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你這些天對大人的照顧。”

    “嗯。”對著從隙間裏走出來的千麵，愛蓮頷了頷首，“不客氣，反正隻是同類的互幫互助罷了。”

    “那麽這裏就交給你了，行嗎？”愛蓮想了想，盡管對於七淨的好奇仍然沒有消退，但還是決定退場了。

    “不用。大人更加希望你在他身邊，而不是我們……”千麵的聲音略微低沉，不過馬上又岔開話題道：“不過他竟然會將那件事告訴你，真是沒想到呢~~哈哈，哈~哈……”

    “……”平靜地看著眼前這個努力著不讓自己哭出來的少女，愛蓮的心中卻不像是她表現出來的那般淡定，“因為靠得太近了，所以伸手的距離就不夠了。那個家夥想必是一個笨拙的人，所以他是不會將痛苦帶給你們的吧。”

    “嗯，也對呢。”少女的笑聲中帶著顫音，短暫的哭腔在愛蓮耳中響起，“不過我們並不是他想象得那麽軟弱，所以這種溫柔是不必要的呀。”

    “可是你的想法，他的想法都是不可能相同的。別忘了他隻是個人類，為了幸福不在自己手中溜走，他害怕著，恐懼著那看似雲淡風輕的，即便是棉絮的事物。”

    “是嗎……”千麵慘淡地笑了笑，她不由想起了姐姐曾經對她說過的話：

    ——“他隻不過是個普通的人類，擅自地將他代入到其他角色的你是不是太過自私了呢？”

    果然，我不應該出現在這裏嗎……

    因為早已知道了答案，所以千麵的自問永遠不可能得到解答，哪怕是自己已經承認了的。

    “抱歉，請您再照顧大人一段時間，我先走了。”仿佛是終於找到了完成心願的途徑，千麵的臉上浮現出了起死回生般的希望。

    “……是想作為一隻小貓咪嗎？”

    “……什麽意思。”千麵看著攔在自己麵前的愛蓮，眼睛微微眯起。

    “嘛……”從自己肩上拎起了蘇格拉底，愛蓮笑道：“貓咪啊~通常隻有即將去世的時候才會離開主人哦。”

    “哈……”

    少女大笑著，但馬上就如同被捏住喉嚨的鴨子哽咽住了。她微微垂下了自己的發絲，天真地以為這樣便可以避開人們的眼光，就可以毫無顧慮地胡思亂想。

    “你主人很可憐，從事件一開始時就選擇了錯誤的仿佛去拯救錯誤的人。他滿懷著真心，一心想要去救贖別人，一心想要有人來拯救自己；不斷地來為自己的行為尋找理由，不斷地來為自己的絕望尋找希望。現在，那個正躺在地上，無力抵抗著天罰，正在死去的人類需要的並不是你的離開，難道還不明白嗎？”

    “那麽我又能做什麽啊！！”千麵的情緒失控了，聽著愛蓮那種異常憐憫、冷漠的話語。她已經知道自己已經無法將希望寄托於這個未知者的身上了。

    “做什麽？”似乎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笑話，愛蓮看著麵前這六神無主的少女，無論是嘴角還是眼中都流露出了可憐的神情，“麵對天罰，我們除了乖乖地看著以外，還有什麽其他的辦法嗎？”

    “怎麽會……”千麵癱坐在地上，麵無人色地看著已經沒有聲息了的七淨。

    “同樣是那番話。我驚訝於他，區區一個人類能夠承受這麽多。”

    “你或許是從很早就偷偷跟在他身後了，也注意到了吧——那個人類即便遇過了無數次的妖怪襲擊都沒有選擇去任何一家的旅館過夜。也許，你會覺得這樣做是因為他在鬧脾氣。實則不然，他知道你在後麵。為了避免你單獨在外麵露宿，所以才會選擇在外麵陪你。”

    “明明我也可以……”

    “你會嗎？”愛蓮輕笑著打斷了少女的辯解。

    “……”

    說不出口。其實千麵知道自己並不會這麽做，為了七淨不在自己眼中消失，她不會冒險地去選擇和少年同住一家旅館。對於跟蹤而言，這是極其無厘頭的行為。

    “明明早就清醒了，但是為了等待某隻小貓咪，那個人可是拉著我閑聊了很久的呢。”

    愛蓮的再次補刀令千麵終於承認了自己的行蹤早就被發現了，這一現實。

    “然後，你也明白了吧。”

    “真正在遷就的是他，而不是你！”

    一樣的話語，隻是時間、地點和陳述者的不同。

    自己仿佛隻是個孩子，永遠地沉溺在他人的寵愛與嗬護中。淨夢是這樣的，七淨是這樣的，就連新認識的伊吹萃香也在時不時地遷就著自己。然而自己呢？

    ——還是像一個不懂事的孩子，不斷地苛求著，苛求著世界能夠像自己想象得那麽美好，那麽不像一個世界了。

    “我……辦不到……”

    沒錯，辦不到，千麵辦不到少年就這麽眼睜睜地在她麵前死去。即便他不是自己記憶中的那位大人，即便他隻不過是自己虛構出來的冒牌貨……但是，無法做到。這樣的事情，這麽殘忍的事情做不到啊！

    “不，你辦得到的。”就如惡魔的低語，愛蓮的眼神中透露著惡意，“殺了他，親手幫他解脫。沒人受傷的世界不就達成了嗎？”

    “不是！這樣的世界不是我要的世界！！”

    “嗬嗬~~世界從來就不是完美的，所以為什麽就不好好接受呢？明明這麽長時間，他也是為了讓你明白才說給你聽的吧——拯救混血兒的大英雄？”

    “……”

    不對，一定有哪裏不對。少女努力地回憶著少年說過的每一句話，努力地回想著他們的每一段時間。記憶中的，那早就不堪入目的相冊中所夾雜的每一張照片。

    不明白……

    不明白自己和他為什麽要這麽傻。

    這隻不過是一個小女孩天真的幻想啊，你為什麽要這麽認真啊！！

    隻是強加於人的理念罷了，為什麽要去刻板地遵循呐！

    ……

    奇跡……嗎？

    很美呢，這個名字。

    但是呐……

    沒有七淨的奇跡……

    “不是我要的奇跡啊！！！”

    ……

    ps：好吧，今天的狀態不是一般地差。我去補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