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大家這兩天的努力，愛麗絲終於答應去和自己母親坐下來好好談談了。在談話期間，房間裏除了愛麗絲和神綺之外便沒有了第三者，所以在兩人從那件房間出來時便沒有人知道她們究竟達成了什麽共識。最後在魔理沙的好奇詢問之下，愛麗絲才說出了今天的這場賭鬥。

    消息傳出得很快，因為背後有人刻意為之，所以僅僅半天的時間就讓決鬥的消息遍布了整個魔界。最終的場地定在了主神殿的殿外，那裏有個遠古遺跡，是當初侵略者奴役魔界人的競技場，現在則成為了一種榮譽的象征——因為異界元首葬身於此。

    場地分外得巨大，本就宏偉的競技場經由了這些年來的擴張終於突破了常人的想象。觀眾席上坐滿著各界的代表人士，環顧一圈下來，幾乎在魔界有頭有臉的人是全都來了。若是在這裏放顆核彈的話，估摸著魔界的一半根基就塌了。

    不禁隻有這些人，還有許多買不到票的人也能通過現場直播來觀看這次的角鬥，雖說魔界是魔法文明，但他們的媒體其實也並不比科技文明要來得差。反而是有些科學搞不定的東西，通過魔法的力量倒是相對容易些。

    “神與神之女”

    對外宣稱是神對女兒的曆練，但隻有少數人才明白這是女兒愛麗絲對神綺的逆反，是少女為了與母親為了什麽東西而抗爭的結果。

    貴賓席上……

    “沒想到是這麽回事，我還以為你們成功了呢。”

    全魔界最不緊張的估計也就眼前這主了，因為本來就不屬於魔界，所以魅魔倒也無所謂，她相信神綺不會為難愛麗絲，至少不會動真格。

    “沒法子，愛麗絲她太倔了。”吐了吐舌頭，魔理沙表示自己也無能為力。

    “公主殿下……”

    和這兩位一點嚴肅感都沒有的家夥對比，緊張得已經汗流浹背的薩拉顯然合乎忠犬二字。經曆了這兩天的接觸，薩拉對愛麗絲的公主形象也算是徹底顛覆了，無論是平易近人還是溫和的性格都讓薩拉傾心不已。

    “安啦安啦，大不了在床上躺幾天，死不了的。”

    “是啊是啊~”

    看薩拉的樣子實在好玩，那無節操的師徒倆是真忍不住想欺負一下，這其實也就很好解釋了她們倆在其他地方並不受人待見的原因。

    “……”

    薩拉沒理會她們，也不知道是沒聽見還是渾然不在意了，反正她的眼睛是無時無刻不盯著那片空曠的場地……

    轉眼就到了中午，比賽也已經進入了最後的讀秒計時。在準備室裏，愛麗絲和神綺則進行著她們最後的對話。

    “小愛，如果你真的已經決定好了，已經接受了昨天的約定，那麽我必然是不會手下留情的。所以，我希望你能再好好想想。”

    “不用了，母親。”如神綺預料的那般，愛麗絲拒絕了她的提議，“就像是您為了魔界，我也有必須要守護的東西，甚至不惜一切。”

    “嗬，是嗎。”神綺的眼中有著失望也有著一絲欣慰，她抬起手想要像以往那樣摸摸自己女兒的腦袋，但喇叭裏的通告卻讓她的手停滯在了半空中。

    “時間到了，母親先請吧。”愛麗絲視若無睹地站了起來，這句不假感情的話是真的讓神綺有些受傷了——盡管這種傷口已經不愁多了。

    “誒……走吧。”

    場地的安保措施十分完美，現場有著十來個法師團和兩個護國機關坐鎮，外麵的防護層那是連毀天滅地的禁咒也得連續轟個三四天才能破開。但即便這樣也不令人放心，為了杜絕意外的發生，夢子桑已經命令魔神殿的神官鎮守在會場的幾個要點上了。

    “雪去通知預備隊的人，讓他們時刻保持警惕；舞你去告知魅魔大人，若是超出額度的話就請她來幫忙。”

    作為魔界的大總管，夢子小姐的指揮力堪稱是max的。因為是除了愛麗絲小姐之外與神綺最親近的人，所以夢子的第六感告訴自己主人這次是意外地認真起來了，若是以平常的思維去理解主人的意圖絕對是不可行的。

