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傷痕累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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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傷痕累累
千期月還是讓千期堯回去了,他最好還是休息一下。然後跟葉帆他們繼續討論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以及千期堯沒有考慮到的事情。等全部弄完都是淩晨了,千期月伸個懶腰,身上到處都在響,她現在沒有睡意,反而是手癢,葉帆通知大家都散了,然後回來看到千期月還在那裏,想起了什麽一樣走過去說:“安德森還在蓮堂裏,你要不要去找他聊聊?”千期月這個時候才想起安德森的事情,點點頭她站起來:“你回去陪穆逸吧,今晚上我應該哪都不會去了,剛好守門。”她已經很久沒有見過穆逸了,葉帆也應該很久沒回去過了,會很想念吧,是戀人啊。
葉帆看到千期月的表情嚴肅,也不多話,輕輕在她肩上拍拍就走了,暗火空空蕩蕩的,頓時就隻剩了她一個人在外麵,出乎意料的靜。她站起來,一張臉繃得緊緊,像是要上戰場的女鬥士。
“安德森叔叔,哥哥情緒不好回去休息了,今天隻有我接待你了。”千期月笑意盈盈,但沒有深入心底。安德森看她一臉淡然,心裏也是歎氣,她今年,最多不過25吧,偏偏這麽疲於奔命也真不容易。“剛剛千衡來了是吧,你還好麽?”
“安德森叔叔的眼力和聽力還是這麽犀利。我沒事啊,倒是哥哥沒想到有點受刺激,我讓他回去休息了。不知道您還想瞞我多久等到什麽時機才說呢?”千期月毫不在意,相比下來她更想知道到底安德森瞞了她什麽,他和千期堯都知道,就她一個人被蒙在鼓裏,這種感覺很不好,異常不好。
“你知道auseglosigkei麽?”安德森的聲音很低沉,千期月鎖眉思索一會答:“德語,絕望。”她曾經對德語很感興趣,沒有專門學過隻是上了幾堂課,半吊子的水平勉強能聽懂。安德森點頭,抱著白色的骨瓷杯子坐好,看著千期月一字一句,不就之前發生的事情那麽明顯的在他麵前發生,他必須要找個人商量,因為修寧,畢竟不是他的,他也沒有想據為己有的打算。
“上次我來找了你們之後回去就看見辦公室到處寫滿了這個單詞,本來以為是路德維希搗亂,因為他是院子裏為數不多的幾個德國人,但是我問過他,也比對過他的筆跡,不是他。我裝了監控調查的結果顯示是安妮。也就是那個時候我知道她和千衡聯手的事情,因為發現的還算早,加上安妮就愚蠢,所以沒有大的損失,但是修寧從那之後每天晚上都會被襲擊,嬤嬤們都怕了,安娜在那邊每天也很忙,我好不容易才過來找你們商量的,下飛機就遇到了有人打劫,操了一口比我還難聽的普通話。收拾完全部我過來的時候剛好和千衡撞上,然後進來了。”修寧的實際情況遠比敘述的來得嚴重,如果安德森預估的沒錯,他根本就不用回英國,殺了安妮自然還會有另外的人過來,這種情況下想憑一己之力保住修寧就是在說夢,他隻能暫時轉移孩子們,他們不能受到傷害。
“其實現在的修寧,應該隻剩地皮和宅子了吧。”千期月沉吟片刻,說出自己的推斷。安德森一向謹慎且視修寧如生命,連他都覺得嚴重的話就真的有問題了,既然他有時間回來,就證明修寧已經沒有人了,不然他脫不開身的。果不其然的看到安德森點頭,她也歎口氣,修寧雖然給她留了極其不好的印象,但是那裏的孩子們是無辜的,他們應該是被人保護著好好照顧長大的。他們被自己的父母拋棄或者失去他們,世界能給他們的就隻剩自己了,現在連修寧也不能再幫他們遮風擋雨了,也不知道他們接下來要怎麽做:“安德森叔叔聯係得到孩子們麽?”
