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二十二) 三桑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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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為防盜章  女眷則烤火嗑瓜子說些私房話。

    私房話起初探討胭脂水粉首飾哪家好,進而引申為買東西質量與數量在於夫君的寵愛, 從而上升為夫君寵愛關鍵是房中術。最終便始終圍繞房中術交流上。

    這話題, 我委實沒有發言權, 聽著還頭疼。

    最後她們一致認為手段最高明的是玉奴, 她傷他傷的那麽徹底, 他還愛她愛的死心塌地。

    我嗤之以鼻:“若真愛的死心塌地,兩張一樣的臉,他就該辨認得出。”

    額, 我失言了。

    女眷們麵麵相覷,突然哭了出來:“姑娘真是一針見血, 別以為妾身現在看著受寵, 事實上夫君連妾身名字都記錯呢!”

    她們都有類似遭遇, 抱頭痛哭。

    這都是什麽鬼!我頭更痛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你們別哭啊,分得清也未必是真心。”

    “姑娘站著說話不腰疼, 你家李公子輕易分得出我們院裏的孿生台柱,但他最愛的是姑娘你,對你簡直是言聽計從。姑娘一定是禦夫有術。”婦人一頓:“姑娘要是心疼我們, 就把你的經驗分享給姐妹們唄!”

    眾女都期待的看著我。

    “我不知道啊……”

    話畢,她們哭的更加狠了,看見那些流淌的眼淚,我終於相信女人是水做的。

    讓一個人覺得幸福的法子就是比他還慘, 我掩麵道:“他騙得我好苦啊!他還一眼就分出來, 可見他是青樓常客!都說嫁人男人就變心, 我還沒嫁他呢,以後還得了。”

    這招奏效,她們立馬破涕為笑一臉同情,給我遞帕子:“妹妹你要堅強,趁現在還年輕,多攢點體己,咱們姐妹應該團結起來對付那幫沒良心的,姐姐們在,一定好好教你。”

    “對!姐姐真知灼見,你們繼續說,”我慌不擇路的開溜,“我去找張紙記著點,對付那個沒良心的。”

    沒走出三步,便見李之宥迎頭進來:“出來的急沒用早膳,餓麽?”

    他手中確實拎著一包熱騰騰的糕點,芳香四溢,十分誘人。他如此仗義,我有些羞愧。

    他取出一枚,“我喂你,有些油膩,小心弄髒衣裳。”

    “我自己來就好。”我慌忙搶過他手上的塞入嘴裏。

    “對了?我仿佛聽你說沒良心的,說的是誰?”

    “咳咳咳……”

    “你看看,還是要我喂你,吃個東西也能嗆著。”

    旁邊人都圍過來,本神女吃了五千年糧食,數今天最窩囊,就像街頭被耍的那隻猴!

    ·

    吟畫一聲師父終於將我從尷尬中解救出來。

    小瓦纏不過吟畫,隻能親自出來證明自己的健康。小瓦打扮的明豔動人,精致的妝容掩住了她的麵容,叫人看不清她的情緒。

    她語氣含著笑意:“那日在豐樂樓多有得罪,也謝謝姑娘掛念玉奴,玉奴無礙。”

    我打量了她一番:“嗯,既然沒事,聽說你的《六幺》跳的很好,若是誠意致歉,可否跳一次?我願意幫你伴奏。”

    小瓦表情瞬間有些不自然,但我提的要求大部分人都讚同,她猶豫道:“這個……”

    “姑娘是身上不舒服?還是看不起我?”

    小瓦咬著嘴唇艱難道:“並非玉奴拒絕,自玉奴落水大病一場後,便忘了。”

    “忘了?”我似笑非笑,問吟畫道:“這個病可有法子醫治?”

    吟畫笑嘻嘻望著小瓦:“能治能治,藥已經在路上了,藥勁有點猛,姑娘忍著點。”向門外一看,“已經來了!”

