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一把冷刃猝不及防的刺過來，司馬穎正背對著劍刺過來的方向，自然不知身後異動，隻見樂姿驀然朝自己撲了過來。就在他的麵前，劍狠狠的刺入了她的胸膛，血噴湧而出，胸前錦繡上開出來一朵鮮紅的花。

    司馬穎瞳孔睜大，用盡渾身力氣朝執劍之人擊去，連蘇被他一掌擊中，身體被一股力量推向後方，一口鮮血驀然從口中噴湧而出。蕭茗接住她的身體，將她扶住地上，但她卻固執的甩開了他扶在自己肩上的手。

    不知誰的心，再一次在風中冰冷。

    胸口的劍正中心脈，有宛若撕裂的疼陣陣傳來，樂姿身子徒然一軟，樂妤上前接住她的身體，讓她靠在自己懷中。

    見連蘇已然受傷暫時沒有威脅，司馬穎連忙在樂姿身旁蹲下身來，怔怔的望著她。她麵色蒼白，唇邊有一抹鮮紅，胸前的血腥之氣彌漫在空氣之中。這一年多來，他多少次傷他的心，可至始至終真心待他的隻有她一個。

    “四姐……”看著她躺在自己懷中氣息變得微弱，樂妤的聲音有些顫抖:

    “四姐，你不會有事的，我帶你回洛陽，回去見爹爹……”

    她的心很痛，眸中氤氳著霧氣，淚卻固執的不肯落下。就要走了，她就要帶著四姐回家了，為何卻發生了這樣的事？

    “嗖”一支箭矢不知從何處飛來，刺在連蘇的小腹上。

    他們齊齊望向連蘇，隻見她躺在蕭茗的懷中，口含鮮血，麵色慘白的苦笑著，撫上那支箭。那箭柄上刻著繁複的紋路，還有一個特殊的飛鳥記號，她認得這是他的箭。

    她笑了，震動了黑夜中的蟬鳴，笑得那樣淒厲。被鮮血染紅的唇嬌豔欲滴，張闔著自言自語道:

    “他終於，還是棄了我的，我從未奢望過什麽，可是為什麽他要棄了我?他是在怪我沒能殺了司馬穎嗎？一定是的，一定是這樣的……”

    “你別傻了！”一個粗厲的聲音打斷了她，蕭茗的聲音混雜著怒氣與悲慟:

    “他不愛你，他不愛你，你明白了嗎？”

    “你恨不恨我?”她忽然凝視著他，眼神有些愧疚:“你恨不恨我?是我害了瓊玲。”

    他沒有回答，他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說不恨是假的，因為她害死了他尋找多年的妹妹，是她讓他們不得團聚，是她殺了他在世上最後一個親人。可是他偏偏又那樣愛她，是她在那些寒冷的歲月中給了他溫暖，他依稀記得回憶中那個小女孩緊緊握住他的手，眼神堅定的說:

    “我和你一樣都沒有家人了，以後我們要互相照顧。”

    “你的手怎麽受傷了？我幫你包紮。”

    “你不是還有妹妹嗎？你在這世上還有親人，可我卻什麽都沒有了……”

    “即使是為了你的妹妹，你也不能放棄啊！”

    一句句皆是當年她曾對她說過的，那些年少的日子，他們相依為伴，互相取暖。他以為他們可以永遠這樣，他以為她永遠不會離開自己，可是歲月就是一把無情的刀，劃開了他們的距離，讓他們背道而馳，離對方越來越遠。

    “嗬……”連蘇臉上展開的笑容讓人感覺不到一絲暖意:“也許我早就該知道，我永遠也得不到最想要的……”

    她終於還是斷了氣，眼睛緩緩合上，一滴清淚從眼角溢出。

    我永遠也得不到你的愛，可為什麽連一個卑微仰望的機會也不給我?

    “不……不……”蕭茗感覺到懷中的人已經沒有了氣息，他難以置信的搖著她的身體，可她再也不會再睜開眼睛了。

    他一直說她傻，可他又何嚐不是?

    “妤兒，”樂姿躺在樂妤的懷中，氣息微弱的吐著字，蒼白纖細的手伸在半空中。

    樂妤連忙握住她的手，淚眼婆娑:“四姐，你不會有事的，我現在就帶你走，我們再也不回來了，好不好？”

    “妤兒，帶……帶逸兒走……”

    “逸兒已經被月棱帶走了，他很安全。”她回答道。

    “告訴爹爹和哥哥們，我對……對不起他們。”樂姿的聲音漸漸變弱。

    “不，爹爹和哥哥從未怪過你的，四姐，你跟我回去吧，三哥和趙霽師傅一定能救你的……”淚不知覺的落下，滴在她青色的衣衫上。

    “我……不行了。”她的額上沁出細密的冷汗，她有些無力淒然的笑著說道。

    “姿兒，你會沒事的。”

    世間的事總是這樣，來不及說清，已是曲終人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