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一將功成 萬裏枯骨

字數:13268   加入書籤

A+A-




    書接上文,上回書說到楚墨風率部夜襲突厥牙帳,圖錄單憑借馬陣衝擊大陣,數次交手互有損傷,頡利可汗決意改到逃竄,大唐士卒迎來最後一戰。這才引出磧口終極一戰,英魂血灑疆場。

    第三日,楚墨風早早起床將殘餘的士卒集結,望著遠處的突厥牙帳,楚墨風立在馬背之上,麵前是不足七千的士卒,有些人身上裹著傷,有些人強撐著顫抖的身軀,筆直挺立地站在原地等待楚墨風的指示,見此情景楚墨風眼圈一紅,“咱們這一仗打得不錯,接連兩日做掉了對方三萬五千人,你們用事實證明了,大唐治下隻有本王的將士才能堪稱第一戰力,此番對麵僅剩不足一萬五千人,本王估計此番頡利那條老狗,定然會用大軍牽製咱們,自己則會偷偷逃竄,既然對方想玩一手明修棧道暗度陳倉,那本王就還他一招將計就計。”

    說到這楚墨風環視四周眼神堅定的眾人,麵色猙獰地說到“按照既定布置,靠山軍、天策軍、龍城軍以及巾幗軍,由史寒霜、竇婧妍率領,四軍合二為一,正麵迎敵擋住突厥主力,本王率彼岸花小隊從側翼迂回前去阻截頡利可汗,這一仗打完,本王帶你們回家。”

    聽聞楚墨風要領著彼岸花再度出擊,史寒霜和竇婧妍紛紛開口要求跟隨,誰知楚墨風卻是緩緩地擺了擺手,“論快速奔襲,你們還是跟不上我們的速度,隻要能拖住對方大軍,就能給我們爭取時間。”話音一落隻見對麵突厥牙帳一陣異動,楚墨風見狀麵色一寒,對著史寒霜和竇婧妍說到“對麵突厥人出動了,你們準備吧,諸位,萬事小心!”

    史寒霜見狀眼圈一紅,隨即調轉馬頭,抽出背後的赤焰雙劍指著前方說到“全軍將士,隨我出擊,誓死擋住對方的進攻。”

    磧口大營的門緩緩地打開,而後就見史寒霜和竇婧妍二人一馬當先,緊隨其後的七千大軍則是義無反顧地隨著二人迎了上去。

    此刻磧口大營內僅剩下楚墨風、柳非煙、顧貞兒、蕭若蘭和宇文琇五個人,望著身旁這四位一直跟隨身側的同伴,楚墨風翻身下馬褪去了身上的鎧甲,整齊地擺在了大營的正中央,隨後對著馬背上的四人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見此情景柳非煙四人紛紛下馬上前,誰知楚墨風突然走到四人麵前,依次在四人的臉頰上輕輕一吻,而後緩緩地說到“這麽多年了,你們的心思我懂,我的心思你們也懂,但願這真的是最後一仗,如若此番咱們僥幸存活,成親吧!”

    一句話讓四人紛紛淚如雨下,平素一向大咧咧的顧貞兒一副淚雨婆娑的模樣望著楚墨風,“你可不要再騙人家了,如若僥幸存活,老娘定然要嫁給你。”

    伸手摸了摸顧貞兒的腦袋,楚墨風緩緩地從腰間取出自己的麵具戴上,隨即冷冷地說到“彼岸花,集結!”

    隨著楚墨風的話音一落,四人分別戴上了各自的麵具,隻聽四人依次喊到“彼岸花妖姬領命、彼岸花琉璃領命、彼岸花無常領命、彼岸花修羅領命。”

    隻聽楚墨風突然喊了一句“彼岸花花妖領命,此番前去生擒頡利可汗,乃是九死一生的事情,望諸位珍重,彼岸花,出動。”

    此刻史寒霜和竇婧妍已然率大軍與突厥人對上,楚墨風見狀翻身上馬,隨後調轉馬頭,五人如同鬼魅一般,沿著戰場的右側,向著突厥牙帳飛馳而去。

    眼見雙方已然戰成一團,頡利可汗當即對赫默德下令準備啟程,眾人掩護著頡利可汗悄悄地離開了牙帳,向著西麵跑去,而就在自己這群人的身後,五騎快馬正急速趕來。

    鑒於昨日被突厥馬陣一陣衝殺,麾下精銳損失慘重,今日上陣的劉紫鳶忍著左肩的疼痛,手持長槍衝在了最前列,迎麵一柄長槍刺來,劉紫鳶見狀當即身形一側,隨即一抖手腕,終究是快一步將長槍刺入了對方的身體內,而後劉紫鳶迅速抽出長槍,再度向前殺去。

