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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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樂妤腳步一頓,有些不明所以。

    “世子為何這樣問?”她疑惑道。

    他的唇邊勾起一抹笑意,風輕雲淡道:“隻是覺得你伺候得不錯,可以作為本世子的貼身婢女,你不願隨我走難道不是因為心中有牽掛?”

    她此時的身份是個孤兒,若是有牽掛也不會是因著親人了。

    “奴婢感念王妃救命之恩,隻想長久伴隨王妃。世子若是缺婢女,奴婢可以幫您推舉幾個心靈手巧的,想來您定然會喜歡。”她從容答道。

    她的這話不僅拒絕了他,還將後路全然鋪陳好了。

    “你知道我不缺婢女。”他的聲音帶了一份冷然,驟然一本正經道。

    她自然不想拖拉,隻得一口拒絕:“若是世子缺其他的,那請恕奴婢無能為力。”

    沉默了許久,見身後沒有任何回複,她便出了門去。

    對於石堯,或許她們連朋友都不是,救他時是一個身份,可現在她卻又是另一個身份。若是以後遇見,那也

    會是以樂妤的身份遇見。

    對於樂妤這個身份,她隻不過是救過他的恩人罷了。

    進府一月之久,終於到了宴席之日。

    樂姿掌管後院之權在馮胭脂之事後,已然被收回,因著馮胭脂方才小產,宴席之事則交由連蘇負責。

    宴席當夜,樂姿禁足令忽然被解,有婢女來稟告說是王爺要王妃前往觀月台參加宴席。

    樂姿梳洗打扮了一番,便帶著良素去了觀月台。

    因著石堯早已去了觀月台,樂妤並不用去伺候,所以她正好可以去探查院內情況。今夜子時,便是她們離開之時。

    王府內絲竹管弦嘈雜,絲竹館內難得安靜,不剩半個人影。青衣婢女們步履匆忙,踏在青石板院中,府內各處都少不了她們的身影。為不影響宴席,府內侍衛們被撤走了一些,但駐守府外的卻增多了一倍。

    觀月台正位於王府府邸的中央,左臨碧水湖,右接百花園,沒有枝繁葉茂的樹木遮蔽夜空,也沒有手可摘星辰的樓層阻礙視線。

    深色夜幕恍若綢緞裸露在空中,皎月高懸,清暉灑落。

    這正是一個最適合夜宴之處。

    本想先去找衛玠,但當她到絲竹館時,裏麵已然是燈火闌珊,空無一人。此番她到王府除了帶走逸兒,

    最主要的目的還是要找到鳳璣印的鑰匙。

    府內侍衛被撤走,正好幫了她一個大忙。她便來到了德治軒,也就是司馬穎的院落。婢女們都被調去宴席上伺候,侍衛也調走了不少,隻剩兩個守門的。

    她端了兩杯酒走到兩個守門侍衛麵前,稱是王爺賜的酒,兩個侍衛欣喜道謝後便一飲而盡。一杯酒入肚,侍衛身子一軟紛紛倒地。

    她趁著無人,將兩個侍衛拖進院內一個房中關著。這一回她終是可以放心的搜查了,不僅是臥室和書房,她連其它的屋子也尋了一遍,卻沒有什麽發現。

    大約一個時辰之後,她搜完了院內所有的屋子,卻大失所望。自己花了這麽長時間,卻是一無所獲。

    她往院外走,還未來得及打開德治軒的大門,便聽到門外傳來細微的腳步聲。她躲在門後,透過門縫往外看,黑夜之中矗立這兩個身材強健的男人,交頭接耳。

    兩個人鬼鬼祟祟,談話的聲音壓得很低,不知要做什麽。她豎起耳朵盡量去聽,卻聽不清楚他們的對話,隻隱約聽到他們提到“任務”“李統領”、“菡萏院”、“火燒”等。

    良久之後,兩個身影便離去了,想來應當是去做他們所謂的“任務”了。

    這些詞不免讓人聯想到他們要火燒菡萏院,但這李統領是怎麽回事,難不成李統領早就不是司馬穎的人了?

    其餘的暫且顧不得那麽多,逸兒因著今日有些牙疼便沒有去參加宴席,且樂姿與良素都不在,此時最危險的便是他了。樂妤從德治軒出來,什麽也沒想便徑直跑回了菡萏院。

    就如腳下生風般,裙擺在風中翻飛若蝶。還未到菡萏院,便已看到菡萏院方向升起來縷縷青煙,直上雲霄。她不由得加快腳步衝回了菡萏院。

    到菡萏院時,院中隻有兩三個丫鬟小廝。

    而火勢已然燒起來,這院中的房屋皆是木製,自然是越燒越旺的。

    “來人啊,著火了,快救火!”

    “快來人啊!快來人救火!”

    丫鬟們紛紛叫道。

    她匆忙拉住一個婢女:

    “小世子呢?小世子在哪裏?”

    “奴……奴婢也不知,今日王妃走後好像是織衣姐姐伺候的小世子。”被拉住的婢女手腕吃疼,不敢確定道。

    婢女被鬆了手之後連忙大步跑去尋人,隻留她在原地。

    樂妤定睛一看,火勢已經蔓延極快,已經到達各處。木頭被燒得“啪啪”響,不時就有房梁斷裂之聲,眼前就如一片火海。

    她不顧火勢猛烈,隻身衝進了火海。先是便是火焰的外室之後便是內室,卻不見逸兒的身影。

    火焰毫不留情的將帷幔撕碎,屋宇一一被如龍的火焰吞噬,漆黑的木塊掉落在她身旁。

    她從屋內出來,徑直往丫鬟所居之處去,尋了每一個房間也都沒有看到逸兒。

    不知什麽時候,菡萏院內已經來了很多滅火的人,外院一片嘈雜,但她卻什麽也聽不見了。她的腦中有一道光閃過,她推開了堵在前麵的人,往自己的房間跑去。

    門已經被燒毀,屋內的火勢猛烈,像凶猛的猛獸撲麵而來。她進了裏屋,榻邊的帷幔幾經被燒盡,榻上果然躺著一個小小的身影。

    她跨過被燒得漆黑的木塊,撲向榻邊。

    逸兒雙眼緊閉,安靜的躺著,小小的身體竟這樣被放在火海之中。她將逸兒小小的身體抱在懷中,用自己掩護的身體掩護著他。

    燃燒著的房梁忽然斷裂,落在她的身旁,她抱著逸兒往旁邊一躲,卻不想被一旁的凳子絆倒,身子狠狠摔在地上。她下意識的護住逸兒,所幸他沒有絲毫損傷。

    可懷中逸兒沒有醒依舊睡得很沉,她懷疑他不是睡著了而是被下了腰。

    隻是,周圍已經一片火海,火焰在黑暗中叫器著,將她重重包圍。不管往哪一處,都無法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