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錯亂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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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記憶。從神經生物學的角度來看,目前主流的觀點是“神經元學說”。也就是人們認為記憶是在神經細胞間聯結的動態變化中得到編碼的。換句話來講,記憶可以體現出神經細胞之間聯結的可變性和可塑性。

    而之所以說起這個話題,實際上這也正是少女一直以來被困擾其中的問題。

    因為人類大腦存儲著各種龐大的信息,這些信息會在夜間構成組合,而這種由不同鏡像凝聚成的事物就是我們的夢境。所以夢也就是受抑製的潛意識上升為意識的產物。

    記憶按照記憶時程的長短可分為瞬時記憶、短時記憶、長時記憶和永久記憶。我們一直都覺得重複對於事物的認識是為了將對其的瞬時記憶變成永久記憶。但事實卻不,因為除了初次認識之外,後麵的重複都是為了抑製遺忘。無論是更高級的意識取代了原先低級的認識,還是對其的看法產生變化,這些也隻不過是為了抑製遺忘,即以自己的意誌來避免失憶。

    少女有著自己的記憶,但這種記憶是斷層的。曾經她並沒有在意,隻是知道有怎麽回事,但並未因失去的過去而懷疑未來。可是最近的清醒夢卻令少女逐漸開始重視起自己的記憶。

    是否失憶了?

    dá àn是必然的。但少女卻對那些遺失的記憶並沒有常人所想的那麽重視。一來少女一直都是一個人過的,身邊沒什麽珍惜的人。二來則是少女也在擔憂那份未可知的記憶會不會給自己現在的生活帶來影響,若是衝突的話又要如何自處。

    說來也有趣。明明少女這些年來都心安理得地生活著,但現在這幾天的時間卻顫顫巍巍的,不再那麽無所顧忌了。或許是因為被人欺騙了感情的緣故,她對所有存在的戒心又回到了剛來的那段時間。

    剛來的時候,千就像是一隻渾身長滿著尖刺的刺蝟。保守的防衛令所有人都止步不前,很快她就被同學們孤立了起來。這種防範是潛意識的,但正是這種潛意識的行為令千無暇於擔憂自己的未來。

    後來,隨著對大家的認識逐漸加深,再加上到異地的心態得以緩解,千這才陸陸續續地和人有來有往,而圖書館的工作也是那時的一個同學邀請她一起去的。

    那會兒,千正處於和同學們友好相處的時期,這令她一時忘記了戒備,也忘記了當初戒備的理由……而很不幸,千被騙了,而且是那種強加於**的欺騙。

    也正因為此,少女這才回想起自己當初為什麽要如今戒備——違和感。

    就如同自己經常夢到的場景一樣,自己所處的現實經常讓她產生一種莫名其妙的違和感。這種違和感清楚地不是來源於人生地不熟的擔心,也不是由於周邊人是如何虛偽。

    應該是更深的,更加根本的東西。

    千不止一次地想要探求其中的真實,但就像是夢境中的漆黑背景一樣,身在其中的千連掙紮的機會都沒有就被無盡的現實打倒在地。

    不知是第幾次做同樣的夢了。什麽都做不了,隻能看著自己的潛意識被展示在自己眼前。

    其實根據遺忘的壓抑假說認為:遺忘隻是因為我們不想去回憶,而將一些記憶推出意識之外。因為,它們太可怕、太痛苦、太有損於自我。所以遺忘不是消失的記憶,而是被壓抑的記憶。

    少女對此保留意見,但她也是普通人,自然也害怕自己的記憶其實是殘忍無比的。她也不希望自己好不容易回憶起的東西是不好的,即便如今的人生已經是一團糟了。

    但有些東西注定是不會給人逃避的機會。它們就像是跗骨之蛆,一旦紮根,即使是死亡也不能去除這些包袱。

    又是一個毫無新意的夢境,一切都是那麽平淡,平淡得所有劇情都像是一杯白水,縱使染在畫紙上也不會帶來絲毫顏色。

    對於少女來說,這一切都是無所謂的。因為她已經將這些當作了夢境,既然是夢境,那麽這些就和現實無所關係,也自然不會影響到少女的思維。

    枯燥的浮雲飄蕩在空中,腐朽的鳥鳴令少女不勝煩躁。多少次,她有多少次想要做些什麽。但辦不到,連移動都做不到的少女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所有的一切進行著無止境的重複。

    “……”夢境中的自己似乎在說著什麽,但除了嘴巴的開閉,她的聲音卻無法傳達過來。

    竭力地,堅持地,“她”在等待著。就像是能夠穿透那層真實與虛幻的牢籠,夢中的自己對著少女言語著。手上的動作令少女不明所以,眼中的希冀卻又令少女無法移開那雙早就疲憊不堪的眼睛。

    “……”

    一次一次,無數次或是焦急,或是困惑,或是期待的“言語”終於令少女逐漸厭倦。她任由那帶著腥味的勁風鑽入自己的鼻腔,她將眼前的一切當作是一場毫無作用的紀錄片。單調而乏味的夢境令少女慢慢失去了探求的**……

    “遲到了嗎……”

    低頭看了看手機,顯示屏上的時間已然是超過了課程表上標有的規定時間。她沒有如往常那樣急匆匆地出門,而是仍然躺在床上,已然放棄了。

    “她”沒有溫柔的母親,也沒有威嚴的父親。和自己一樣,她是個孤兒。唯一的印象也隻有自己被好心人送到孤兒院的記憶……

    站在黑夜冰冷的街角裏,月光傾瀉在夜路上。呼嘯而過的風穿透了單薄的衣服,刺痛了她的身體。她感覺誰都在遠處圍觀著自己。憐憫的話語,竊竊私語……隻是其中就是沒有願意過來收留她的聲音。

    白色的呼氣在手裏結成了雪花,飄落在手心裏時,它們並沒有童話中的夢幻,而是令那個可憐的小女孩感到更加寒冷。她一次次地祈禱,祈禱著自己有個溫柔的母親,她會在冬天給自己一碗熱湯,會帶自己進入有著暖爐的房間裏……

    她還記得,那位已經去世了的院長曾經告訴自己;每個人都最終會回歸天空,而那隕落的星辰就是那些逝去的生命。她明白,她明白自己總有一天會成為眾多流星的一員……但不是現在,不應該是這樣……真的。

    愈發想要活下去,眼皮便愈發地沉重。

    獨自在雪地中抽泣的少女,她已然看見了自己那顆向著生命終點閃耀的星辰。從那美麗的星光中,她仿佛看見了自己——那是個無比模糊,看上去很是脆弱的影子。

    “嚓……嚓……”

    一根……兩根……

    互相交織的火和雪在空中閃爍,明明知道這隻是夢,也不能再堅持下去了。但她還在努力,努力地不回歸天空。是的,那裏太美了,美到她傾注了祈禱都無法到達。

    “……”

    “呼……”

    雪花在手心凋零,落下的灰燼在這大地上堆積。當白色成了這裏的主色調之後,一顆被上天召喚的星辰劃過了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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