    龍城軍此刻在薛雲的帶領下,手持盾牌頂著突厥人的箭雨向前衝去,大軍中那麵象征著龍城軍的‘殺’字旗,始終高高地飄揚在半空,一名突厥騎兵見狀,手中弓箭微微一偏,向著扛旗的龍城軍射去,隻聽‘噗’的一聲,猝不及防之下那名龍城軍士兵瞬間被射翻在地,手中大旗緩緩地向著地麵倒去,眼見一擊得手,這名突厥士兵頓時肆意地大笑起來,誰知笑聲才出一半,突然覺得自己咽喉處一涼,隨即也栽落馬下。

    本以為對方的大旗倒地士氣必定受損,誰知就在大旗即將落地的一瞬,身後突然飛來一騎,一把抄起了‘殺’字旗,隨後再度高高舉起,龍城軍眾人見狀紛紛齊聲高喝,隻聽薛雲大喊一聲“諸位袍澤,戰旗不倒,龍城不敗,隨本將繼續衝殺。”

    一眾龍城軍聞言,挺起手中兵刃,再度向前衝去,對麵的突厥人見狀,手中弓箭紛紛向著那名護旗手射去,隻見那名護旗手也算是機警,扛著大旗一個倒翻跳下馬背,而後向著後方接連撤去,手中的大旗卻始終是高高豎起,見此情景突厥騎兵中一名弓箭手,將手中的長弓一丟,從背後取出一柄造型奇特的長弓,隨即撚起三支鐵脊箭,瞄準了許久之後,瞬間鬆開了控弦的手,隻聽‘咻’的一聲,三支鐵脊箭毫無阻擋地射中了那名護旗手,誰知對方隻是微微一個踉蹌,而後竟然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手中的大旗緊緊地握在手中,始終未曾倒下。

    望著胸口、腹部的三支鐵脊箭,高治平噴了一口血,隨後將手中的長槍倒轉向斜著地麵一杵,整個人緩緩地靠在槍柄處,望著前方衝殺的袍澤,忿忿地說到“媽的突厥狗,你以為我們高氏子弟是這麽容易倒下的嗎?”話音一落眼中瞳孔漸漸開始渙散,隨後便沒了聲息。

    轉頭望了一眼身後飄揚的大旗,薛雲看清了那名護旗手,正是當日與婧妍殿下比試弓箭的高治平,傳聞此人乃是殿下的宗親,也算是龍城軍中一員悍將,望著對方已然垂下的頭顱,薛雲深知對方已然是陣亡可,抬手抹了一把眼角的淚水,薛雲再度舉起手中的長槍向前刺去。

    此時史寒霜護在竇婧妍身邊,二人雙劍一弓不停地收割著對方的生命,身後的巾幗軍早已衝了上去,以梓潼為首的木蘭營,也因為昨日的大戰而減員,此時僅剩下梓潼她們五個人,臨行前五人曾經商議好,如若此番誰僥幸未死,務必要為巾幗軍眾人收屍。

    五人依舊以箭矢陣向前衝殺,當前一柄長槍不停地四處格擋,身後淩霜揮舞則是手中的幽蘭寶劍,童鶯童燕依舊是手持橫刀障刀,而最後的則是緊握镔鐵棍的李彩兒。

    這邊雙方大軍打的昏天暗地,那邊正在逃竄的頡利可汗見狀不由地仰天大笑,其實也由不得頡利可汗不發笑,世人皆知大唐最強戰力並不是李靖、李世勣、柴紹等人的士卒,而是此番正在抵擋突厥大軍的楚墨風部,這一仗能夠將對方的精銳盡毀,想到這頡利可汗不免笑出了聲。

    自己這招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確玩的精純,然而頡利可汗並不知道,論起玩三十六計,漢人才是祖宗,有個成語叫做樂極生悲,此刻用來形容頡利可汗最好不過,正在頡利可汗大笑之際,虎師親衛中有眼尖之人,當即高聲喊到“身後有人追了過來。”

