說:“阿娘,我在府邸裏閑著也是閑著,再說了,你看瑛姨跟獨孤先生肯定是兩情相約。過沒多久,肯定會喝喜酒的。”

    “這倒是,我瞧著那獨孤先生對你瑛姨還挺好。”楊王氏笑盈盈地說,“那獨孤先生還真是個好人。”

    江承紫無語,自家老媽,這是什麽邏輯?顏值高就是人好麽?

    “好人不好人我不知呀,我就是去瞧瞧,怕瑛姨有什麽需要。”江承紫說。

    楊王氏也覺得不好阻止,就免為其難地同意她去了。

    江承紫興高采烈收拾一番,就去獨孤府了。

    獨孤府剛買下來沒多久,柴令武找人裝修的。獨孤思南對用人很謹慎,因此,這府邸裏沒幾個仆人。隔一周,他從柴令武那邊找人過來打擾。廚子也是柴令武那邊借來的,管家是從蜀王那邊借的。如今,王瑛帶的兩名仆婦在這裏駐紮下來,日漸有了當家管事的派頭。

    江承紫走到門口,還沒遞名帖,正在指揮灑掃的唐嬤嬤看見她來,喜笑顏開地喊:“小主人,你回來了?”

    “是呢。獨孤先生呢?如何了?”江承紫就跟回自己家似的,也不跟這唐嬤嬤客氣。

    “獨孤先生沒什麽大礙,王先生開了藥,正在藥房那邊叮囑小廝熬藥,並且開了旁的藥,灑掃屋子,老奴正在消毒。”唐嬤嬤回答。

    江承紫略略點頭,就徑直去找了獨孤思南。

    獨孤思南果然隻是輕微感冒,加上想在自己老婆麵前矯情,就變得特別嬌氣,讓王瑛跑去找王景天來瞧。

    “你若來看望你爸,我很高興;但若是讓你爸幫你做說客,那就死了這條心。”王瑛正在廊簷下親自熬藥,見到江承紫來,板了一張臉,開門見山地說。

    一旁坐在小板凳上曬太陽的獨孤思南也是唯老婆馬首是瞻,連忙就點頭,說:“就是,你現在又不是軍人。這大唐能人輩出的,你就安心幫助楊如玉準備婚禮。”

    江承紫本來興致勃勃想要自家老爸幫自己一下,可是老媽洞若觀火,直接就將她想說的話扼殺在搖籃裏。於是,她隻得笑嘻嘻地給自己打圓場,說:“我就是來看望我爸的,媽,你真多慮了。”

    “是嗎?”王瑛掃她一眼。

    江承紫有些心虛,臉上卻笑著說:“當然,我隻是擔心老爸的病情,如今一看,似乎不需要擔心啊。”

    王瑛神情很是防備,江承紫覺得很是無趣,老爸老媽這裏是不可能幫自己的。於是,她坐什麽都不提,隻坐在凳子上,看老媽熬藥,看老爸一臉溫柔地看著他心愛的人。

    看了一會兒,門口就有仆婦來報,說楊家門房來了,說是蓬萊殿淑妃口諭,請九姑娘入宮一趟。

    “也許可以跟淑妃試著說一說。”江承紫頓時想。

    於是,她趕忙回家換了一身衣裳,去向楊王氏請示了一下,就帶著幾包今年出的新茶蹦躂著進宮看望淑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