她不抱期望,事實上也沒有期望可以抱。安德森搖搖頭:“這件事是安娜在管,隻有她能夠聯係到孩子們。你找他們有事?”這個節骨眼上有事的話就怪了。千期月搖頭,淡淡道:“生死由命。”每個人都會長大,現在他們失去了依靠或者很難但這也算是磨練的一種。
“叔叔你還有事情沒有跟我講。”千期月歎氣,安德森不可能那麽笨,很顯然的他是有什麽事沒有告訴她的,而且還是不適合她聽隻能跟千期堯商量的事情。她想知道,現在不管是誰先知道都可以,遲早的事情,她隻是不喜歡被瞞著,很難過。安德森眼神閃爍,還是不想說的樣子。“叔叔你要知道,現在的情況誰知道都沒關係,反正不是現在算總賬,我們有更要緊的事情要做。我隻是想知道得多些,這樣對我辦事隻有好處。”
“那,阿堯有跟你說過他在調查後街主人的事情麽?”他多年之前就聽千期堯提過這件事,他也確實被他委托去查,現在他知道了又不知道怎麽講了。但看千期月一頭霧水的樣子,他有出聲解釋:“三年前阿堯來英國的時候就說過讓我幫他查查,後街那個除了管理員之外的特殊存在。沒有告訴你是因為你那個時候忙著你公司的事。我花了三年排查了所有可能的結果,就在前幾天大概確定了是誰。因為擔心被反偵查,我查得不是很深,能夠確定了就沒查了。”千期月腦子轉得飛快。她當然知道自家哥哥對什麽都是統一的敏感,尤其是人身安全有關的方麵,所以去查後街管理員背後的這層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關係也是正常了,不過還真的是沉得住氣這麽久都沒跟她講過一個字。
“那,初步估計的結果是誰?”千期月問出口,她現在已經不好奇動機了,想知道結果。後街真正的老板,想想就覺得拉風,她也是真的覺得ta足夠有頭腦,知道從哪裏入手比較好,最終成就了後街。但是安德森的回答讓她差點連眼睛都要掉出來,他聲音平靜如水但就是讓千期月如鯁在喉:“王丹荷。”
千期月瞬間覺得自己幻聽了,但安德森一臉篤定的樣子又讓她不得不接受。“那麽接下來要怎麽做就要問哥哥的意見了是麽?安德森叔叔怎麽看這幾件事呢?”被點名的安德森有點詫異的看著千期月,後者臉上淡淡的笑著,不知道在想什麽。千期月讓人覺得琢磨不透的就是在這裏,不顯山不露水,不見兔子不撒鷹說的就是她。
“這些事情發生的太過頻繁。我覺得王丹荷的消息是故意被放出來的,因為之前我們調查的時候遇到了長達三個月的瓶頸期,這段時間不知道怎麽的就查到了。另外,千衡的回來,街主的出現,暗火最近的動作,鬼火的活動,每一件都在發展,但都很奇怪。你們中國人有句話叫事出反常必有妖不是麽?”安德森雖然是第二次回國,但並不代表他什麽都不知道,這些事情稍微動指頭查查就明白,連起來一看怎麽想怎麽覺得奇怪。很多事情都經不起推敲,太過倉促。
“是啊,好戲已經開場了。安德森叔叔你要是不回去了就留下來吧,好好看看將要發生什麽。當年你親自看到我和哥哥狼狽得如同敗家之犬,現在也該好好看看我們如何揚眉吐氣,你說是吧?”千期月笑得動人,平平常常的語氣裏皆是風雨來臨之前的寧靜。安德森很少問千期月的計劃,上一次帶王丹荷回去的事情都那麽簡單的解決了,她又不蠢。他隻是聽她的語氣都知道她一定是有自己的謀劃了,他隻需要看著就行。
夜晚已經過去大半,千期月腦子很清醒,她現在不想睡也不願意睡。上一次的“咖啡館之辱”她現在還記著,沒那麽容易就忘。眼看著大戲開鑼,她從來不該想怎麽獨善其身,相反的,她很久沒有這麽痛快了,那些時光或許要回來了,,在一切都塵埃落定之前,一定要有一個交代。不管是對誰。她去了練功房,這裏有她想用的一切工具,陪著它們她可以連著三天不睡覺。
不知道是誰說過長夜最危險,白天最安全。百鬼夜行的晚上,燈紅酒綠的晚上,肮髒難耐的晚上,罪惡暴力的晚上,光明之後的陰影在夜晚撒開大網,遮住所有明亮的光明,五彩繽紛的霓虹燈是夜晚的奴隸,變來換去都隻是長夜的觸角,世上最肮髒的,難堪的,異常的,燈光為掩護,才能更輕鬆。