    眾人抬眼望去,隻見身後不遠處,五個頭戴麵具的人,攜帶者濃鬱的殺氣,正在想著自己這邊飛速駛來,見此情景頡利可汗當即驚出一身冷汗,自己得意忘形之際竟然忘了對方最引以為傲的除了天策軍,就是他麾下那支小隊。

    念及於此頡利可汗趕忙命令幾名虎師親衛護送自己離開,其餘人則是在赫默德等人的帶領下,返身迎著對方衝了過去。

    遠遠地看見對方逃竄的人群中分出部分人向著自己這邊衝來,楚墨風當即高喊到“非煙,帶人迎敵,我去追頡利可汗。”說話間眾人已然開始接觸,眼見赫默德手中的震天錘舉起,宇文琇突然橫起手中的拐子刀,瞬間擋住了對方的一擊,顧貞兒則是抄起長刀擋住了手持彎刀的圖錄單,另一邊蕭若蘭和紮朗格兩柄長槍早已糾纏在了一起。

    柳非煙見狀則是配合楚墨風向著那些虎師親衛殺去,掄起戰力來說,虎師堪稱是突厥的精銳,但是虎師親衛則是精銳中的精銳,五名虎師親衛對上楚墨風和柳非煙,一時間楚墨風竟然無法破開對方的阻擋。

    眼見赫默德手中震天錘不帶一絲花哨地迎麵而來,宇文琇腳踩馬鐙借勢而起,在半空中輕巧地一番,瞬間落在了赫默德身後,隨即手中拐子刀對著赫默德坐騎的後蹄一劃,吃痛之下胯下戰馬當即向前一撅,想赫默德掀飛出去,在地上接連滾了幾圈之後,赫默德已然是一陣頭昏腦漲,正待起身再度攻擊宇文琇之際,卻見宇文琇早已一個箭步竄到赫默德麵前,身形一矮手中雙刀在對方腰肋間使勁一劃,突厥人的盔甲終究還是以皮甲為主,薄薄的皮甲根本無法阻擋鋒利的刀鋒,頃刻間在赫默德的腰肋間留下了兩道血口,隨後雙腳一蹬向著後方撤去。

    赫默德隻覺得腰肋間一痛,信手一抹發覺手掌上盡是鮮血,隨後赫默德牙齒一咬,挺著手中的震天錘向著宇文琇撤退的方向衝去。

    左臂一道劃痕上已然滲出了鮮血,這大大地阻礙了顧貞兒的攻勢,方才兵刃相交的一瞬,對方竟然從背後突然抽出另一柄彎刀,趁著顧貞兒正在角力之際,猶如一條吐信的毒蛇,在顧貞兒的左臂上重重地一劈,好在顧貞兒今日穿的是一身製式鎧甲,然而對方全力一擊還是破開了顧貞兒的防護。手中握緊了長刀,顧貞兒透過麵具冷冷地望著圖錄單,左臂傷口處的鮮血順著鎧甲內裏,一滴一滴落在顧貞兒手中,感受著左手傳來的濕滑,顧貞兒嬌叱一聲,挺起長刀一個魚躍向著對方刺去。

    槍柄蕩開了對方的槍尖,蕭若蘭隨即翻身下馬,身形一擰手腕輕抖一槍刺中了對方的坐騎,隻見紮朗格的坐騎突然長嘶一聲,隨後緩緩地倒在地上,紮朗格在三人中算是年輕的,所以反應也比較迅速,待戰馬長嘶的瞬間,整個人已然脫離了馬背,蕭若蘭見狀挺起長槍向著對方衝了過去,誰知落地的一瞬間紮朗格突然從背後摸出一條鎖鏈,而後手腕一抖向著蕭若蘭甩了過去。

    眼見對麵一道寒光襲來,蕭若蘭先是一怔,下意識地舉起手中的長槍迎著那道寒光而去,隻聽‘啪’的一聲,鎖鏈纏住了蕭若蘭的兵刃,而後隻見紮朗格抬手一抖,猝不及防之下鎖鏈一顫,瞬間抽在了蕭若蘭的麵具上,隻聽‘哢吧’一聲,臉上的麵具突然碎裂,一縷鮮血順著蕭若蘭的額頭緩緩地流下。

