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所謂家庭

字數:3081   加入書籤

A+A-




    有一次呂銀因同學家的家庭條件好與自己家做比較被呂輕卿狠狠地打了一頓,在這之後呂銀一直蹲在地上哭。

    顏琴上前去勸慰呂銀的時候才告訴了呂銀許多年前的事情,那個時候店裏來了一個英國人,用英文和呂輕卿交流了幾句之後暗笑著說了一聲“Ching Chong”。

    Ching Chong這個詞是一個完完全全嘲笑華人的種族歧視名詞,要遠比黑鬼印度佬什麽的要來得重得多。這個詞的發音本身是出自清朝時期廣東話的音,也一向被英語國家的人拿來嘲笑華人的英語口音。另外中國人常以龍的傳人自稱,不過清朝的時期被先進國家按在地上鞭撻的屈辱經曆讓外國國家對華人都比較地輕視。Ching Chong與“清蟲”同音,意思也很簡單就是說“我看你不是什麽龍的傳人,而是蟲的傳人吧?”

    不管放在什麽時代什麽地方,讀書人都擁有著一身的傲骨,呂輕卿自然也不例外。當即便和那位英國顧客吵了起來,時候對方報了警將兩人都帶了回去。在警察問話的時候呂輕卿也是一副看在他們眼裏好不悔改的意思,“是的,我打了他。”“沒錯,我動了手。”

    這樣的情況在有些人眼裏或許是剛正不阿的,但是意大利警察可完全不那麽想。提交地報告上提到不知悔改、惡魔之子以及黃禍等等的言論也是讓呂輕卿對當地的治安環境感到了十分的擔憂。

    等到顏琴下了班回來,才被隔壁家的住戶王哥告知自己家的男人被警察抓了去。匆忙想要去贖人的顏琴被人狠狠地拒絕,那些人大有一副不關他個天荒地老絕不善罷甘休的意思。

    等到幾年之後呂輕卿被那裏放出來,家裏的生意早就已經告了一段落了。相反地,他還背上了一身的債。

    顏琴在那段時間裏獨自養著不懂事的呂銀,操勞過度,熬壞了身子。好不容易從醫院的病床上爬下來,原先工作的單位卻是不願意再給她一次機會了。

    那段時間的他們根本就不敢想回國的事情,因為他們壓根連機票都買不起。人過三十依舊是十分執拗的呂輕卿也完全沒有想要跟家人求助的意思,艱苦的生活還在繼續。

    渾渾噩噩的生活讓呂輕卿染上了一身的毛病,酗酒、賭徒、癮君子,周圍人給過他很多的稱呼,但隻有一個呂銀記得最是清楚,那便是——瘋魔。

    經過了連番打擊的呂輕卿似乎失去了所有向往美好生活的理念,所謂明亮、通透的呂銀的名字也像是在對這個家庭肆無忌憚地嘲笑著。

    每天晚上喝得爛醉的呂輕卿回到了家之後便會和顏琴爭吵,打碎家具或者是對顏琴進行家暴。有一次顏琴似乎有所頂撞,呂輕卿的意識便更加地癲狂了。呂銀想要上前阻止,但結果被牽連了進去。顏琴死死地護住呂銀,反倒使得自己受的傷更重了。

    “媽,那種人,我們還管他死活做什麽?”每次挨了揍之後呂銀都會那麽問自己的母親。

    “別說這種話,他是你的爸爸。”顏琴每次都支撐著痛苦且疲憊的身體,管教著自己的孩子。“他隻是經曆了挫折,我們作為他唯一的家人,一定要支持他。”

    呂銀每每覺得自己的母親在那個時候是多麽地溫柔,雖然生長在一個不幸的家庭,但是他也像絕大多數的人那樣覺得自己的母親是世間最好的母親。

    後來的呂輕卿情況果然開始好轉,不剩理智回到家來的例子越來越少,家暴的次數也是漸漸降低了。有那麽一瞬間呂銀甚至覺得自己的家庭已經很幸福了。

    憑借著十分驚人的意誌力,不管是酗酒還是賭徒甚至是癮君子的毛病,呂輕卿都戒掉了。他找到了正經的工作,下班之後都會帶著呂銀出門走走,說是串門。

    實際上顏琴知道,呂輕卿是借此借口出去玩去了。不過他工作了一天確實幸苦,再加上也不會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顏琴也從來不管。

    呂輕卿每次都會讓呂銀坐在自行車的後座上,自己騎著車子在街道、巷口裏麵兜兜轉轉,最後到達一家氣味極其濃厚的店裏。

    那家店裏總是煙霧繚繞,角落堆著不計其數的餐盒,四處擺滿了移動廁所大小的機器。呂輕卿也曾告訴過他,這是Arcade Game,也就是現在俗稱的街機遊戲。但當時的呂銀更想去球場上奔馳,對於這樣花花綠綠的屏幕是沒有一點興趣的。

    呂輕卿從不允許他亂跑,總是讓他站在自己的身後,一坐就是好幾個鍾頭。呂輕卿每次在玩的時候也常常會引來一些人觀看,現在呂銀想來,當時的父親或許是個電玩高手吧。

    看著呂銀一臉迷惑的表情,也偶爾會有人教他。“你看,這是飛機,這個是子彈……”

    每到這個時候呂輕卿總是會頭也不回地說道:“別教他,會學壞的。”

    如此過了也有一兩年的時間,隻要不加班,呂輕卿就總是會帶著他“串門”去。每次一站就是個把小時,呂銀也多少有些受不了。

    有一次趁著圍觀呂輕卿過關的人很多,圍了整整一圈,趁著呂輕卿不注意,呂銀就獨自離開了那裏。繞過這走了千百遍的街道,呂銀自己回到了家裏。

    沒過多久的時間,隔壁家的王哥騎著呂輕卿的自行車火急火燎地飛奔而來,一路飛馳一路大聲呼喊著顏琴的名字。呂銀隻記得當時迎上去的母親聽王哥說了一句話整個人的身體就倒下去了。

    “遊戲店失火了,你家男人沒跑出來!”

    等到顏琴稍微好了一些之後,王哥才上前去把她給扶起來。眼睛的餘光看到了站在旁邊不知所措的呂銀,王哥的表情十分奇怪。“你怎麽在這裏?”

    當時腦袋一片空白的呂銀似乎根本沒有聽見王哥說什麽,反應遲鈍地反應了一聲“啊?”

    “是你害死了他啊!”王哥眼裏含淚,望著呂銀大聲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