    門外,喬行遠跨著橋一步步走過來。

    小瓦臉色頓時垮下來,她十指掐著,僵立在原地,大概是腿軟了,否則,她應該早躲了。

    喬行遠比方應龍就聰明的多,即使小瓦畫著濃妝,他隻一眼便認出來,跑到她跟前:“小瓦?”

    她撇開臉:“奴家不認識你。”

    聽到她聲音,喬行遠更加深信不疑,捉住她的手:“你是怕了這幫人嗎,喬大哥可以保護你的!”

    方應龍立刻護在小瓦身前:“公子認錯人了吧?我夫人叫玉奴,不是什麽小瓦。”

    萌主站出來:“兄台,你好大的膽子,敢來勾搭我兄弟的媳婦?”

    喬行遠有著仕子赴死的壯誌,卻沒想小瓦會如此,眼裏盡是痛苦:“我怎麽會認錯人!她就是小瓦!是富貴人家的粗使丫頭!小年夜後,便會和我一起離開臨安。”

    幾個男子便衝上去架開喬行遠,他此時掙不脫,看向我:“姑娘?是你?喬某與你爭過簪子,在北瓦你見過她的?你快告訴他們啊!”

    所有眼神順理成章的集到我身上,小瓦哀求著衝我搖頭。

    我靜靜的看看她,殘忍地掐斷了她的幻想和希冀,給出一個眾望所歸的答案:“是的。我見過她。”

    小瓦笑了起來,珠淚毫無征兆滾落而下,她指著我,仿佛在玩笑:“你一定是記恨奴家上回親近李公子是嗎?所以你才如是說!”

    我還想說什麽,李之宥拉住我,我以為他一向唯恐天下不亂,會添油加醋。

    可他眼神像方凝了冰的硯台:“你總要采取這樣殘忍極端的方式處理事情嗎”

    總是采取極端殘忍的方式。

    我不理解這句話,極端殘忍我都能忍了,什麽叫總是我壓住憤怒,我是個神,不該與他計較,“你冷靜些,我隻是讓方應龍看清事實。”

    “看清現實你就能夠不顧他人感受”

    他拽的我手生疼:“有許多方式看清現實,縱然她錯了,為什麽要當著那樣多人的麵?你大可以寫封匿名信,還是隻是你想看熱鬧”

    這話登時攪起了我的火,我掙脫他手:“縱我錯了,你就要當著所有人吼我麽事情都已經這樣了,要不把在場的耳朵鋸了、眼睛挖了、舌頭割了吧”

    “更何況,錯的是她……”我微微揚起下顎,一字一頓道,“不是我。”

    “你!”李之宥有三分惱怒,有三分無奈,更多的是頭疼。

    “我如何?”

    方應龍大吼一聲:“你們別吵了!”

    我以為李之宥一定不肯服輸,勢必與我分個高下,但他聽了這話竟平靜下來,握住我手,壓低聲音道:“嗯,我錯了,我們有話回家說。”

    我甩開臉:“滾開,誰和你回家說!”

    “那我們邊逛街邊說好不好?”

    我別過臉,冷冷地看向小瓦,不再理他。

    隻見方應龍向她走過去,三步,一步重似一步,溫柔的捧起小瓦的臉,眼淚落了下來:“玉奴,他說的是不是真的你告訴我,你近日如此待我,是否是你另有所愛……你原本就沒有愛過我是我自作多情,強留你在身邊?”

    小瓦麵無表情,硬生生拿開他的手,她聲音嘶啞,卻很清晰、很怨毒:“奴家從未愛過你!”