    一擊得手之後,紮朗格再度一抖鎖鏈,原本被第一擊打蒙了的蕭若蘭,猝不及防之餘手中長槍瞬間脫手,向著紮朗格飛去,隨後就見紮朗格手腕一抖,原本纏在鎖鏈上的長槍瞬間飛到了一旁。

    沒了兵刃的蕭若蘭在紮朗格看來就像是待宰的羊群,隨後紮朗格丟下了手中的鎖鏈,長槍一抖向著蕭若蘭刺了過去。誰知蕭若蘭雙手突然在腰後一抹。兩柄造型奇特的匕首赫然在手,望著手中的匕首,蕭若蘭喃喃地說到“箐箐,陪著姐姐一同對敵。”話音一落對方長槍已然刺了過來,一個閃身側身躲過之後,蕭若蘭手中匕首上下翻飛,在對方身側一陣猛刺,而後抬起腳使勁一踹,將紮朗格踢飛出去,而自己則是借勢向後一撤,後撤的同時順手抄起對方丟在地上的鎖鏈,而後向著紮朗格一甩,鎖鏈瞬間纏住了對方的脖頸。

    發覺自己被鎖鏈纏住,紮朗格趕忙丟下手中的長槍,雙手死命地扣著鎖鏈,而蕭若蘭則是拽著鎖鏈疾馳幾步竄到了自己的坐騎旁,而後翻身上馬雙手使勁拽住鎖鏈,雙腿使勁一夾馬腹,胯下戰馬吃痛之餘帶著蕭若蘭迅速向前跑去,身後被拖行的紮朗格一路不停地哀嚎,隨著蕭若蘭漸行漸遠,紮朗格已然沒有了聲息。

    返身而回的蕭若蘭似乎是不放心,走到對方屍體前,手中匕首在對方咽喉處使勁一劃,隨即縱馬向著前方衝去。

    發覺紮朗格身死,圖錄單頓時目眥欲裂,手中雙刀加快了攻勢,一刀一刀劈向顧貞兒,眼見對方攻勢加快,顧貞兒無奈之下隻能勉力舉刀格擋,不知對方劈了多少刀,顧貞兒隻覺得虎口和手腕一陣陣疼痛,隻聽‘哢吧’一聲,自己的長刀竟然被對方劈斷,此時圖錄單突然變招,手中雙刀向前一挺,刺進了顧貞兒胸口,誰知顧貞兒不退反進,隨即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舉起早已受傷的左臂,在圖錄單咽喉處一劃,望著對方近乎怪異的舉動,圖錄單拔出雙刀正待放聲大笑,卻發現咽喉處一涼,隨後嘴角處溢出一絲鮮血,整個人捂著脖頸處倒在了地上,原來就在長刀斷裂的一瞬間,顧貞兒發覺對方已然變招,抬起左手將斷裂的刀身抄在手中,待對方雙刀刺入自己胸口的一瞬間,趁著對方興奮之際,用斷裂的刀身了結了對方的性命。

    雙刀透體而入隨即被拔出,顧貞兒已然知道自己不行了,吐了一口血之後,緩緩地撿起另一半刀身,摘下了臉上的麵具躺在了地上,口中喃喃地說到“仗打完了,你該娶我了。”話音一落微微一笑,隨即緩緩地閉上了雙眼。

    是役,彼岸花琉璃,卒!

    縱馬而來的蕭若蘭眼見顧貞兒戰死,當即眼圈一紅,抬眼看了一眼依舊與赫默德膠著的宇文琇,隨後再度向著前方衝去。

    此時宇文琇已然顧不得戰場上的其他事情了,僥幸打掉了赫默德手中的震天錘,自己腹部也也被對方連續擊中了兩次,每每舞動兵刃,腹部便會傳來一陣陣的疼痛,嘴角溢出的血絲已然來不及擦拭,宇文琇深知自己此番也是不成了,然而如若不將麵前之人擊殺,勢必會對楚墨風等人造成阻礙,念及於此宇文琇忍住渾身的疼痛,手中拐子刀倒提,再度向著赫默德衝去。

