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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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一片陰雲籠罩在上空,陰霾在心中久久不能散開。
她再一次拿出懷中的青梅玉墜,放在手中仔細摩挲片刻,這一次心中的確不是溫情。她如蔥手指忽然停下,心頭一震,又匆忙仔細觀察了一番這玉墜。
待片刻後,她怔怔的望著這玉墜,猛然將其摔到了堅硬的地上。
玉墜落地,擲地有聲。
碎的不隻是玉,也有人心。
此時她方才知曉,原來,自己一直都在被石堯所騙。這玉墜根本就不是玠哥哥送給她的菩提玉玉墜,而是石堯調了包的普通白玉玉墜。
是她一直沒有發現,才會一直被蒙在鼓裏。
他竟這般狠心,連這最後一點念想也要剝奪。這樣的他,她如何能原諒?如何不恨?
那是玠哥哥送的玉墜啊,她最心愛的玉墜啊……
江夏府邸一如既往的平靜,而這平淡之中卻又似乎暗藏波瀾。
庭中落花沉重,梨木雕花窗欞外有秋日的陽光。
花開花謝,終不過一場虛無縹緲的夢,絢爛一世,卻帶不走一分記憶。
他一身白衣,宛若明珠無塵襯得屋內蓬蓽生輝。他修長的手執筆翰墨揮灑自如,在紙上勾勒娟秀字跡。
“樂妤”從櫃中拿出一身衣裳,好奇問道:
“夫君,這身衣裳是誰做的?真是好看,為何不曾見夫君穿過?”
他瞥了一眼白衣之上的鳳凰,深邃的眸中不明情緒,放下手中之物,從她手上拿過衣裳,淡淡道:
“此物我分外愛惜,自然舍不得穿。”
“衣裳放著不穿浪費了,這樣豈不是辜負了做著衣裳之人的心意?”她望著他,眸子仿佛有一層水波蕩漾開來。
“夫人說的是。”他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輕輕拂過柔軟的衣裳,眸中皆是愛惜。
見他的模樣,她不由得問道:
“竟不知是誰將此送與夫君,能讓夫君如此愛惜。”
半晌後方才聽到他長歎一聲:
“她走了。”
她聽了這話,以為那人已然逝去,便垂下眼簾福了福身道:
“妾身不知提到了夫君的傷心事,望夫君恕罪。”
“無妨。”他微白的薄唇一張一闔,勾勒著好看的弧度。
話方才停下便猛烈咳嗽起來,他從懷中掏出一塊白色絲帕,以帕捂唇,可良久卻不見停下。
“樂妤”上前去輕撫他的背,眉間輕蹙問才想問他是否飲了藥,便見他將帕子從唇邊移開。
白色的帕子上一片猩紅,仿若綻開了一朵血色薔薇。
“夫君,怎麽會這樣……”她的聲音微微顫抖。
他緩緩抬頭,隻見蒼白的唇上殘留著血色,麵上已是煞白。他擺了擺手氣息不足的說道:
“無妨,你扶我到榻上吧,我有些累了。”
“好。”一雙含情眸子脈脈,略帶幾分擔憂。
“姑爺,小姐,不好了!”雲杉從門外神色匆匆而來,牽起裙袂飄揚。
“什麽事?”她麵色不善,顯然是不悅的模樣。
雲杉垂下眼簾:“小姐,山小姐她……她死了。”
本是來稟告此事,可卻見衛玠麵色憔悴的模樣,她連忙上前幫“樂妤”扶住衛玠,焦急問道:
“姑爺怎麽了?”
他猛然一驚,墨色眸子深邃,緩緩開口問道:“怎麽回事?”
此時他這兒已不是什麽要事,他更關心的是山氏的事。
雲杉亦不知緣故,隻帶了衛玠和“樂妤”一同前去。她們到時隻見山氏已然躺在榻上沒了氣息,而榻邊的趙霽神醫則是搖了搖頭。
“姑爺,小姐一定是被人害死的,你一定要為她做主啊!”山氏的婢女穆青紅著眼上前幾步,狠狠剜了“樂妤”一眼道。
隻見“樂妤”眸光一閃,之後又淡然的與之對視,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穆青本是個衝動的性子,這一點從她們第一次見麵時便可知,可如今竟也能忍住脾氣沒有直接動手,衛玠料想,其中之事並不簡單。
“到底怎麽回事?”他眉間微皺。
穆青通紅的眼布滿血絲,仿若恨入骨髓:“小姐莫名其妙就這樣了,穆青也不知道,請您一定為小姐做主,給老爺一個交代!”
“當然。”他麵色嚴肅頷首,又向趙霽問道:
“趙霽神醫,山小姐到底怎麽回事?”
他這一句山小姐不免讓穆青寒了心,雖她明知衛玠所愛並非山氏,可她也明白自己小姐對他的深深眷戀。
趙霽歎了聲氣候方才道:“老夫實在慚愧,並未能查出緣由來。”
見趙霽的模樣穆青怒氣大發,他雖是神醫卻是與樂妤同一邊的,她不相信趙霽不是包庇她。
“哼,什麽爛神醫?!竟然連這都查不出來,不過是為了包庇某些不知廉恥的人罷了!”穆青咬牙切齒,眸子淩厲似一把冰冷的刀刃,毫不留情的滑過趙霽與“樂妤”。
趙霽一向自恃是一代神醫可如今卻沒查出緣由,心中有些慚愧,可卻容不得他人這樣辱罵樂妤。
他指著穆青憤然道:
“什麽不知廉恥!山小姐逝去你心中哀痛這老夫能理解,但你最好嘴巴放幹淨一點,沒調查清楚之前別在這裏放肆!”
“有沒有做過什麽,她心裏清楚,如果你們都包庇她,我也無話可說,隻能交由老爺來處理了。”穆青亦是絲毫不退讓。
“來就來,清白之人害怕別人誣陷不成!”
“好了,此事交由我來處理,我定然會給山將軍一個交代。”衛玠開口打斷二人的爭吵。
聽完這話,穆青也不再爭執,隻作揖之後入了內間安置山氏。
“樂妤”眉間輕蹙,眸中滿是無辜的神情道:
“夫君,你可相信妾身?”
“自然,你是我的夫人我怎會不信你?”他握了握她的手,溫熱的手掌覆蓋在她的手上,傳去一陣溫暖在心底蔓延。
她點了點頭:“多謝夫君。”
“你我之間何必言謝?這段時日我身子越發不好,未能好好照顧你,已是虧欠,如今怎會容許她人誣陷於你?”他輕言細語,陣陣柔情蜜意。
無論如何,有他這一番話已足矣。
她的眸中泛起晶瑩的淚花哽咽道:
“從未有人待我這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