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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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了些日子,她一直待在屋內,近日見他有些咳嗽,除日日熬藥與他外,還每日一湯的給他備著。
瓊玉居中皆是長風、雲杉等人,其餘的婢女侍衛也是他親自選的,都忠心耿耿,日子過得倒是清閑自在。自她嫁到衛府後,子析時不時來府上看望,有時也住上一兩日方才離去。
冬季已悄然而逝,隻是這初春微涼。夜雨滋潤草木無聲,一夜落花不知多少。
前些日子她做了一個夢,夢到他站在自己麵前,身著一件清白相間的衣衫。那衣衫以白色為底,青色絲線刺繡邊緣,仿若纏繞在衣衫上的藤蔓。精致華美的鳳羽刺繡在衣襟之上,腰間亦是青色絲錦線繡成的獨特花紋。他的身後還有一隻青色的鳳凰浴風而起,恍若天外謫仙。
那日方才起身她便匆匆叫雲杉取來針線布料,按著夢中所見一針一線繡出來。為了給衛玠一個驚喜,她每日隻得在他不在之時悄悄縫製。
有時候她還會催著他離去,他隻好奇,便見她道男子不該整日待在房內,應當出去做些男子該做的事。他失笑,但見她做事心不在焉的便也不打攪她了。
這一日,天氣晴朗,積雪逐漸消融。
她正在屋內仔細的縫製手中的衣衫,已然半月有餘,衣衫已初具形態。雲杉欣喜的快步走來,遞給樂妤一個木質的盒子,說是姑爺讓她送來的。
樂妤好奇的打開,隻見裏麵一把精致的團扇,扇上是青梅花錦簇,一個鵝黃色衣的小女孩正蹲在花樹下。
她唇角微微勾起,是啊這是他們當年一同賞的那樹花,那時純色的花瓣漫天飛舞,她高興極了。
雖如今正值春季,但這扇子卻還可等到夏季時分再用。
她將扇子遞給雲杉囑咐她收好,便匆忙跑出門去,相比於扇子,她現在更想見到的是他。
如今她才明白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是何滋味。
雲杉拿著扇子看自家小姐匆忙跑出去的背影,不禁疑惑,小姐這是不喜歡這扇子呢?還是太感動了呢?
她藕粉色的裙袂帶過一陣清風,是初春的氣息。風過花落,無聲無息,隻有腳步聲驚擾了春日萬物。
今日一早她便將他推出門去,說是不到晚膳還先不要回來。也不知他現在在何處,隻見長風徑直從遠處朝她走來。
她快步走上去問道:“長風,公子在哪兒?”
長風心中欣喜,少夫人果然還是放不下公子,早晨方才叫他晚膳再回去,現下便來尋他了。
“回少夫人,公子現在正在倚竹苑,您快些去吧!”他笑嗬嗬的回答道。想起之前公子早就吩咐過他,要是少夫人問起她便說他在倚竹居便可。
“好,你先去忙吧!”
“是,少夫人。”他稍稍行了個禮,便退下了。
她輕快的跑向倚竹苑,直至倚竹居門口才慢下腳步,見一張藍席鋪於一叢綠竹圍繞之間,一身白衣之人正背對著她席地而坐,身姿有些許慵懶。
她放輕腳步無聲無息而去,從身後攬住他的頸,臉頰貼在他耳旁,嬌嗔道:
“自己在這兒飲茶怎的也不叫我?難不成早上叫你出來怪我了?”
淡淡香氣氤氳在周圍,皆是她特有的香味。他轉頭看她,眉眼驀然溫柔,輕聲笑道:
“怎麽到這兒來了?”
眉眼相對,觸及了心中的溫柔,心弦一震,酥酥麻麻。雖成親許久,但她還時常有這樣的感覺。臉頰不禁一熱,鬆手離去,坐於他身旁,拿起桌上的茶壺往他剛放下的茶杯中又酙了一杯,拿起正想遞給他,便聽到身邊人的話:
“可是有何事?”
她遞茶給他的手收回,他欲接的手懸空落下,隻見茶杯往她朱紅的唇邊,被一飲而盡。她放下茶杯:
“難道有事才能來嗎?”
他唇角勾起淡淡的弧度,她不禁有點惱了,便又聽見他徐徐道:
“自然不是,這裏是你的家,你想何時來便何時來。”
他頓了頓又繼續道:“但絕不許輕易離開。”
她不禁心頭一軟,起身唇對上他的唇,他身上清淡而帶著些許藥香的味道縈繞鼻間,她再一次攬上他的頸,這裏是我的家了,而且還有你在。
管它滄海桑田,世事變化,有你一人足矣。
片刻唇她才離開,望著他若清風明月的眉眼,語氣溫軟道:
“你真好。”
驟然間她的手腕被他一拉,整個人都倒在了他的懷中。霎時間懷中軟香溫玉,她躺在他的臂上,他將手臂一抬,低頭含住她的唇,輕輕地吻著她。
周圍靜謐至極,兩人認真的投入,風過花落也不知曉。
直至聽見耳旁的一陣咳嗽聲,兩人才停了下來。她連忙起身,見不遠處兩個熟悉的身影,臉似被燒過的一般紅。那一青一藍的身影正是她三哥和陳雲燁,兩人含笑的看著他們,氣氛中凝滯著尷尬的意味。
她看了一眼桌上,竟然有三個茶杯,
方才自己竟沒有注意到,她心中默默的望了一眼衛玠,隻見他神色淡然,似乎一點都不驚訝,更多的反而是平靜。
“妹妹,這叔寶才離開了多久,你就這般迫不及待的來尋他。”樂謨含笑道。
“你今日來了隻告訴玠哥哥卻不告訴我,哪有這樣的三哥?”她撇撇嘴道。
樂謨再一次坐回原來的座位:“我是想去尋你,可叔寶說你正忙著,讓我逛逛園子再去。”
她轉頭望向衛玠,她近日確實不讓任何人進去打擾,還常讓他晚膳再回去,現下才發覺真是有些冷落他了。
“確實是我近日有些事,”她替他們分別斟上暖茶,然後拿了一杯遞給陳雲燁,陳雲燁接過茶杯坐於她們對麵。
“你還有什麽事,連叔寶也要趕出來?”樂謨輕啜一口茶疑惑道。
陳雲燁看著她們,狐狸眼閃過一絲戲謔:“你們成婚之人洛陽城中的少女們可是傷透了心啊,誰知才成婚三個多月叔寶就被趕到這兒來了,這樣的事,也就妤妤一人會做。”
“我沒有趕玠哥哥出來,不過是讓他在外麵做些自己想做的事罷了,我整日在他身旁會影響他。”她解釋道。
“你啊,真是……”樂謨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