    盡管在突厥內部成名許久,但如此悍不畏死的打法,赫默德還是第一次見,手中的兵刃已然不知所蹤,無奈之下赫默德趁機摘下了德勝鉤上的長槍,向著對麵之人衝了過去,長槍對雙刀,兵刃相交,赫默德的長槍橫舉架住了宇文琇的雙刀,隨即提起右腳,向著宇文琇的腹部使勁一蹬,瞬間讓對方倒飛而去。

    一擊不中宇文琇落地瞬間穩住身形再度欺身而上,手中雙刀不停地揮舞著,瞬間將對方木質的槍柄砍斷,而後自己還了對方一腳,將身材魁梧的赫默德踹的向後踉蹌而去。

    而就在對方後退之時,宇文琇挺起手中拐子刀,腳下一蹬向著對方刺去,隻聽接連‘噗噗’兩聲,雙刀插進了對方的胸口,隨後宇文琇隻覺得胸前一涼,低頭一看對方斷裂的槍尖插在了自己的胸口,強忍住胸前的疼痛,宇文琇抬起右腳將赫默德踹了出去,而後握住裸露在外的槍柄使勁一拔,瞬間一陣難以忍受的疼痛感湧遍全身,再也忍不住的宇文琇當即仰天長嘯一聲,隨後丟下了沾滿鮮血的槍尖,一屁股坐在地上,摘下了臉上的麵具,望著遠處赫默德的屍體,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屑地說到“狗崽子,老娘的爹當年就殺的你們鬼哭狼嚎,什麽狗屁虎師統領,也不過如”一個‘此’字還未說出瞬間戛然而止,隻見宇文琇頭一垂,像是睡著了一樣沒了聲息。

    是役,彼岸花修羅,卒!

    破開了對方的阻礙之後,楚墨風正在全力追趕頡利可汗,並不知道身後已然陣亡兩人,待蕭若蘭趕上自己與柳非煙之後,楚墨風望著滿是傷痕的柳非煙,當即麵色一寒,“若蘭,帶著非煙去支援貞兒她們,我自己去追,你們隨後四人一起趕來。”話音一落楚墨風頭也不回地向前衝去。

    此刻頡利可汗在剩餘五名虎師親衛的護送下,已然要通過一條山澗,山澗那頭正是通往靈州西南蘇尼失部的必經之路,眼見身後楚墨風一人滿身血汙追了過來,嚇得頡利可汗亡魂大冒,趕忙命人砍斷吊橋,發覺了對方的動作,楚墨風伏在馬背上對著胯下駿馬說到“馬啊,馬啊,在陪著我走完最後這一遭,待回到長安之後,給你找一匹漂亮的母馬好不好?”

    似乎是接受了楚墨風的誘惑,胯下的照夜玉獅子不待楚墨風催動,自己突然開始加速,還未等對方砍斷吊橋,楚墨風手中飛鏢接連射出,瞬間擊中了一名虎師親衛,捂著脖頸伴隨著一陣淒厲的慘叫,這名虎師親衛瞬間向著山澗落去。

    一路加速飛馳,被砍的有些鬆動的吊橋此刻搖搖欲墜,楚墨風見狀大喊一聲,胯下駿馬突然淩空飛起,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瞬間落在了吊橋對麵,隻見楚墨風手中雙鐧一橫,對著驚魂未定的頡利可汗喊到“大唐賢王楚墨風在此,頡利可汗還不速速投降!”

    眼見對方追來,剩餘四名虎師親衛眼中寒光一閃,隨即兩人挾裹著頡利可汗繼續逃竄,剩餘二人各自握著一柄帶著倒鉤的長槍,向著楚墨風衝來,楚墨風見狀整個人在半空中一個倒翻落在地麵,隨後拍了拍照夜玉獅子的屁股,“自己去一邊的。”後者像是通靈性一般瞬間撒開四蹄向著一旁跑去。

    而衝上來的二人兩柄長槍向著楚墨風直直地刺來,楚墨風見狀雙腿一彎,身形一墜整個人一個滑步躲過了對方的一擊,眼見一擊不中,二人隨即不等收招身形一轉,倒提長槍對著楚墨風再度刺來,楚墨風見狀雙手握著鐵鐧對著地麵一拍,整個人借勢起身在半空中一個後空翻,再度落到了對方的身後,本想著趁此機會攻擊對方,誰知那兩名突厥人突然腳下一撐,再度轉身用槍尖向著楚墨風刺來。

