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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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司馬越攜其愛妾孟氏入住王府,正在菡萏院旁的院子裏。
此時石堯與司馬越正在府上,馮胭脂也不好發作,且才失了孩子,她倒也算安分。樂妤此時作為石堯的的婢女,自然可以自由出入菡萏院。
這一日,除司馬越入府之外,府內平靜得奇怪。
入夜。
樂妤從翰墨軒回來,方才打開自己房間的房門,便被一隻黑手從身後掩住嘴,推進了房。那人一手控製著她,一手將房門帶上。
侍衛們的腳步聲從門前經過,門外一陣嘈雜之聲響起,隨後一個侍衛發號施令:
“你們幾個往那邊找,你們幾個往那裏。”
屋內沒有點燈,一片黑暗看不清任何東西。黑衣人背倚著門,一邊手垂在旁邊,一邊手捂著她的嘴,時不時轉頭透過門縫看一眼外麵的人。
樂妤見他一隻手垂在下麵不能動彈,顯然是受了傷,便趁著他不注意,猛然轉過身麵對他,想要看清他的麵目。
他顯然吃了一驚,不知從何處掏出一把匕首架在她頸邊。
她方才的舉動實在危險,好在他並沒有真正傷她。
黑色的布將他的麵遮蓋得嚴嚴實實,絲毫看不出他本來的麵目。冰冷的刀刃抵在她溫熱的頸上,她不敢再亂動,怕刀刃不長眼割破喉嚨。
“你是誰?”她並沒有聲張,隻是壓低聲音問道。
那人不屑的瞥了她一眼,並沒有打算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再一次轉頭查看門外的侍衛。
月光從屋外透進來,正好照在他的側臉之上。借著清亮的月光,她終於看清了,被黑布層層遮掩住的麵上露出一雙眼睛。他眼角有顆痣,是很小的一顆淚痣,卻應該是他最特殊的一點了。
未來得及思忖,他便拉著她往屋內去,躲在簾子之後。
果然,有人來敲門。
“月兒姑娘,我們奉命來搜刺客,不知姑娘可有看到有刺客潛入菡萏院?”
一個侍衛問道。
黑衣人將匕首往她的頸脖上抵了抵,她自然知曉他的意思。
她的眸子在黑夜之中生出光輝,她的聲音似方才被吵醒般的自然道:
“沒有,我已然睡下了,並沒有看到有什麽刺客。”
她這話一出口,門外的人全數離去,片刻後便沒了動靜。好像進入菡萏院中搜查的侍衛也全部退去了,院內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你到底是誰?”她凝視著黑衣人,再一次硬聲問道。
“你不該知道。”他的聲音冷冷的,卻帶著熟悉之感。
她那樣問他並不是想讓他真的告訴自己他的真實身份,隻是想聽聽他的聲音罷了。而現在,她已經可以確定。
她輕笑:“或許,我知道你是誰。”
他一怔,握著匕首的手僵了僵,又聽到她繼續道:“你為什麽要刺殺東海王?”
聽到這句話,他震驚了,她怎麽知道他刺殺的是東海王而不是別人?
“你怎麽知道?”他詫異問道。
“你在府中多日從未發生過今夜之事,但東海王剛入府,你就等不及了,難道不是針對他的嗎?”她從容分析道。
蕭茗自一月前入府,在府中一月之久,接觸府中各個主子的機會也甚多,可他偏偏從未下手,東海王才入府一日,他便立刻行刺,可見他的目的是殺了東海王。隻是,她還有一事不解。
“你很聰明。”他的眸子滑過一絲狠戾,冷笑道:“可是你知道得太多了,就不怕我殺了你?”
“要是你要殺,就不會將我留到現在了。”她不以為然,又問道:“你既然要殺東海王,又為什麽要入CD王府?”
若是他要刺殺東海王,應當在東海王招樂師之時入東海王府,可他又為何來了這兒,她不得而知。
“你沒必要知道。”他不耐煩的冷哼一聲:“若不是因為瓊玲,我一定會殺了你。”
提到瓊玲,她心頭一酸。
“瓊玲的仇人是馮胭脂。”她的唇在月色之下一張一闔,眸子變得尖銳。
“我會殺了她替瓊玲報仇。”他堅定道,聲音有些沙啞。
她呼出了一口氣,垂下眸子,長長的睫毛的影子遮住如水的眸子,淡淡道:“我不會說出去的。”
他冷哼了一聲,推開她大步邁向前去,準備出門去。
“等等。”她叫住他,指了指通往另一處的窗子道:“你從窗子出去,那條路比較隱蔽。”
他轉過身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不知眼中氤氳著何種情緒,他沒有說話,而是徑直跳出窗外,消失在無盡的黑夜之中。
她不知道他在這王府之中到底有何目的,但至少他並沒有真正傷害過什麽人。
一夜安眠。
梨木雕花窗欞外有微光透入,屋內案上宣紙鋪陳,筆墨紙硯已齊齊備好。石堯坐在案前,坐著以往慣做之事。
樂妤適時的遞上一杯熱茶,輕輕放在案上。
“世子,請用茶。”
他並不像前幾次那樣繼續作畫,而是停下筆端起她奉上的茶啜了一口。前幾日逸兒日日來此帶走樂妤,而後又讓帶來的兩個小婢女伺候他。這次數多了,他自然是有些不悅,但最後也隻能淡然一笑置之不理。
這一日,逸兒卻沒有來。
他放下手中茶盞,好像感歎般:“幾日不曾喝過你泡的茶了。”
“世子說笑了,奴婢泡的茶與其他婢女的都是一樣的。”她回應道。
前幾日她一來便被逸兒帶走,自然就成了逸兒帶來的兩個婢女幫她泡茶,說起來雖然明麵上她是他的婢女,實則真正在翰墨軒內伺候他的時間算起來,總共也不過兩日。
還好,他也沒有生氣。
他凝視著她,褐色的瞳若寶石般熠熠生輝。
“世子有何吩咐?”見他看著自己,她出聲問道。
片刻後,他才回過神來,驟然變得嚴肅了許多問道:“若是讓你隨我到羯地,你願不願意?”
她一怔,隨後拒絕道:
“不願意,奴婢本就是王妃的人,不過中途被石世子要了過來,世子別忘了你隻說過奴婢隻需伺候您直至您出府。”
他的眸子一黯,薄唇勾起一抹笑意,像是自言自語般:
“也是,你怎麽會跟我走?”
“世子,您若是沒有別的吩咐,奴婢先下去了。”她的聲音冷然。
見他沒有言語,她福了福身轉身出了門去,隻聽到背後傳來一個幽幽的歎息聲:
“你真的心有所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