    “光子和魔天使大隊怎麽還沒來，你用訊息術再通知一下。”

    就在這樣緊鑼密鼓的安排下，魔界中最高規格的比試終於是拉開了了序幕……

    神綺與愛麗絲紛紛到位，在近乎肅穆的環境下，兩人在裁判的遠距離宣讀下進行了禮儀交接。在一係列的繁瑣之後，愛麗絲與神綺也算是第一次麵對麵地以這種方式來進行交流。

    “小愛，不要後悔呢。”

    以一種極低的語調呢喃著，神綺周身的氣息猛然炸裂，外麵的那一長串的防護措施也在瞬時宣告失敗。

    “靠!這個瘋婆子！！”

    一點點猶豫都趕不上了，魅魔直接將自己全身上下的所有力量注入了身前的那塊魔法晶石裏。經過了全場人的魔力注入之後，現場的防護罩這才穩定下來，隻留下剛才的裂痕始終沒有修複。

    “小愛，這就是神的力量，你還是早點放棄吧。”

    神綺是真的看在眼裏疼在心裏，因為不想看見女兒的慘狀，所以她索性閉上了眼睛，就連浩大的力量也有意避開了愛麗絲所倒下的位置。

    “……”

    愛麗絲以前對於神的概念一直都很模糊，就算當初是親身感受過龍神的威壓，但那時候龍神是故意在放水，而且下凡的還隻不過是區區一個分身。

    神是什麽？是比凡人高階的存在。不像是人類和豬羊的區別，神可以一手創造世界也可以一念毀滅世界。現在神綺隻不過是在威赫，若是開戰的話結果可想而知。魔界人之所以信仰神綺，不禁因為是神綺拯救了他們，更重要的是當年神綺消滅外患隻用了半秒，短短半秒就將那個文明給徹底抹除了。

    而現在，人們仿佛又見到了當年那個不可一世的神，又從這個最近懶懶散散的神明身上見到了其身為真神的憑證。

    “……”

    顫抖著，愛麗絲已經控製不住自己的肌肉了，脊髓裏的神經已經徹底感覺不到其存在的痕跡，若不是神綺沒有攻擊愛麗絲腦部的話，此時的她估計早就昏死過去了吧。

    輸了呢。

    麵對母親，自己果然還是像過去那般無力。力量？智慧？這些在神麵前是如此一文不值。神即是命運，即是生命的起源。在神麵前耍弄把戲，奮勇抵抗……這是在表演給誰看呀。

    已經不行了，單單是保持意識就顯得很困難了。眼前的事物逐漸模糊，心中所執意堅持的理念也所剩無幾。少女已經不想找借口，也沒有理由去否決這一切。事實上她早就明白，自己和所有人都隻不過是受人擺弄的人偶。除了絲線的操作者之外，已經什麽都無法阻止了呢……

    “主……”

    “……”

    好安靜，安靜得令人不禁擔心、害怕。似乎所有人都忘記了自己的存在，就連自己也遺忘了愛麗絲原來存在過。愛麗絲是誰？神綺是誰？自己是誰？

    “主人……”

    為什麽，為什麽眼淚從淚腺裏流了出來，為什麽自己心中會這麽悲傷？

    主人，你醒醒啊！

    恣意妄為是強者的權利。我們不是什麽主人公，也不是什麽絕了跡的天才。我們其實隻是一個平凡的、滿大街都能找到的普通人……如果，如果是以我們為主角來寫一部作品的話。即便是遇到再樂觀的作者，那一定也是一個悲劇吧。

    “公主殿下！！”

    是呢……誰都會害怕失去，尤其是那種拚了命的珍惜之後，卻還是什麽都留不住的痛苦。裏的大結局都是騙人的，世間的一切都不會圓滿，所謂完美的結局本身就是一種謬論，一種連悖論都稱不上的謊言。

    隻是。

    事到如今，我還會怕這種痛嗎？已經遍體鱗傷的我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不在乎他人的言論，不在乎力量的差距究竟幾何。或許我有一千萬個理由可以繼續倒在原地，但無論幾個，哪怕沒有一個可以解釋，我也不會讓自己的心跳這樣停止！