    兩柄長槍一上一下,閃著寒光在楚墨風的周身舞動,楚墨風則是手持雙鐧不停地格擋,在對方的攻擊之下慢慢地向後退去,似乎是發覺楚墨風已然退到了山澗邊緣,二人手中的攻勢漸漸地加快,感覺到背後陣陣涼風襲來,楚墨風心知自己退至邊緣地帶,眼見兩柄長槍再度襲來,楚墨風突然將手中的雙鐧向著二人一擲,待二人閃身躲避之際,雙手各自夾住一柄長槍,隨即大喊一聲,雙臂較勁帶著二人向著後方仰去。

    本想著待對方向後落去的瞬間鬆開雙手,誰知二人似乎是知道自己此番定然會落得身死的下場,在下墜的一瞬間,齊齊地握緊長槍向後一抽,長槍上的倒鉤頓時掛住了楚墨風的雙肩,連帶著楚墨風向著山澗墜落而去

    返身而回的蕭若蘭和柳非煙,眼見顧貞兒和宇文琇陣亡,當即放聲大哭起來,收斂好二人的遺體和兵刃,蕭若蘭和柳非煙再度向著楚墨風的方向追去,來到山澗處,並沒有發現楚墨風的身影,二人一番核計隻能向著磧口大營方向跑去。

    此刻磧口大營前,已然不是在廝殺,而是在用人命來比拚誰能夠堅持更久,突厥人一萬五千人此刻已然死傷殆盡,僅剩不足一百人依舊在負隅頑抗,而史寒霜和竇婧妍身旁能夠站立的僅剩三五十人,雙方依舊不停地廝殺著,待蕭若蘭和柳非煙返回大營之時,瞬間猶如帶來了一股生力軍,隨著最後一名突厥人被殺死,戰場上存活的大唐軍紛紛跪在地上仰天大哭。

    是役,天策軍全軍覆沒,龍城軍僅剩五十人,靠山軍全軍覆沒,巾幗軍僅剩童鶯童燕二人,竇婧妍、劉紫鳶輕傷。

    望著返回大營的蕭若蘭和柳非煙,史寒霜抬起頭看了一眼,第一眼看見了二人馬背上的兩具屍體,當即眼圈一紅哭了出來,發覺沒有看見楚墨風的身影,頓時心急如焚地問到“你們楚大哥呢?”

    隻見蕭若蘭緩緩地搖了搖頭,“楚大哥讓我帶著非煙回去支援貞兒,自己去追頡利可汗了,待我們再度追去的時候,已然找不到他了。”

    聽到蕭若蘭這麽一說,史寒霜頓時感到一陣頭暈目眩,身形踉蹌了幾步,而後扶著額頭緩緩地說到“罷了,我去找吧。”說完翻身上馬向著大營外衝去。

    一旁的蕭若蘭和柳非煙見狀,將顧貞兒和宇文琇的屍體交給了竇婧妍等人,隨即調轉馬頭向著史寒霜的方向追去。

    三人通過吊橋之後,先是看了看地麵的痕跡,順著腳步找到了楚墨風的雙鐧,而後徑直來到了山澗邊緣,望著地麵上雜亂不堪的痕跡,史寒霜當即坐在了地上,口中喃喃地說到“不會的,不會的,他武藝那麽強,不會就這麽死了的。”

    地麵上的痕跡已然顯示楚墨風定然是從此處掉了下去,此刻蕭若蘭和柳非煙也是大哭不已,隨後史寒霜站起身,麵色一寒地說到“不要哭了,先回大營,等到援兵來了,派人下去找,活要見人,死”那句‘死要見屍’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

    說到這史寒霜起身對著李世勣施了一禮說到“煩請李將軍能夠派人下到山澗下尋找殿下。”

    聽完史寒霜的敘述,李世勣也是老淚縱橫,眼見對方施禮,當即站起身擺了擺手說到“王妃殿下不必如此,賢王乃是我大唐之柱石,縱然您不說末將也要派人去找的,懇請王妃殿下在此好生休養,末將定當竭盡全力。”