白天的事情總是乏善可陳,夜晚的忙碌總是循環往複,日子一天天過去,又有誰能夠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麽?晚上了,所有的好的不好的都出來了。千期月今天沒有辦法去暗火。今天本來她是可以下班就走的,但是臨近下班了楊嘉畫抱了一大堆文件過來,神色匆匆的交代她兩句就要走,千期月很少見他那麽慌張,看他氣喘籲籲也就沒問什麽了,丟了杯瓶裝水給他,那個家夥就跟風一樣點點頭就走了。
今天的這些個文件不多,但是要求很細,細心到她要用旁批一點點的從裏麵挑錯出來,很繁瑣的工作,之前她也看見過這些東西,說是要給人事部做範本用的,所以要從頭開始,事無巨細。歎口氣,給千期堯那邊打個電話,千期堯的背景音裏是槍械上膛射擊的聲音,還有點大,他隻能嚎著跟她交談:“月兒……沒事啊……好好的做你的事……弄完早點回去休息。”千期月這邊要把手機離得很遠才能稍微躲開那些嘈雜,她大概知道他在做什麽,心裏有點小遺憾不能跟過去看戲。沒什麽要說的了,千期月掛了電話,然後給他發了條注意安全的短信,然後從抽屜裏拿出黑框眼鏡戴上,今天肯定不用回去了,她之前也在辦公室裏呆過通宵,不怕。
等等,抽屜外側那個凸起的是什麽東西?千期月彎下腰,打開手機上的手電筒仔細查看。桌子是暗色係的,千期月實在是看不清楚個啥,隻能發力把那個東西摳下來,放在白紙上觀察。她沒有看錯,是血珠,雖然已經凝固了但真真實實的就是血珠。這就奇怪了,她的辦公室照常來說不會有誰非法闖入的啊,這滴血珠有點奇怪。千期月默默把紙卷起收好了,再找個時間跟楊嘉畫了解一下好了,她不在的時候楊嘉畫就在這裏,肯定知道。
今天晚上注定不是一個平凡的夜晚。千期月在辦公室裏忙得昏天黑地,楊嘉畫雲台上劍拔弩張,葉帆在暗火的主場上狂虐對手,千期堯在吧台邊陪安德森暢飲開懷。這是個平常的夜晚,像平常一樣夜夜笙歌,像之前一樣燈火闌珊。然而有什麽東西在悄悄的改變著,勝利的天平一點點傾斜了,不知道往哪邊去,隻知道紅色的血跡到處都是。雲台不見血的規矩早就被丟到了九霄雲外,閃著寒光的刀,靜靜泠泠的月色,大朵大朵的曼珠沙華,冷冰冷冰的灰色台階,一切都悄然落定。
雲台上的擁擠漸漸消失,沒有人願意留在這裏,黑色的陰影倒在地上,清冷的月光留下淡淡的痕跡,鍍上的不是一層銀,而是詭異。黑白分明的眼睛,漸漸的閉上了,生死未卜。
暗火的盛宴也該到了。關門,打狗。葉帆他們做好了所有準備,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底下的自作聰明之人,臉上露出妖豔無雙的笑容,這是狩獵場,這是屠宰場,葉帆他們是屠夫,也是獵魔者,一切都在現在,請君入甕也好,不作死就不會死也好,他們經營了這麽久的局既然有人投網了,那就沒必要什麽都不做,來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也是一樣的,出來混的總歸是要還的,他們既然有膽子來,他們就能好好招待。
今天晚上連鼎湖都來了人,千期月在茶水間看到了一張生臉,下意識的警覺讓她成功反偷襲。看著那個人在被她直逼麵門的一記重捶下緩緩倒下,千期月緩緩勾起嘴角,既然都有人來找她了,那暗火那邊和修寧那邊也在玩了。很久沒這麽刺激了,血流成河也好,安然麵對也罷,棋盤開了之後唯一的結局就是你死我活,很簡單的辦法。
月光清冷,鼎湖的輪廓看起來還是一樣寂靜,暗火一樣的人聲鼎沸,雲台一樣的寂靜無聲。什麽都沒變,什麽都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