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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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自顧撫琴,音神相融,似乎周遭都不存在一般。琴音繚繞,他如畫麵容似乎清晰映在眼前,眸中似有柔情萬種,如今卻隻得隔空思念。

    縱使千般悔恨,也無計消解。

    石堯隻在遠處悄悄看著,卻沒有上前去打擾。

    琴聲響徹黑夜直至白日,仿若悲泣訴說著心底之事,不絕如縷。

    石堯從營帳外信步走到她身前,隻聞忽然間弦斷之音,他匆忙上前握住她的手腕,仿若要捏碎一般。

    看到她如蔥的手指已是鮮紅一片,還滴著血淚,他本就布滿血絲的眸子又紅了一圈,此時更像極了一頭發怒的獅子對她吼道:

    “你就這麽在意他嗎?!你就這麽想他?即使他背叛了你你也要回到他身邊當一個癡情愛妻?”

    她的手腕被攥得生疼,她極力想甩開卻如何也掙脫不掉,隻撇開頭:

    “放開我!”

    他非但沒有放開反而抓得更緊,一隻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與自己直視,幾乎是咬牙切齒的道:

    “你為了他值得嗎?你看看自己的手,一片鮮血淋漓,你忘了他早已娶了她人嗎?他這般對待你如何對得起你的癡心一片!他到底有哪裏好?為何你心中永遠隻有他!難得我真的就比不上他?”

    她冷笑了一聲:“他在我心中從來就無人可取代。“

    坐了一夜,寒氣侵體,她的聲音多了幾分喑啞:“他便從不會強迫我!”

    他放了她負手而立,深邃的眸子滑過幾分冷意,冷哼了一聲,哂笑道:“那又如何,在他身邊早已有了她人,難道你就絲毫不在意?”

    怎會絲毫不在意,就是因著她在意才一直不願回去,可也正因如此她如今才這般後悔。

    她緘默片刻,才開口道:“無論如何,他始終是我的夫君,我都要陪著他。”

    “你想陪他,如此正好,如今他的身側早已有了‘樂妤’,而你則是我的新夫人,哈哈哈。”他笑得猖狂至極。

    她深感不妙,心中忽然一驚,聲音微微顫抖:“你說什麽?!你派人到他身邊冒充我?”

    “不是冒充,從你到這裏的時候開始她便是你,而你是我的夫人,如今告訴你隻是讓你打消回去的念頭,嗬,或許他此時正在美人的溫柔鄉中呢!”

    他的話如晴天霹靂,直擊她的心底,她怔怔不語。

    若是有人冒充她,玠哥哥會認出那人的身份嗎?若是他認不出那人又會不會傷害他?這軍隊越走越遠,如今她該怎麽辦?

    “在我心中你永遠都無法與他相提並論,你想要的永遠也不會得到!”她紅唇輕啟,卻帶著十分的怨恨。

    “是嗎?”他忽然上前抓住她的雙肩,將她鉗製在自己身前,唇邊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那我偏要得到,而且現在就要!”

    說著便硬生生的將她丟到床上,身子如泰山般將她壓在身下,她絲毫顧不得手上的疼痛,拚命將他推開,卻見他屹然不動,她嘶啞的喊著:

    “放開我!你快放開我!”

    情急之下她本想抽出自己的匕首,可奈何雙手被他死死抓住,動彈不得。

    他不為所動,隻粗暴的將她的手禁錮在一旁,炙熱的吻遊走在她細嫩的頸脖之上。沒有一絲溫柔,隻是積壓已久的不甘。

    她在身下拚命的掙紮卻掙脫不開他,從驚慌到絕望,淚落如雨,終是開口:

    “求求你,放過我吧......如果你不想我恨你……”

    直至聽到她這話,他方才停下剛才的粗暴行為。見她受到驚嚇梨花帶雨的模樣,他眉間輕蹙,站起身來,有些懊悔道:

    “對不起,是我太衝動了。”

    她緩緩坐起身來,青絲已是淩亂不已,麵上的淚痕未幹。她抱住膝蓋,縮在角落裏。

    第一次看到她如此狼狽的模樣,他的心中微微疼痛,緩緩伸手想要替她拭去麵上的清淚。

    她卻撇開頭錯過他的手,也正是拒絕了他之意。他騰空的指尖微微顫抖又收了回去,眸中帶著幾分歉意。他沒忍心再打攪她,隻默默出了營帳。

    不過多久,便見婢女提著藥箱進來替她包紮。她恍若未聞,隻任由她替自己上藥,就好像手已然沒有一點知覺般。

    孤身一人的無助與絕望,已不是第一次遇到。如同黃連之苦,在心中蔓延開來,隻剩苦澀意味。在這裏的每一日都如讓她感到暗無天日,如同落入絕望的深淵,再沒有一點光亮。

    玠哥哥,你的身邊並不是我,我該如何告訴你......

    江夏。

    庭院深深,花落無聲。蕭瑟秋風拂過,落葉簌簌。

    他一身白衣坐在庭院之中,若白玉無瑕的手捧著茶盞,輕啜一口。

    “樂妤”身著一件碧色煙羅裙款款走來,從身後給他披上一件外套,她柔聲道:

    “夫君,秋日天氣涼,該披件衣裳才是。”

    他溫和的眉眼打量了一番她,隨後淡淡笑道:

    “有勞夫人了。”

    “能伺候夫君是妾身的福氣。”她謙和恭敬的笑道,眸中滿是溫和色彩。

    他咳嗽了幾聲,隨後輕柔的握住她的手道:“此前我們在洛陽時一同埋下梅花酒你可還記得?”

    她眸光微滯,須臾之後點了點頭。

    “我已然將它帶到了江夏來,過些時日便可拿出來飲用了。”他繼續道。

    “梅花酒固然清香可口,可夫君如今身子不適便不要飲酒了,這真是讓妾身好生擔憂。”她的眸子含情脈脈,仿若春水蕩漾。

    他眸光微閃,深邃的眸子看不出情緒,隻淡淡道:

    “聽夫人的便是。”

    二人在院中不多時,便見月棱端著湯藥前來。

    “小姐,藥熬好了,快些飲用吧。”月棱將湯藥端到她身前,福了福身道。

    自“樂妤”回來之後,衛玠便命人每日幫她熬藥調理身子。

    “樂妤”知道這是衛玠對她的一片苦心,便端起湯藥一飲而盡,沒有半點猶豫。

    “你先下去吧!”她吩咐月棱道。

    月棱又福了福身退下。“樂妤”坐到衛玠身側,望著他宛若清風明月的眉眼,目光如炬。

    樂妤,就算我冒充你又如何?他還不是認不出來?若是待在他的身邊必須要用你的身份,我也甘願。

    “想什麽呢?”他出聲詢問道。

    半晌後方才回過神來,眼睛彎成一輪新月:

    “自然是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