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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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收拾
千期月看著楊航瑜慢慢的爬起來,手腳並用,挺括的西裝隨著他大幅度的動作變得皺巴巴的,他的眼睛裏沒有絕望,除了欣喜一片平靜,狂喜幾乎淹沒了他,他一步一步向她走近,短短的距離他走得很艱難,千期月突然覺得鼻子有些酸。要是一個小年輕在她麵前失態成這樣,她不會有任何感觸,畢竟少不更事。但是楊航瑜已經奔五的人了,在商場混的人尤其重視麵子,現在變得這麽狼狽,突然覺得心裏有什麽弦被撥動,無緣由的心酸。
“她到底怎麽了?”千期月帶頭轉身退了出去,女醫生跟在後麵。一臉嚴肅的她問出問題。女醫生拿出她的病曆,盡量用緩慢的語速跟她解釋:“她有嚴重的,抑鬱症,收治的時候她還被人下了藥,現在神智也不清楚……狂暴,易怒,自殘,所以才給她栓了束縛帶的。這個女人很奇怪,是被一個麵色焦急的陌生人抱回來的,那個時候她發著高燒,渾身濕透,渾身傷痕遍布。急忙開了手術室,忙碌了十多個小時情況才稍微好點。但是出了手術室就再也沒有見過那個送她來的人。
燒是降了,傷口也包紮了,但是這個女人醒來之後隻做一件事??眼神空洞的看著一個定點,不說話也不搭話。她之前的醫生為了讓她開口說話,試過了所有能想到的辦法:電擊療法,即使被電暈過去,冷汗淋漓她也一個字不說;疏導療法,任憑心理治療師把口水說幹,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她也還是坐在位置上呆呆的看著定點不動;心理刺激,心理暗示,把她關進小黑屋,把她綁起來,不給水不給飯,三四天過後還是什麽訊息都得不到。他們也不敢把她弄得太狠了,畢竟她身上零零散散的傷口。不想再包紮一次就要好好愛惜,不然傷口感染會死的。
他們沒有得到一個字,就不知道要把她送回到哪裏,也不知道該怎麽處置這個女人。修寧的宗旨雖然是收容難者,但這種來路不明的人似乎沒有必要留。她來修寧一個月不到,修寧已經被人悄悄潛入過了,在當時她的主治醫生辦公室裏翻遍所有,什麽都沒有拿走,隻是拿張便簽,字跡潦草的寫了三個字:王丹荷。療養院裏學過中文的人不多,事情鬧到安德森那裏時,他倒是一眼就認出來了。雖然覺得沒有頭緒,但也還是搖頭示意罷了此事,繼續照顧那個女人,主治醫生得到很好安撫,漸漸也就沒有什麽意見了。
但就是在那個時候,什麽都變了。本來隻會在病房床上發呆的她晚上開始起身出門,穿著白色的病號服走在淩晨的走廊上,一些沒有睡著的人看到她飄過去都被嚇得夠嗆,驚叫聲在她身上炸開,她卻一無所知。那條走廊上她來來回回,眼神迷茫,就像是在找什麽出口但是無果,一遍一遍的,輾轉反側,她遊離在病房之外,就像郊外的孤魂野鬼。
護士接到病人投訴,晚上特意留心觀察她。她的腳步虛浮,她的眼神無光,看著就覺得瘮得慌,叫上護工,幾個人用了好大的力氣才把她拖回房間。剛剛放到床上就發現她無論如何要下床,實在沒有辦法,護工拿來束縛帶把她捆得跟粽子似的,然後罵罵咧咧的離開病房,護士沒有辦法,讓她就這樣把她留在病房裏又不放心,就坐下來看護著她。
看她睡得極其不安穩,護士良心鬥爭一番還是給她鬆開了束縛帶,護工捆得太緊,她都花了好一會才解開。病床上的人突然冒出幾句夢囈,但是她聽不懂,隻能跟據口齒不清的腔調把她說的話拚出來,打算第二天向自己的導師求教。
