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忽然就空了。

    程無憂還坐在那邊，帶著傷。

    雙目無神。

    是她自己想知道。

    其實，是不是，還不都是一個結局？

    分開不過是早晚而已。

    程無憂忽然就有些不甘心了。

    她要再去找一次那個醫生。

    什麽鬼人格？

    她不信。

    幾年沒見，還是跟神棍一樣，神神叨叨的，一不開藥，二不治病，就跟你聊天。

    這年頭心理醫生都這樣嗎？

    頓時覺得自己虧了一大筆錢……

    什麽實際問題都沒解決，光會下結論，她需要結論有什麽用？

    她還不夠隨心隨性？

    仿佛在騙傻子。

    越想越覺得自己被涮了，程無憂恨不得現在去跟那個醫生battle……

    可是，不行。

    她答應了會在這裏等他回來的。

    深更半夜的，程無憂回去是不可能回的。

    她就是想，陳言深也不會讓。

    然後就有一個小問題。

    陳言深住的地方，沒有女人用的東西。

    別的都好說，都可以用陳言深的。

    可是跑……

    程無憂現在是生理期……

    所以，陳二公子自己出去了。

    體貼入微。

    其實，不止是程無憂需要冷靜一下吧？

    她不知道。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

    所以，吃醋了，被針對的是她？

    從源頭下手？

    可能吧。

    程無憂搜羅了一遍洗漱台，湊合著男士洗麵奶，嚐試著卸妝。

    如果，她沒有生理期呢……

    脖子上還有新鮮的傷口，微微發疼，白色的紗布有些刺眼。

    碰了碰，隻會更疼。

    沒來由的氣餒，這算是她自作自受？

    她先誤會的？

    是麽？

    那太巧合了。

    不是麽？

    她怎麽不去買彩票呢……

    運氣簡直了……

    看著鏡子裏有些蒼白的臉，程無憂有些迷茫。

    一晚上的事情走馬燈似的從腦海裏過。

    程無虞呐……

    到底是發生了什麽？

    還有，她回帝都了，那不久前找到她的吳謂人呢？

    他有沒有聽到？

    吳謂到底知不知道？

    甚至於是，吳謂他到底是怎麽精神失常的？還是說，到底有沒有失常？

    秦禹到底扮演著什麽樣的角色？他發現她發現挺不對勁了麽？他現在已經有多少疑心了？

    程無憂什麽都不清楚……

    她什麽都不知道……

    可能，她回帝都就是個錯誤……

    腦子一熱，就回來了，然後呢？

    程無虞跟她關係不好，她那麽著急幹嘛？！

    同樣是自由選擇，程無憂總是被迫接受程無憂曾經的那個決定……

    所以，程無憂曾經一度懷疑，程無虞到底能不能堅持一件事？除了讓她不喜歡她以外。

    長大後，更離譜。

    大程小程成了程鳶的利器，長袖善舞的交際花，有兩個被吹成神顏的女兒跑。

    程無虞私自逃離的宴會，程無憂得換上禮服，踩著不合腳的高跟鞋，生澀蹩腳的應付。

    哪怕是程無虞死了，她曾經的男朋友吳謂，都還要程無憂來應付。

    ……

    聽起來，程無憂都不知道該感歎她們太相似，還是該說她她們真好笑。

    程無憂覺得自己大概是有病。

    管程無虞做什麽呢？

    她自己的事情都沒有處理好……

    工作被diss，生活一團糟，情緒還不穩定……

    協會那些人大概是有病，作品沒看見幾個，每次發小作文倒是挺積極，活像是個營銷號。

    她們罵楊揚罵到一半，又把程無憂拖出來鞭屍，簡直是喪心病狂。

    跑偏了……

    程無憂拍了拍臉，不想浪費腦子想這個，除了影響心情，根本沒有任何實質性作用。

    話說，他們這就是和好了？

    好輕鬆。

    程無憂想，可是，好像也沒有別的理由了……

    和好了……吧。

    忙歸忙，可是，她偶爾也是會想他的。

    栗子罵罵咧咧煮飯的時候。

    他們倆秀恩愛的時候。

    晚上睡不著的時候。

    明明也沒多久，程無憂卻覺得她好像已經開始貪戀那份體溫了。

    二十一天養成一個習慣，可是，那遠沒有二十一天。

    這不是個好趨勢。

    可是，對她而言，也可能是一個新的突破。

    她不知道她會喜歡他多久，但是，她希望再久一點兒。

    她不止是喜歡陳言深的臉而已。

    程無憂算是明白了。

    初印象裏外表的淡漠，都化作一個個親密，所謂骨子裏的矜貴，都是獨處時的霸道。

    她……

    是喜歡的。

    很奇妙。

    她看過很多人，因為程鳶的關係，很小的時候，就看見過上一秒溫柔和藹的叔叔，下一秒就能一腳踢開路邊野貓。

    大家都一樣。

    雙麵，多麵，誰比誰真實呢……

    可是，她不排斥他。

    奇妙的。

    她喜歡那個仿佛什麽都不重要的陳醫生，她也不抗拒就連親吻都隻能被動接受的陳二公子，最奇妙的是，她不厭惡今晚情緒失常的陳言深。

    會所門口擄她，收她手機，意圖強行發生什麽……

    怕麽？

    怕的。

    吳謂和陳言深重合的那一瞬間，她怕極了。

    這一次，沒有栗子來救她的。

    程無憂一遍遍麻痹自己，他不是吳謂。

    他真的不是。

    吳謂是被栗子扔出去的，他是自己停止的。

    可是，現在想想，也還好。

    真的敵人不會因為眼淚妥協，不會因為撒嬌心軟，不會因為擁抱顫抖。

    外麵傳來聲響，程無憂抹了把臉，出去。

    不出意外，看見的是拎著大包小包的陳言深……

    仿佛是那天晚上借宿一樣。

    “阿深……”

    久違的稱呼，久到幾乎陌生，陳言深差點兒沒反應過來，“嗯。”

    “別跟蹤我。”

    “……好。”

    “別騙我。”

    “好。”

    “你別嚇唬我……”程無憂撲進懷裏。

    陳言深僵硬得不行，順手放下袋子，還帶著深夜的幾縷寒意，摟住人。

    他可不是想嚇唬她的啊……

    就當做是吧。

    起碼，這個誤會比真相美麗。

    “好。”

    程無憂蹭了蹭，又老老實實抱著。

    “你明天有空嗎？”

    “有。”

    “我帶你去見見栗子，我帝都的哥們兒！”程無憂稍稍退開了些，笑，栗子總是秀她，這一把，她要秀回來。

    上次見麵很不愉快，她的朋友，如果可以，她希望，他見過的，都不至於結怨。

    “好。”陳言深揉了揉臉，哥們兒？也是，哥們兒。

    －－－－－－題外話－－－－－－

    階段性觀點，心理醫生，不是光跟你嘮嗑的，謝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