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八日不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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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不過劉美人說自己乃是小時候從惹了疫病的村子裏活著出來的,劉太醫便說她可能不會再有被感染的危險,陛下說,現在一定要牢牢守著這事情,等他將小皇子的一切安排好,再告知皇後,這些日子,就辛苦娘娘了。”

    “陛下這是說哪裏的話,夫妻本是一體,但陛下有聖旨在此,臣妾又怎樣不遵從,請公公告訴陛下,讓陛下安心養病,臣妾會安撫好一切,好好地等陛下回來。”蘇芊荷憂心忡忡道。

    小印子便再三感激著退了出來。

    另一麵,花沉月醒過來的時候頭腦還昏昏沉沉的,似乎被誰背著,她搖了搖頭,理清一點思路,立馬大吃一驚,阿清!赤雪草!

    自己怎麽就睡過去了!

    “不要動!”熟悉的沙啞的聲音,花沉月一愣,竟然是老封!

    “你,你怎麽在這裏!”她被許配給了這個老男人,現在的狀況便應該沒什麽,可是她還是覺得很難受。

    “你為了王爺去取藥,難道你竟然忘了王爺已經將你許配給我了嗎?”老封的聲音一貫不好聽,此時似乎又帶了怒意,他說完這句話,手特意緊了緊花沉月的腰。

    花沉月越發覺得難為情,隨即又想到什麽,“藥呢?赤雪草呢!”

    老封一聲諷刺的笑,“就是你為王爺采的藥嗎?我自然已經給了王爺,不過王爺說她不想見到你,叫我將你帶走。”

    阿清,原來阿清還是不想見自己。

    花沉月有些失落,取了藥之後她還沒有見阿清一眼,也不知道他恢複的怎麽樣了。老封隻管背著花沉月走,卻忽然感到頸側一點溫熱,“你幹什麽!”

    “我,我……”花沉月已經忍不住帶了哭腔,她深吸一口氣,努力抑製住,“所以方才在山上幫我殺死白熊的是你對嗎?”

    她本來就隻是想轉移話題,卻沒想到老封的身體僵了僵,沒有說話,雖然奇怪,但花沉月也沒想繼續與他說話。隻要一想到阿清寧願讓老封將自己帶走,也不想讓自己見他一麵,花沉月就覺得心中撕裂一般疼。

    隻是過了一會兒,老封似乎咬牙切齒道,“你不是有藥嗎?為何那白熊還能傷你?”

    花沉月自然一愣,抽泣道,“自然是因為藥用完了。”她忽然想起什麽,“是阿清派你保護我的嗎?”

    “……是。”老封將她放下來,依舊沒有忘記背過身。

    還是山中,但是低了很多,周圍已經可以看到樹木,花沉月聽到這樣的回答,心中多了幾分欣喜,但隨即被老封的聲音打碎,“王爺說,他不想欠任何人的人情,尤其是你的。”

    花沉月本來痛苦難受,可是沒一會兒立馬察覺出不對,這個老封武功高強,卻沒有理由自己一拿到藥就被單獨送走,赤雪草生長的地方奇特,自己沒有告訴過任何人,沒有自己,他們回去就多了許多麻煩,那麽除了自己實在太令阿清厭煩了,還有另一種她一點都不想的可能,花沉月起身,“王爺現在在哪裏?”

    “王爺不想見到你,也已經將你許配給了我,你究竟有沒有廉恥!”老封沙啞的聲音怒道,“你就在此處呆著,等我一會兒回來接你。”

    他說完轉身要走,花沉月卻仿佛心中的猜想得到了驗證,撐著麻木的腿起身上前,但她與老封相比,還是太慢了,因此隻來得及灑了一堆藥粉在老封身上。

    “怎會這樣?”一黑衣人蹲下身子探看,“一個中了毒,一個一刀致命。”

    另一人四處小心翼翼查看,“馬車還在這裏,血還沒有幹,他們定然沒有走出多遠,而我們又剛從那邊的林子出來……”

    “他們定然在向上走!”黑衣人恍然大悟,“傅清廉不可小覷,那神醫也在,我們兩人與他們定不好對付,你放消息回去,等大人派人支援!”

