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冤魂厲鬼【結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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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5章冤魂厲鬼
    事實證明千期月的工作能力比她想象的要好很多,至少她把全部弄完打算回去的時候才淩晨四點多。當然這個時候是不可能還有好覺睡的,她隻是很想知道暗火那邊的進度怎麽樣了,自從十一點多自己給千期堯打了電話之後就再也沒有人來煩過她,她倒是掛念得緊。
    取車,製動,她甚至連電話都不用打,這個時候暗火肯定有人,葉帆“夜貓子”的名號可不是隨便叫叫就行了的。她到達暗火的時候,大部分人都在,白衣天使不見了,在這種隨時可能受傷的時候,白衣天使莊臣沒有出現,是有事不能來還是來了她沒看見?葉梨聽到門口的聲響轉過頭來,看著千期月,臉上笑得很不自然:“期月姐姐,你來了啊……”她身邊沒有阿修,但她眼神躲閃,十指交纏,磕磕巴巴,很難讓人相信什麽事都沒有。事實來講的話,葉梨其實是一個很粘人的女孩子,特別阿修寵她恨不得去給她摘星星,現在他不在,她又這麽緊張,直覺不對。
    “恩。剛剛的情況怎麽樣,大家有受傷沒?據你們估計,來的是小嘍囉還是大兵將啊?”千期月看葉梨實在是有些過於緊張了,出聲安撫她道,還順帶開了個小玩笑。葉梨也很上道,看著千期月笑起來,隻是有點勉強的嫌疑:“大家都沒事。阿修跟我說今天晚上後街真正的股東會在街頭的那家店裏開席,請我們和鬼火的當家的過去談事情。阿修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剛剛他被人叫走了說是雲台那邊出事了,我本來說跟上去看看,然後你就過來了。”要見麵麽?千期月眉毛都沒挑一下,如果是去見王丹荷的話,她是真的沒什麽大興趣。
    “至於阿堯哥哥他們可以不用擔心,我們結束得早,一點多就搞定了那群人,他們都去睡了,我是想著等阿修回來才留著門沒睡的。”葉梨也知道她在擔憂些什麽,索性一股腦的全倒出來了,她信或者不信都是一樣的。但是千期月關注的重點不在這裏,葉梨眼神太過閃爍,一定有什麽是她該知道但是被隱瞞了的,一定有。
    突然之間她的手機響了,陌生號碼的來電。千期月瞥一眼,還是接了起來。這還什麽都沒說就聽到那邊低沉磁性的聲音低笑著打了她一悶棍。“好戲真的開場了你可要撐住喔,這麽快崩潰的話會很不好玩的。”千衡。那個深刻得被刻進了胼胝體的罪惡之聲她怎麽可能忘記?歲月可隻會帶走美好,帶不走傷痛啊。
    “你又幹了什麽?”千期月很冷靜,聲音裏沒有一絲感情,對於這種瘋子,泄露任何一點感情都會成為把柄,被他加工利用之後返還到你自己身上,那種瘋子一樣的行徑無人能敵,瘋狂但無人非議,道德盲區和生理底線,人性的弱點大多就在這裏,誰不想好好的活下去一生富貴?因為有追求所以會被誘惑。
    “我沒幹什麽啊,你等會就知道了。親愛的女兒,你要是真的恨我入骨的話,我免費贈送你一條消息,陸溪是我救的,現在還是鬼火的大當家喔。你看我對你好吧,你明明什麽都沒說我就已經告訴了你我的據點和助手了,哎呀呀哎呀呀,好驚慌,好驚慌,嗬嗬……”千衡在聽筒那頭各種賣萌裝小女生,讓千期月身上一陣惡寒。然後看了葉梨一眼,搖頭示意她暫時回避。葉梨表示理解,退到後方。
    “等會你就有電話可以接了,不止一個喔。對了,你要是哪天想通了或者想來找我玩的話,隨時歡迎,你知道我在哪……”千期月很小的時候就知道這個人臉皮有多厚,時過境遷她本來以為中美洲潮濕的自然地理條件會讓他稍微改一點,然而他還生怕:不能保持本色一樣的,不做點死出來表明自己是白癡的樣子。其實最討厭的就是這樣的人了,你明明能懂他在搞什麽幺蛾子,但因為他沒說破也就一直看著。他這麽痛恨她們,不會讓自己死得太快,:不然找誰去折磨?