    這話一落,方應龍抬起眼睛,眼淚滾下來,他抹掉後,擠出個笑容:“好,我祝福你,我放你走。”

    我望著方應龍那襲白衣故作瀟灑離去的背影,終於理解玉奴為何會愛上他,他太單純太善良也太癡了,隻是這癡遮住他的雙眼,他分不清她。

    我很想叫住他說,玉奴已經死了,她並沒有背叛他。但我不知道玉奴活著背叛他和玉奴永遠死去,哪一個結果能讓他好受些。

    或許,我不該拆穿這一切的,我未能教訓她,反倒助了她。

    小瓦倏然一笑,是這十七年從未有過的輕鬆,“喬大哥,我可以跟你走了,我不是玉奴,我從來不是她,雖然,我和她用的是同一具軀體……”

    她說了雖然,但喬行遠沒給她但是的機會。他甚至沒看她一眼,他向其他人深深作揖:“喬某實屬無心之失,不知是有夫之婦,得罪!”又是一個沉重的背影。

    這結果挺好,公平!

    小瓦無力的蹲在地上,任由女眷們唾罵著將手裏的瓜子殼砸到她身上。那模樣很可憐,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我走到她跟前蹲下,攤開手心裏的那朵黑色花,如同遲暮美人臥倒在地的姿勢,說:“你做過什麽,你應該清楚。”

    她猛然抬起頭,小眼睛瞪得很大,將我上下一打量:“你不是人!”

    身後傳來李之宥的反駁,他將我護到身後,仿佛剛剛沒有與我爭執:“玉奴,雖然她方才確實不近人情,但我李之宥的夫人,容不得任何人說三道四!”

    我原本打算同李之宥絕交,可他說出這樣有見地、沒原則的話來,我決定暫時原諒他。

    這件事的悄無聲息的落幕,眾人散去了,就像玉奴死的那樣悄無聲息。

    房裏就隻剩我、李之宥、小瓦,還有昏在地上的小瓦。

    李之宥道:“你捅出來的簍子,我有必要去擺平,搞不好應龍會想不開。將她先帶回去罷!”

    ·

    回遊船已是晌午,我窩在香泥銀火櫃裏取暖,順帶思考自己緣何一定非得幫那個玉奴出氣,且是李之宥所言如此決然方式,最後歸結於我是昨晚沒有睡好,打算補個覺。

    小瓦卻扣門進來,我很擔心她是同我來拚命的。因為三年前,我救如玉的時候,她也找我拚過命。

    但小瓦直接跪下了,她換上吟畫的粉衣白裙,素麵朝天這:“你是姑射神人,是嗎?”

    我沒有否認,她繼續說:“她不肯放過我,她根本就沒死,所以找了神仙找了你搶回這具身子是嗎?”

    李之宥看看自己身上的衣裳,嚇得不輕:“你竟跟我穿情侶裝!”

    我白他一眼:“情侶裝什麽啊情侶裝,我是跟你裝情侶,我叫依蘭,我的衣服都是以藍色為主,快走吧!”

    ·

    有李之宥這幅活地圖,我才了解到臨安版圖:西臨西湖,東瀕錢塘江,南過鳳凰山,北至武林門。

    苗服奇裝異服出場效果轟動全城,除又聾又瞎的殘疾人外,其他人都聽到或者看到李之宥和一苗疆藍衣滿身鈴鐺的女子舉止親密。

    城裏細細逛了三分之一,李之宥手裏全拎滿東西,我已經很累了,但頭飾上的鈴鐺依舊不知疲倦的響著,別人總說什麽銀鈴般的笑聲,但這笑聲單曲循環一兩個時辰,後果就堪憂了,再聽下去我可能會現原形!

    李之宥也受不了了:“效果已經達到了,你不需要這麽賣力的抖了。”

    我繼續抖:“我不想抖的,衣服太薄了,冷……”

    於是比我穿的還薄的李之宥,把他的披風給我披上了。俠客的披風都是用來耍帥的,我依舊抖。

    他便拎著我拐進一家店鋪,我以為是衣料店,進去一看是金石玉器店。

    金石器老板大概也聽說李之宥昨日為我一擲千金的事,於是什麽貴撿什麽推薦,搬出一塊書本大的藍田白玉,堆著一臉笑:“公子買這個吧,據說這是和氏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