但是她沒有等到第二天。淩晨四點多,她實在有些受不了困意的侵襲,緩緩的閉上眼睛,心說眯一會就起來交班。但就在她進入夢鄉不久,一雙手緊緊的箍住她的脖子,安靜的送她去見了天父。床上的人鬆開手,看著趴在自己身邊了無生氣的白衣天使,突然做了進院以來第二個表情:笑了,她笑了。眉毛彎彎,雙唇豐滿,粉黛不施仍舊清麗不差。早晨的晨光靜靜的撒進來,映在死者和凶手身上,莫名其妙的和諧。就好像護士因為照顧她太久在趴著休息,而她不辜負護士長久照顧終於回複正常。
但謊言就是謊言,鍍了金還是謊言。太陽普照大地的時候,接班的護士開始查房,走到這裏就看見女人坐起來,彎著脖子饒有興致的看著門口,病床旁的護士在睡著,走過去一看竟是再也不會醒來。哆哆嗦嗦,跌跌撞撞的跑出去叫了醫生。無辜的同僚被帶走的同時,束縛帶緊緊纏在了她身上,一圈一圈複又把她塑性成粽子,她隻是看著他們忙碌,一點不關心自己,連掙紮都不曾,隻是那麽笑著。
“找不到方法治嗎?”千期月看著敞開的房門,憔悴的女人還在睡,英朗的男人握著她的手,老淚縱橫。世界上哪裏有不想和愛人長相廝守的人?楊航瑜如今也應該快崩潰了才是。她看著和自己麵對而站的女醫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麽答案。
女醫生把頭搖得跟波浪鼓似的,一臉惋惜。她不是沒有看到過那個女人清醒的時候,明明是一個明豔照人,溫婉賢良的女人。她清醒的時候也會和她交談幾句,簡單的詞匯,但是醫生總覺得她懂得不知這一點,因為疾病的原因她不能表達清楚罷了。她和她說話的時候,總會發現她的眼睛裏閃著迷人的,成熟女人的韻味。她會和她討論到她的丈夫,每當這時她就會笑起來,整個人看起來年輕了好幾歲。所以現在看著她這樣,她也不是很好受。醫者仁心,她那麽想把她治好,盡管她發病的時候曾經差點掐死她。
千期月看著女醫生一臉惋惜,又瞧瞧裏麵的兩個人。王丹荷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醒來,看著楊航瑜大腦瞬間當機,直愣愣的看著他,四目相接,誰都沒說話,但什麽都好像說盡了。我跨越整個亞歐大陸來見你,你能不能掙脫夢境見我一麵?就一麵,你隻要記得我,哪怕隻是叫出我的名字,我也會很開心。你能不能看清我?丹荷,你能不能看看我?
男人熱淚盈眶卻始終倔強堅持,女人一臉茫然但清淚滑落。千期月轉過頭,看著女醫生,聲音平靜不失柔軟:“先叫人好好看著他們倆,我晚點再過來看他們。”女醫生看她做勢要走,一把拉住她的手,有些逼問的樣子:“你是誰?憑什麽能指揮安德森和我們?”這話未免問得有些太遲了,她已經達到了目的,該見的人已經見到了,該續的姻緣也開始修補了,現在才問,這人的反射弧是得有太平洋海岸線一樣長吧?“你好,我叫千期月。”禮貌微笑,掙開她的手,往前走去。安德森看了病房一眼又看了女醫生一眼,跟著千期月走了。女醫生在腦子裏沒有搜尋到千期月這號人,但是把安德森的眼神深深記在了心裏。走進病房,她巡視一圈又出去,撥通電話叫了護工守在門口,隨身可以進去查看情況。
療養院綠色的主樓後麵就是育嬰院,千期月踩著高跟鞋一步一步朝那去。步子很緩慢但是十分有力,嗒嗒的聲音在這接近正午的郊區無端帶了一股兵戈殺氣。安德森走在她身側,看看她的臉,並沒有什麽異樣,心裏知道她要幹什麽,低眉順眼的跟著走。她知道要做什麽就是了,他隻是給她提供輔助,不負責想計策。
現在孩子們一般都在遊戲室裏玩,安娜嬤嬤應該和他們在一起,她從來就很喜歡小孩子,與其讓她坐在辦公室裏發黴,還不如讓她和孩子們打成一片來得好。“安娜嬤嬤應該在遊戲堂吧。”輕聲詢問一言不發的男人,得到的是肯定的回答,安娜在育嬰院裏工作這麽久,他當然了解。