    隨後李世勣閃身出了大帳外,對著帳外一眾大軍喊到“傳本將軍令,從即日起前往山澗處尋找賢王殿下,眾將士現在迅速出動。”一聲令下眾人調轉馬頭向著山澗處駛去。

    接連搜尋了數十日,果然黃天不負有心人,終於在山澗下的一處淺灘邊找到了楚墨風的屍體,隨後眾人小心翼翼地將楚墨風的遺體送到了磧口大營,與此同時李世勣已然將磧口戰事上報給長安的李世民。

    長安城太極殿內,正在早朝的李世民並不知道,今日會有一個晴天霹靂送到自己的頭上,望著殿內的滿朝文武,李世民麵帶微笑地說到“眾卿這段時間甚是辛苦,朕看在眼中記在心裏,待前方大捷之後,朕在一並封賞。”話音一落隻見門外有人喊到“報,啟稟陛下,磧口方向傳來八百裏加急文書。”

    聽聞是文書不是戰報,李世民還有些詫異,當即命人呈上前來,緩緩地拆開手中的信箋,李世民站起聲朗聲說到“既然是磧口方向傳來,那朕就代為朗讀一番,也讓諸位一同高興一番。”

    打開信箋大致瀏覽了一番,李世民竟然怔在了原地,許久沒有發出一絲聲音,殿內群臣以為陛下是因為戰果輝煌已然興奮到不能言語,正待開口詢問,卻見李世民握著信箋向後踉蹌了幾步,隨即癱坐在龍椅上仰天高呼“蒼天啊,你怎麽這麽不開眼啊?把朕的賢王還給朕啊!”

    突如其來的一聲哀嚎,讓殿內眾人紛紛驚詫不已,眼見陛下並不是故意做出來的,人群中的房玄齡當即對著王德使了個眼色,後者緩緩地上前低聲說到“陛下,陛下,下麵的諸位朝臣還在看著呢!”

    聽到王德的呼喊,李世民似乎是回過神來,站起身雙手顫抖地握著手中的信箋說到“諸位,此番磧口大戰,賢王以一萬七千人阻擊頡利五萬大軍,慘勝,賢王的遺體已然被人從山澗下找到,據探馬回報,頡利已然逃往蘇尼失部。”

    李世民話音一落,朝堂內眾人紛紛心頭一驚,而後齊齊地跪在地上,對著李世民恭敬地說到“陛下節哀,保重龍體。”

    “節哀?朕現在還不能節哀。”聽了眾人的話,李世民像是想起了什麽一樣,對著殿內喊到“傳朕旨意,責令靈州李道宗、薛萬淑部,大軍逼近蘇尼失駐地,讓對方交出頡利,告訴李道宗,如若對方誓死不從,就用其部落的人給朕的賢王陪葬吧。”

    隨後李世民對著身後的王德說到“命人從明日起,日夜守在春明門外五十裏處,等候賢王歸來。命長安城從即日起,全城縞素,各裏坊嚴禁傳出絲竹雅樂,全城解除宵禁,春明門晝夜不關,禮部迅速擬個奏折,給賢王定諡號,退朝!”說完李世民一甩衣袖,向著後殿走去。

    而就在李世勣護送著楚墨風的遺體啟程返回大唐的同時,靈州李道宗部已然收到了朝廷的文書,望著文書上的內容,李道宗頓時癱坐在椅子上,不明所以的薛萬淑緩緩上前,抄起文書看了許久,眼神中漸漸地顯露出無盡的怒火,隨即薛萬淑對著李道宗說到“任城王,究竟怎麽辦您直接說,屬下去辦。”

    隻見李道宗喃喃地說到“死了,怎麽可能死了?他可是大唐第一啊,怎麽會就這樣死了?”似乎是聽到了薛萬淑的呼喊,李道宗麵無表情地望著對方說到“你剛才說什麽?書信上說讓我做什麽?”

    “陛下命令你我二人率部前往蘇尼失部,要求對方交出頡利可汗,如若對方不從,屠城祭奠賢王殿下。”眼見對方回過神,薛萬淑當即大喊到“究竟如何任城王你趕緊的,如若對方逃到吐穀渾,賢王殿下就白死了。”

    “對,對,你說的對,抓不到頡利那個老狗,我大哥就死的太冤枉了。”似乎是終於回過了神,李道宗當即抄起架子上的寶劍,而後轉身對著薛萬淑說到“命令城內隻留下五百守軍,其餘人給老子披麻戴孝,咱們這就去蘇尼失那個老東西那裏要人。”