    千期月不再言語按掉了電話。葉梨也聽到了裏麵桀桀的笑聲,無端讓人恐慌。就在下一秒,千期月的手機果然如千衡希望的那樣又響了起來,是楊航瑜。千期月有點小驚異,現在已經接近五點了,楊航瑜這個時候沒睡給她打電話,不是因為睡不著吧?“伯父,怎麽了?”千期月現在差不多也乏了,整個人精神狀況不是很好。楊航瑜好像很驚慌,叫了她的名字之後喘了好一陣氣,千期月有點迷惑,這麽晚了還鍛煉還是已經起床了找她有事?帝都的天氣的話,出去就等於吸毒,去晨練的可能性不大,那就是有什麽事發生了。貌似還很急的樣子。
    “嘉畫他,受傷了。”楊航瑜努力調整自己的語氣讓它聽起來不那麽難過,如果他慌,千期月說不定會更難受。千期月眉心一跳,眉毛擰得死緊,千衡說的出事就是指這個麽,還是一樣的惡趣味。千期月黑了屏幕連招呼都沒來得及打就往外跑去,葉梨看著她的背影隻能慢慢歎氣。她剛剛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何嚐不震驚,楊嘉畫雖然不得她喜歡,單數千期月很喜歡他,她現在兩頭奔波,還是覺得於心不忍。
    醫院大白大白的牆一向都不討人喜歡,總是覺得接近死亡而內心壓抑,千期月輕輕踩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威武風揚,但是很成功的讓人覺得難過。問過護士,千期月連門都不敢上前,icu的門那麽厚重,橫在她麵前就像橫在她身上,喘不過氣的不隻是她,楊航瑜和楊嘉禎兩個人守在外麵,冰涼的躺椅讓他們整個人都顯得冷靜蒼涼。她就算不走近都能感受到深重的難過和擔心。
    “伯父,總裁。”千期月的稱呼讓楊嘉禎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他沒有搞清楚為什麽她對他的稱謂就這麽見外,明明對楊航瑜那麽熟絡。楊航瑜看看楊嘉禎的表情,了然一笑看著千期月:“都這個時候了還這麽叫就不對了,以後跟著假貨嘉畫一起叫哥哥吧。”千期月沒有做聲,現在來講叫什麽一點用都沒有,要是他們知道楊嘉畫會受傷是因為誰,還會接納她的話再改口也不遲。“嘉畫情況怎麽樣了?醫生是誰,怎麽說?”因著莊臣的關係,她對這裏大部分的外科醫生都熟悉,怪隻能怪莊臣舌頭太大管不住。
    “莊臣。”好吧,這世界果然是小的,遇到在這個醫院本來就是巧合,連主治醫生都這麽巧合也真的是夠了。千期月點頭,看這裏的情況暫時也出不了什麽大事,她雖然著急但沒有忘記先去找醫生了解情況,她不會自己嚇自己,但也沒有太樂觀。楊航瑜看著她,欲言又止,千期月並不知道楊嘉畫剛入院的時候,莊臣對他們其實是拒絕的,等到情況實在收不住了才勉為其難的答應了,一通手術做下來,什麽話都沒說就直接送進了icu,楊航瑜他們問過,莊臣一臉高冷的說了一堆專業術語,兩個大男人在那一刻深深感到了無力。不是說莊臣的風評不錯的麽,怎麽這麽難伺候?