“那就直接上樓去找安妮吧。”千期月完全不說什麽,直接上了樓。安娜既然還過得很好,那就可以晚點再來敘舊,現在先把壞心情全部發泄了才能好好的去見她,那個庇佑了她整個童年的,像個姐姐一樣的安娜嬤嬤。
果然,安妮在辦公室對著電腦不知道在幹什麽,她好像很煩躁一樣,放下電腦一邊踱步一邊沉思,黑色的粗跟皮鞋把地板敲得“咣咣”響,千期月門都沒敲直接走進去,神清氣爽的坐在她麵前的桌子上,雙腿自然的抬上實木桌子,翹起二郎腿,麵無表情:“好久不見。”安德森站在她身邊,低眉順眼。
聽到聲音的時候安妮是背對著千期月的,聽到有人敢用這麽慵懶的調子跟她說話,怒氣更盛。她在這裏呆了這麽久,除了十多年前那個要死的小女孩之外就沒有人敢用這麽囂張的話跟她說話。“反了你了。”安妮腳步疾來,揚起手就要打下去,還沒有走到她麵前,手就縮回去。她不記得自己看到過這麽囂張的東方人,還是個長得不錯的東方女人。
“你是……”聲音低了八度,不止是因為她不認識這個人,還因為她後麵站的是安德森,是暫管修寧所有事務的安德森,能讓他甘心站在她身後,怕這個女人還是有來頭的吧。換個姿態,很有風度的坐下,臉上堆砌的笑怎麽看怎麽假。“你好,我是安妮嬤嬤,有什麽事需要我幫助你嗎?”女人的臉,六月的天,說變就變,看得千期月一陣幹嘔。
“我確定有幾件事你一定能夠幫我。”千期月連笑容都懶得給她,一直維持著麵無表情的樣子,看得安德森興味盎然,偏偏讓安妮覺得似曾相識但真的回憶不起。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她腦子裏隻有一個聲音:“快跑。”然而人還沒有行動就被搶先了。
千期月清脆利落的給了她一巴掌,用力適中,但安妮院長的臉上還是跟蓋了章似的紅了一片,清楚的手指痕跡。嗯,就這麽看的話,她的手還是夠修長,打個人留下的輪廓都這麽好看,骨是骨節是節的,很滿意。
安妮一下被打蒙了,頓了好幾秒還是陪著笑問她:“有什麽可以幫到您的您都可以跟我說,暴力解決不了任何事情。”看著她暗自飄向安德森的眼神,千期月一陣鄙夷:連敬語都用上了,還要裝可憐,真的當她不管事還是真的以為隻要跟安德森求得庇佑就什麽事都沒有了?今天倒也是個好機會,就教教她什麽是正確的待客之道。
跨步上前,千期月狠狠的甩了她又一耳光,這下兩邊對稱了,紅得鮮豔欲滴的,看得千期月很想笑,但高冷還是要做的:“第一件,你可以被我揍一頓然後離開修寧。”當年她被她壓在地上狂甩耳光的時候,這個場景想了無數次,現在能夠實現,為什麽要那麽快就過去?
她要一件一件拿回來,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以鮮血還鮮血,以痛苦還痛苦。
“你能為我做的第二件事,就是讓我把你打死拉到亂葬崗,你就自然而然的離開修寧了,連辭職信都不用打了。”曲膝上步,千期月準確無誤的踢中安妮的肚子,很柔軟的觸感。人體最軟弱的地方就是腹部,之前教她的老師是這麽說的,既然教了就要用,不然就對不起師長了不是麽。
安妮蜷縮蹲在牆角,黑色的修女服遮住了她的身形,顯得很瘦弱,惹人憐愛什麽的。不管她有多麽狠,不管她有多會發號施令,說到底,她還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女人罷了。遇到痛苦和毆打,第一反應就是逃。
站起來,趁千期月不注意,安妮看準了門的方向,用力向那裏跑去。千期月勾唇,輕輕喊一聲:“安德森。”
門砰的一聲被關上,安德森的身影出現在門口,看著因為痛苦扭曲了麵容的安妮:“她允許你走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