    二人來到城中,不消片刻大軍已然集結完畢,得知曾經馳援自己的賢王殿下戰死,眾人心中皆是憤怒不已,出城之後不待李道宗下令,早已加速向著蘇尼失部飛馳而去。

    才接收了頡利可汗幾日的蘇尼失,聽聞靈州方麵大軍壓境,心中頓時驚恐不已,察覺到蘇尼失有異動的頡利可汗,則是在那領命虎師親衛的掩護下,趁著蘇尼失不察之際,偷偷地逃離了此地。

    蘇尼失牙帳外,望著密密麻麻披麻戴孝的大唐士卒,蘇尼失心中一陣無奈,趕忙命人去尋找頡利可汗,誰知卻被告知對方已然逃離,無奈之餘蘇尼失隻好走出牙帳,向著對麵的李道宗恭敬地施了一禮說到“啟稟任城王殿下,頡利此刻並不在我這裏。”

    抬眼瞥了瞥蘇尼失,李道宗抽出腰間寶劍,指著蘇尼失說到“人是從你這裏丟的,給你點時間找回來,四日之後如若我看不見頡利那條老狗,你這裏的所有人都洗幹淨脖子等死吧。”

    眼見大唐這次是下了狠心,蘇尼失隻好命人趕忙去尋找,終於在附近的山穀內找到了藏匿的頡利,三月庚辰日(十五日)頡利可汗被蘇尼失獻上,最後蘇尼失率部投降大唐,頡利隨後被張寶相率軍押赴長安。

    經此一役頡利可汗勢力盡數消亡,李世民終於按照楚墨風的意願,滅掉了肆虐許久的突厥人,至此北地已無戰事。

    長安城內,得知楚墨風戰死,城內那些受過賢王府恩惠的人,自發地來到了賢王府門口祭奠,每日府門口慟哭聲不絕於耳,賢王府內莫梓瑤、李玉湖和花靈兒三人整日抱頭痛哭,每每哭暈之後便被下人送回屋內,待轉醒之後三人則是繼續抱頭痛哭,整個賢王府已然掛上了代表白事的挽聯、燈籠。

    太史監內,袁天罡和李淳風得知楚墨風的死訊,終日將自己關在屋內,二人不停地推演,偶爾會抄起一本古籍不停地討論著,似乎是在尋找著什麽。

    東市酒肆內,米珊娜舉起手中的彎刀,對準了自己的胸口正待刺入,卻被破門而入的莫利羅一把奪下,望著對方手中的彎刀,米珊娜淚雨婆娑地說到“莫利羅你做什麽?殿下死了,我這個侍妾得去陪著他。”

    將手中的彎刀丟出門外,莫利羅忿忿地說到“現在殿下的死訊才傳出來,咱們不能亂,長安城內有太多人與殿下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如若咱們先亂了,長安定然會因為殿下的死而大亂,你忍心看著他好不容易打造的盛世就這樣毀了嗎?”

    “那我該怎麽辦?”望著麵色堅定的莫利羅,米珊娜一時間也有些不知所措。

    “明日我去找麻三,讓他穩住長安的地下勢力,你去通知各大武林門派世家,將殿下的死訊傳出去,邀請峨眉、少林齊聚長安商議對策。”思索了片刻,莫利羅說出了自己的想法,隨後望著梨花帶雨的米珊娜,莫利羅歎了口氣說到“你就是想殉葬,也得見他最後一麵吧。”

    隨著楚墨風的死訊傳出,一時間江湖上紛紛震驚不已,江湖上各大門派紛紛派人前往長安準備吊唁,而少林和峨眉則是由掌門人親自前往,無數的人像是歸巢的蜜蜂一般,瞬間從中原各地向著長安駛來

    有歌為證中原大地戰火狼煙四起,一聲令下吾輩挺起脊梁,刀槍舉,馬嘶鳴,稚嫩麵容堅定從容;胡人獰笑屢次揮師南侵,肆意妄為如入無人之境,百姓哭,家園毀,仰天悲哭茫然無助。生於亂世怎能苟活,戰旗獵獵守衛山河,鳴鏑彎刀穿不透染血的鎧甲,磐石大陣擋住了連綿的戰馬,國破山河在,吾輩唯死戰。且看班師回朝回歸故裏,再看峰回路轉英靈不滅,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