    “莊臣,楊嘉畫怎麽樣了?”雖然說平常情況下莊臣已經下班,但是今天沒有,今天他當值而且楊嘉畫在這裏,他病情有些棘手。他本來說好好研究下的,但剛剛看出頭緒千期月就進來了,冰冷淡泊得不像個人,他想起了之前的傳言,很久之前在他剛剛加盟暗火的時候就有人跟他講過了的,千期月真正沒有表情的時候,誰也不能靠近,一點點都不行,不然會死得很慘。現在她站在他麵前,因為之前腳傷的問題她隻穿了內增高看起來不是很淩厲的氣場,但就是無法忽視。
    “你知道連這裏都被人偷襲了麽?”莊臣沒接話,反倒是開了另一個話題。千期月眸色微閃,她應該想到的,但是這裏是醫院,沒想那麽多反而不是件好事情,現在這樣也不知道那個人想幹什麽。反正他們是被動的一方,就這一點來說是他們輸了。“鼎湖也被偷襲了,衝著我來的。”這是事實,不管什麽地方那群人都進得去的樣子,越是這樣越要防。
    “哦。楊嘉畫全身多處骨折,肺部穿孔,內出血嚴重,左小腿上有一條七公分長,三公分深的刀傷,以及顱腦血管破裂伴有有間發性昏迷,搶救了這麽久隻是把他的腹內積水和破裂血跡清理完成。但是暫時沒有問題,最終結果不確定,如果可能打算明天上班後找幾個老醫師一起會診,然後再定後麵的解決方案。我盡力了,他能不能熬過去取決於他自己的身體基礎和明天的會診結果。希望你做好準備吧。”莊臣的語氣可不像遺憾或者什麽的,就事論事,他客觀公正得不像話。千期月也異常平靜,聽完全部的描述之後眉毛都沒皺一下:“晚點你去查房的時候對他父親和哥哥好點,別嚇到他們了,他們也很著急。”
    莊臣倒是衝她眨眨眼:“這件事你去說不是更好麽?給他們留個好印象以後能好過點什麽的。”千期月心裏動一動,這個家夥原來是在替她著想啊,生怕她被人欺負了的表情看得千期月抿起了嘴,怎麽可能不開心?“謝謝你替我著想。但是你是醫生,能幫襯就幫襯點吧,辛苦了。”莊臣被她的客套驚了一下,看著她急忙擺手:“沒事亂說什麽呢,我要是想讓你說謝謝,老子不等到你來才收治他才怪。”千期月笑笑,安寧美好。暴風雨之前的寧靜已經耗地差不多了,千期月的手機突兀的震動起來,貼在皮膚上跟催命一樣的焦躁,她連看都沒看一眼,隻是站起來看著莊臣,再叮囑他幾句然後走出去。
    “伯父,你們先休息下吧,莊臣說天亮來巡房的時候會把他的病曆給你們的,先不要擔心了。這裏有我就好了。”就幾個小時,哪怕是最後幾個小時也好,她隻想再看看他,能有多久就多久,快點,快點走啊,讓她和他單獨待會,不然她會哭出來的,她不想臨走的最後一麵都隻有短短的時間啊,快,快走啊。
    楊航瑜看到千期月雖然臉上溫和,但是眼底的濃重悲哀和絕望出賣了她,她比他們之中哪一個都更擔心。楊嘉禎看到她堅定的樣子也止了勸阻的念頭,扶著楊航瑜緩緩站起來,往外走去,臨走瞥她一眼,一個字都沒來得及說,也沒必要說。
    千期月隔著icu的門,眼睛透過方形的窗戶看著裏麵病床上的一堆拱起來的白色,回想著早些時候他還給自己送來了一堆拉拉雜雜的事情給她處理,笑著敷衍她說弄完了是有禮物的,那從現在的情況來看,禮物就是被白色包圍的他自己麽?這麽走心的禮物她收了會短命的。
    人家說人死之後是會有靈魂的,如果真的是這樣,千期月會不會真的看到楊嘉畫靈魂離體?如果真的是那樣,該有多絕望?心裏突然冒出來一個聲音:“他就要死了啊,你會像洛期月一樣陪葬麽?”聲音很輕,但是擲地有聲。千期月愣了一愣,勾起嘴角。會啊,為什麽不會呢。洛期月在某些地方和她像得簡直沒話說。她們都那麽深切的愛著一個男人,生與死都不是距離,不管是殉難還是陪葬,不夠勇敢的人做不到不代表她們做不到,她們都從黑暗裏爬起來,知道溫暖有多重要,知道唯一到底意味著什麽,或許是愛情,或許是知己,或者兩者都有,不管哪樣,她們的選擇都是一樣。
    這世界要是沒有了你該有多寂寥?這世界要是沒有了你該有多絕望?