    外麵的薩拉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她衝進了演播室，拿起話筒就對著場地上的公主殿下喊出了聲。然後全場的人反應了過來，他們無一不在呼喚著愛麗絲的名字。一而再再而三，魔界中在那一刻全都在為某個沒用的公主發出了自己的嘶吼。

    嗬，全是些笨蛋呢。

    魅魔已經耳鳴了，因為將魔力全部注入到了魔晶石，再加上為魔理沙堵住了耳朵，所以所有的聲音都被她收入了耳底。

    “……”

    曾經神綺有送給過愛麗絲空間戒指，但平常愛麗絲從來不帶出來，也就沒什麽人知道這枚戒指的存在（廢話，不然魔理沙鐵定要拿，不拿也偷，不偷也搶）不過今天，因為是和母親決鬥，所以愛麗絲便順手帶在了手上。戒指裏放有著愛麗絲的人偶，而其中有兩隻便是蓬萊和上海。

    雖然不知道外界發生了什麽事，但和愛麗絲有著聯係的她們一感覺主人有危險時就不斷地帶領著姐妹們衝擊著空間印記。這種行為是很危險的，若是一不小心就會被放逐到扭曲空間裏。但人偶們卻絲毫不理，無論是萌發出意識的，還是隻有一點點思維的，她們的目的隻有一個——出去。

    最後，在眾人的合力下印記終於破碎了。被困在戒指裏的人偶們來到了競技場，但剛剛出來的她們連主人都沒有看清就被神綺釋放出來的力量碾壓得連渣都不剩。人偶大軍一個個擋在了愛麗絲的麵前，然後又一個個消失在主人麵前……

    神綺並沒有留手，所以愛麗絲的所有人偶便在頃刻間消亡了。愛麗絲明白了，她終於知道原來自己的實驗成功了。因為她剛剛已經從上海的眼中看出了不舍，已經從那些本應該被絲線所操控的人偶身上看出了對自己的愛意。

    她們存在過，但又消失不見了。明明還沒有告訴自己那一刻在心中誕生的喜悅，明明自己還沒有好好地和她們交流……就這樣，不負責任地、輕而易舉地消失了……嗎。

    “……”

    場外的聲音因為防護層的緣故是傳不到愛麗絲耳中的，但能夠感受到，那種發自內心的，已經化為廢墟的思念與熾熱。

    也許你是神，也許你很強，也許我在母親麵前隻不過是一隻伸手就能捏死的小蟲。

    但是……

    我已經不想再當那個無力的自己了！！！

    什麽理由，什麽執念，什麽毅力？！這時的愛麗絲隻想要站起來，隻想要打倒眼前的敵人，不惜一切地、拚盡全力地、至死不休地去打敗啊！

    “嗯？”

    動了，明明已經失去意識的愛麗絲在剛才那一刻竟然有了動靜。

    是錯覺嗎？

    神綺可沒這麽天真，她自然明白愛麗絲還是熬了過去。不僅僅是單純地扛了下去，愛麗絲身上的世界之力也覺醒了一些吧。

    “裁判，該宣布了。”神綺說是這樣說，但目光卻始終待在自己女兒身上。

    “哦，那就宣布……”

    “……沒”

    “等一下！”神綺製止了裁判。

    “還沒……沒有結束……”

    在無數人的目瞪口呆中，愛麗絲神跡一般地站了起來。雖然站姿是如此無力，雖然形象是多麽差勁，但是沒有人會去在意，沒有人會去質疑這位公主——她還沒輸！

    “嗬，已經不行了吧。你就認輸吧，省得在這麽多人麵前丟臉。”

    講老實話，神綺是真的寵愛麗絲。從開始到現在她都是在為女兒著想，其實不用想也知道她這樣扮演壞人會流失多少信仰。從一開始的全麵碾壓就是為了保全女兒的麵子，直到現在的拖延時間也是為了讓愛麗絲能夠稍微緩和一下。做到這種程度，神綺也是蠻拚的。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不行。”因為某個家夥的放水，所以愛麗絲身邊的壓力驟減。

    “但是就算贏不了你，就算看不到未來，就算知道自己無能也罷。我……這樣就足夠了……從來沒有的幸福呢。”

    “……這樣嗎。”神笑了。

    “那麽就試試吧，愛麗絲……瑪格特羅伊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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