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降臨，迷迭香的香味籠罩在最後的一簇陽光下，仿佛是那熱量催發著那迷人的香氣。山上的桂花已經開了些，盡管不多，但零零散散的也恰是可人。還有許多叫不出名的花草，它們中的有些似要含苞欲放，而有些卻已幾近凋零。

    每個季節都要每樣事物發出自己光彩的時候。現在的樹葉還染有綠意，但再過片刻，不難想也會逐漸蛻變成昏暗的huáng sè。或許每個人對於秋天都有著自己的一種感觸，但無論怎麽細想，那些落下來，鋪在街道上的金色樹葉卻依舊不會褪色。一切都隻是造化使然罷了。

    半山腰的行道上，此時正遊走這兩個無所事事的人。看似忙活了半天，但實際上她們依舊沒有去成會展。再說萃香在不久前就被那群熱情好客的河童們拉去喝酒了，不想打擾到別人敘舊的千麵自然就接了個理由，和她們說了聲就出走了。

    什麽都不想地和那人在一起已經很少見了，估計最近的一次也是在幾十年前。千麵心裏也在念叨，念叨著當初她們倆究竟是為什麽而分開的。但也許是時間相隔太久，所以她一時半會兒還真的想不出什麽來。

    淨夢比千麵要稍微矮上一點，雖然是姐姐的身份，但時常出現的跳脫個性總讓人不自禁地以為兩人是雙胞胎。實際兩人盡管是姐妹，但千醬的母親是父親的續弦，而淨夢才是第一任妻子產下的孩子。但因為第一任難產死去，所以她們的父親才又另外找了一個妻子，也就是小千的生母。

    這兩姐妹的關係並沒有電視劇裏的那麽複雜，畢竟她們身處的世界並不容許她們為了那些無聊的東西而爭奪。她們不是什麽天生主角，作為連生命都無法自己掌控的螻蟻，活下去就要盡她們最大的努力了。

    那場災難降臨於她們四五歲的時候（按照人類也就十幾年的時間），大多數人都死了，其中也包括著她們的父母親。為了苟活下去，兩人是不擇手段地生存著。雖然期間不是沒想到除掉其中一人，但姐妹畢竟是姐妹，同夥的便利讓她們就這樣渾渾噩噩活到了世界末日……

    沁入在夕陽裏，那個正在花叢中起舞的身影終於又一次喚醒了千醬那朦朧的記憶。不止一次，她曾經在很多時候都看見過這個笨蛋姐姐做出各種無法理解的舉動。這些舉動說好聽點是樂觀地排解壓力，而實際上也隻是做著各種不明所以的行為來犯傻。曾經，她們也無數次地因此而將自己暴露在那個“神明”眼下，為兩姐妹造成了不少麻煩。

    “並不是自欺欺人，我隻是想要我們正常地活著。”

    千麵覺得這樣子一點都不日常，但顯然淨夢心中的正常是如此的，並且也願意如此，直到現在……

    “小千不來嗎？這裏的景色很美麗哦~”

    淨夢和千麵的關係怎麽樣。說實話，就連千本身都不明白。若是單純地按照立場，那麽她們此時的立場顯然是對立的。但理應敵對的雙方現在哪怕連一個合適的理由都無法存在，少年已經不在了，那麽雙方爭議的內容也就消失了。說來可笑，明明敵我的目標一致，但分歧始終是擺在那裏的。

    “哪兒？”

    記憶中的姐姐依舊沒變，無論是喝酒一杯倒，還是現在咋咋呼呼的習慣。仿佛一切都隻是發生在昨天，什麽都沒改變。

    “嗚！”

    眼前猛地一黑，千麵本能想要掙脫，但在感覺到蒙在自己眼上的是某人的手後，她還是放棄了抵抗。

    “如果要殺了你，現在很容易哦~”

    輕柔的聲音回蕩在耳邊，少女的思緒又仿佛回到了那個令人發瘋的時間——她鬥不過淨夢，這是事實。淨夢不會傷害自己，這也是事實。

    兩個人的默契很足，她們互相明白與對方的羈絆壓根不是建立在親情、信任這等溫暖得令人羨慕的東西上。因為習慣了孤獨，所以好不容易才逮到什麽時，無論是浮萍也無關緊要。

    “是嗎。”千麵很冷靜，冷靜到自己也無法理解為什麽會這麽淡然。

    “不害怕嗎？”

    就像一個好奇寶寶，淨夢是對任何事物都感興趣，而千醬則是隻對在意的東西感興趣。

    “怕。”很實誠，千沒必要在這種事情上撒謊，“但是你不會這麽無聊的。”

    真是個無聊的dá àn。

    淨夢有些喪氣，其實她一直認為整天按部就班的mèi mèi是個很難相處的存在。雖然自己能夠看穿她的想法，但這麽無趣的mèi mèi是很難帶給自己愉悅感的，特別像是現在這種難得的休假裏。

    “看樣子我還有待提高呢。”

    也不知道她所說的提高是指什麽，但看樣子總歸不是什麽好事——至少在千看來是這樣的。

    “能放開了嗎？還是說這裏什麽都沒有。”

    自始至終淨夢都沒有欺騙過她，和自己不同，她是個言出必行的人。不僅是能力還是威信，她一直都比那個不成器的自己強大。

    “好吧~”

    放開了手，從千麵眼中見到的是一個湖泊。湖泊上漂浮著些許楓葉，楓葉上的紅色葉脈就像是筆觸一般將湖水映紅。那隻是夕陽入射到湖泊上泛起的湖光，但琥珀色的印跡一直滯留在原地，就像是真的有楓葉在染紅著湖水。

    這個湖泊不大，至少比青海湖要小得多。湖泊的兩旁有樹，這些樹看不出是什麽品種，但豎立在那裏也能應和起現在的場景。楓葉不是從這裏落下了，因為周邊看樣子是沒有楓樹。那些湖中的落葉或許是從遠方被吹過來的，也不知是那陣神奇的風，就這樣帶著它們一直來到這裏。

    “這裏就是玄武之澤了嗎？”

    在天狗報紙上看到過類似的zhào piàn，再說這裏離河童村不遠，想必那些zhào piàn就是從這裏拍出來的吧。

    “有玄武？！”

    看到淨夢雙眼發綠，千這才想起自己的姐姐對這些神秘兮兮的事物最感興趣。明明自己就是夢魘了，但對於那些幻想生物仍舊抱有著很大的好奇。

    “沒有。”

    打破了某人的幻想，少女一點都沒有因為她是自己的姐姐而嘴下留情。

    “哦，也是。”出乎意料地淡定，淨夢理所當然地自言自語道：“畢竟這裏有龍神嘛。”

    “……小心遭天譴哦。”

    下意識地離她遠了一點，少女才不想因為這種蠢到家的理由被龍神惦記上呢——雖然早就惦記了。

    “安啦安啦~”

    笑著擺了擺手，淨夢不一會兒便走遠了，估計是對這裏感到無聊了吧。

    “……還是老樣子呢。”

    佇立在地，少女看著那人從自己視野中離開。然後轉過頭，卻發現那種美景已經因為夕陽西下而失去了美感。

    ……

    ps：明天軍訓，待在大學裏熟悉段時間再更。當然咯，最多不過一星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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