    冤魂厲鬼不願意投胎的原因多是有牽掛,有的是恨有的是愛,有的是欲望有的是傷感,都無所謂。那些鬼她不知道怎麽超度,但是關於鬼火裏的東西他知道怎麽操作,一切都沒關係,你死我活的多麽乏味?為什麽不找點樂子玩玩?人們怕死的原因無非兩個,一個是怕痛,一個是有牽掛。千期月不能了解那群人有什麽牽掛或者想念,她隻知道她會讓他們痛夠了才去死。
    選擇很簡單,但是後果很難料。當初暗火招新的時候就已經說過了,有人來可以,但不能靠暗火活著,就算要靠暗火也要有正當理由,他們不要那種遊手好閑的廢物,然後那群人就去了鬼火。既然是自己都放棄了自己的,她就更沒必要再憐惜了,給誰看啊?那群人如果來暗火或者還有出路,如果真的放棄了自己才真的悲哀。或者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是鬼火的人,重點是,他們和千衡絞在了一起,重點是,他們摸到了她的逆鱗。
    這樣的人,不死不泄憤。
    五個小時裏的第四次衝鋒,鬼火裏的每個靜靜的看著外麵的人潮,心裏同時默數。他們麵前站著的是兩個人,他們現在還能淡定的站著的唯一支撐。年紀大一點的男人有一副好嗓子,講起話來跟唱戲一樣的好聽:“阿溪,你說我們這的門還能扛幾次?”後麵的陸溪衝他搖搖頭,別說再扛了,現在整個鬼火的門都是搖搖晃晃的,下一次他們衝鋒的時候,應該能一舉攻入吧。
    陸溪曾經有很多機會殺了麵前的男人,就像現在這樣,他離他這麽近的時候多了去了,但是就沒有一次是真的偷襲成功了的,不然怎麽有這些破事的?陸溪眼睛暗了暗,慢慢抬起手,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男人的頸項襲擊而去,男人也不躲,任他掐著自己的動脈,聲音還是一樣的悅耳動聽:“動手啊。我死了你就能擺脫我了。”陸溪越加大力道,男人就笑得越燦爛,看著他那個樣子,陸溪一晃神,男人抓準時機靈活一轉身,手指也跟陸溪一樣卡在了他的脖子上,然後快準狠的踢了他腹部一腳,陸溪吃痛,手上一鬆,男人更是直接捏了他的手腕,反剪放在他身後:“阿溪你還是不夠狠,這樣的程度再有個十年你也是殺不了我的。”
    他鬆開手,笑盈盈的看著陸溪,隔著厚厚的衣服,他手腕上也還是青了好大一片,摸到就痛。陸溪不是沒有那個殺他的本事,他隻是太心軟了。習武之人太過心軟不是好事,畢竟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麽。“好好看著吧,等他們進來了就真的有好事情了。你也不用這麽仇恨的看著我,我訓練你這麽久不是拿給你玩的,你還有事情要做。去把今天參與偷襲行動的人集合起來,讓他們在c區等著。”毋庸置疑的語氣,陸溪沉默著下去了。千衡看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之前他是千期堯和千期月的父親,訓練他們為了某個目的,現在他是千期月前男友的老板,一切都在循環往複,不管是千期月還是陸溪,沒有人能夠逃掉。外麵的燈亮著,那群人終於還是攻進來了,玻璃茬子碎得到處都是,像是被打碎了的美夢。千衡動也不動,看著無辜的人們驚叫著逃出去,還真的是喧囂啊。
    對方開了門也一直在觀望,等到無關人等都逃得差不多了才慢慢聚集過來,整齊劃一的步伐,天已將曉,不知道誰低聲罵了句“fuck”。做好準備的眾人看到天明的時候心情都不好,攻進來的人臉色也不好看,偏偏領頭者一臉淡定,拂開玻璃茬子在鋪了猩紅坐墊的卡座上緩緩坐下來,看著麵前的男人笑得異樣的妖媚多嬌:“很久不見啊千先生,我是千期堯。”
    “很久不見,親愛的兒子。”對麵的男人坐下來,輕輕一笑,晨光裏顯得那麽美好而虛幻。都不是喜歡拐彎抹角的人,這樣直接進店雖然是第一次但是也不覺得有奇怪。鬼不光明就意味著你不必正大。
    終曲之殤,群魔亂舞,佛不渡我,我自成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