    另一黑衣人應聲,斜斜吹了口哨,淩空便有一隻黑色的鷹隼落下來。

    “你多放幾隻,以免混淆視聽。”那黑衣人皺眉轉身,看向嶙峋山路,那裏不生草木,一眼就可以看到很遠的地方。他心中有些疑惑,但這確實是唯一的可能了。

    身後林子似有一陣輕響,他警惕的回身,將手中長劍朝著那方向擲過去,他皺眉,難不成這麽長時間他們竟真的沒有走,而是故意躲在林子裏?轉身招呼了另一黑衣人,袖中短弩蓄勢待發,走近幾步,卻猛然衝出來一頭白熊。

    這白熊看上去十分暴怒,像是剛剛掙脫了籠子一般,黑衣人躲避不及,被熊一巴掌拍倒在地,再不能起身。不過那熊似乎也是驚懼,隻此一下,狂奔著向山中而去。

    林子裏緩緩走出兩個人來。

    “廉弟不愧是廉弟,這神醫也不愧是神醫。”傅北星負手笑道。

    身後是個醜且矮的老人,他低著頭,胳膊上簡單纏了繃帶,神情木然,並沒有接話。

    傅北星走近,一下子變了臉色,他將足尖抵在那黑衣人臉上,“說,究竟是誰派你們來的,謀殺朕?朕要滅你們九族。”那黑衣人神色不變,也不開口,傅北星心中更加憤怒,正要繼續威脅,身後老封已經快步竄過來,伸出腳來,向那人口臉猛地一腳。

    然而還是晚了。黑衣人抽搐出一口血,已經沒有了呼吸。

    傅北星惱怒的踢了一腳,轉身問老封,“現下我們該怎麽辦?還有人嗎?”

    那名叫老封的緩緩轉身,看向群山蒼莽之地,“不會這麽快,王爺說讓我們在此地等他。”

    傅北星點了點頭。

    方才他們剛剛躲到林中,正不知道要往哪裏去,正好撞上重傷的老封背著花沉月從山崖上飛奔下來,他們身後,緊緊追著一隻一人高的白熊,那白熊也受了傷,並且似乎因此被激怒,露出森森的白牙,十分猙獰。

    傅清廉一眼便看見無知無覺的花沉月,他不知她究竟是什麽狀況,一顆心就像是要落到無邊無際的黑洞中去,攥緊了手掌便要衝上去,倒是傅北星攔住他,將向前花沉月留下的祛除猛獸的藥朝那白熊扔過去。

    那白熊當即暈倒,兩人俱鬆了一口氣,這邊傅北星正在追問采藥情況,傅清廉卻一言不發,隻是死死的盯著昏迷的花沉月。

    她看上去狼狽且疲勞,但是她不該是這樣的。

    “你去哪裏?”傅北星驚訝道,“這林子越來越窄,若是向那邊走,會在路上遇見來人,倒不如……”

    “倒不如先上山躲一躲,”傅清廉一邊換上老封的衣服,淡聲道,“那白熊有些用處,一會兒將它放出去以蒙蔽視聽。這些暗衛都是丞相府的高手,這樣明目張膽而來,更像是查探,不像是已經知道真相,不知是誰不小心泄露了消息。不過既然這樣,雖然後續還會有人,但這一波不會很多。”

    “廉弟,你究竟要去做什麽?”傅北星沉了神色,看著傅清廉將花沉月背在背上,“你的病本來就沒有好,隻有神醫才能幫你,你這是作何?”他恍然大悟道,“這就是你說的你已經將她許配給老封,這老封明明就是你啊,既然這樣,又為何一定要將她送走?”

    “這本就是我一個人的事情,跟她沒什麽關係,我不希望她再牽扯進來。”傅清廉要走的時候還是停住腳步,低聲道,“保護好陛下。”老封點頭稱是。

    傅北星卻沒怎麽聽清楚,也沒有看到他堅定神色,他在心中暗暗發誓,這一次,他一定要讓那些人得到應有的懲罰。

    皇宮,蘇芊荷將手中信件收好,歎了一口氣,旁邊的丫鬟見此便上前來。

    “老爺的意思是,娘娘您身為皇後,不僅僅是陛下之妻,更是天下萬民的母親,如今陛下不上朝已經有整整八日,一直以來都是劉美人照顧陛下,老爺希望您能親自麵見陛下並勸誡陛下。”

    蘇芊荷握著椅靠的手不由得攥緊,心中猶豫著要不要將小印子講給她的事情說出來,猶豫了半天,卻隻是道,“父親可是得到了什麽消息,著本宮前去,其實已經有了一半的把握?”

    丫鬟抬頭看了皇後一眼,低聲恭敬,“老爺說,此時說不上什麽把握,隻是他發覺丞相府有些異常,怕是被人搶了先。”

    蘇芊荷若有所悟的點頭,“你回去告訴父親,本宮知道了。”

    “父親他究竟什麽意思?本宮究竟該不該去?”皇後依舊坐在妝鏡前,她秀發如雲,麵容秀麗,此時死死的盯著鏡麵,倒顯出些無情與淡漠來,“皇上若是真的不在,父親想怎麽樣?皇上若是在,父親又會怎樣?”

    “若是先前,國丈還與我們目的一致,現在傅清廉一死,皇上便算是徹底無依無靠了,隻有皇上一人,便大可不必擔心,這種時候,自然是要考慮自己的利益了。”江楠站在燈火明滅的陰影中說話,看不清神情,如同暗夜中的鬼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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