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暗的房間，唯一的光源也漸漸消失了，伸手不見五指。

    靜謐的環境，不知道持續了多久，忽然傳來一陣沉穩的腳步聲，啪嗒啪嗒，一聲更比一聲響，一聲更比一聲近……

    嗒的一聲，門開了。

    灰暗的白熾燈，隨即打開。

    房間正中央的男人，西裝革履，人模狗樣。

    “我親愛的妹妹，還沒睡夠嗎？”

    這才發現，角落裏蜷了個人，衣著單薄的女人。

    程無憂抬起頭，灰暗的光線，哪怕是不算亮，也沒辦法很快能適應，畢竟，她在這裏待的時間實在是不短，可是，隻消一瞬間，就認出來人了。

    “秦禹，這句話，該我問你，你睡醒了嗎？”程無憂脖子有點兒僵，她不知道自己在這裏待了多久，唯一能讓她判斷時間流逝的，就是那個與外界相連的通風口，算算，應該……

    兩個白天了。

    “這麽冷靜，你們真不愧是姐妹倆。”秦禹語氣有些玩味。

    程無憂卻瞬間僵硬了身體。

    所以……

    程無虞最後離開之前，跟她一樣，被秦禹帶走過，被秦禹關起來了……

    程無虞是高傲的，怎麽可能能容忍……

    秦禹不知道什麽時候在這邊放了酒，亦或是，帶進來了酒。

    濃鬱的酒精味，彌漫著整個空間。

    “你沒猜錯，程無虞，曾經也在這裏待過，姐妹嘛，整整齊齊才好，你說呢，小程？”烈酒入喉，秦禹鬆了鬆領帶，帶了幾分笑意，“我記得，你姐姐心眼兒可比你多，對吧？”

    程無憂在這兒待了這麽久，終於察覺到了危險。

    她在這裏之前，她在睡覺。

    陳言深半夜被一個電話叫走，程無憂睡得迷迷糊糊，隻聽見陳言深說她睡醒了他就回來了。

    可是，半夢半醒間，門鈴響了。

    鍥而不舍。

    程無憂醒了，隻以為是陳言深沒帶房卡，披了件衣服就去開門……

    再然後，就在這裏醒來了。

    過了好久，久到她都記不得時間，隻能盯著通風管道算日子，久到饑腸轆轆，昏睡一陣兒又醒來，再繼續睡，久到秦禹是她見到的第一個活的生物，除她自己以外。

    程無憂隻以為是哪個仇家找上門了，並不擔心，畢竟，這麽久都沒有出現，說明外麵有人在找她。

    程鳶為人處事，帝都誰不知道？小打小鬧也就算了，他們不敢對她怎麽樣。

    縱然不怎麽想承認，但是，這個時候，程鳶的名頭，確實好用，這也是為什麽程無憂不想出門，更不想遇見個仇家的原因。

    而那些人，再惹是生非，也不會太過分，好歹是帝都，算是天子腳下，沒人那麽作死。

    可是，秦禹的出現已經是個“驚喜”了，更別說他的發言了，每一句，仿佛都在嘲笑程無憂的想法有多簡單。

    秦禹，是程無虞的同父異母的哥哥，程無憂和程無虞是同卵雙胞胎，換言之，秦禹也是程無憂的哥哥，親哥哥。

    巧的是，秦衍，是秦禹的親叔叔，也就是程無憂的親叔叔。

    ……

    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程無憂知道，刑警隊鎖定的嫌疑人，其中之一就是秦禹。

    而秦禹的發言，每一句，仿佛都在驗證刑警隊的話……

    所以，窮途末路的秦禹，做出什麽都不重要了，他不用擔憂後果，殺人拋屍，一個和兩個，在這個情況下，並沒有什麽不同，最後的結局都是那一個……

    而現在終於出現的秦禹，並不是個好征兆。

    最可能的情況，就是他們已經在抓捕秦禹了。

    ……

    “你們真的很像。”秦禹似乎感慨頗多，“我記得第一次見你們，就在老宅門口吧？”

    “是……”程無憂當然記得。

    那個時候，程鳶被逼婚，聽起來似乎很好笑，可是，事實如此，秦衍帶著程鳶回去，一口咬定她們姐妹是自己的孩子，可是，不知道哪個環節出了問題，最後他們驗了dna，可笑的是，他們不是親父女，卻有極高的相似度，意味著，他們應該是血親，卻不是骨肉至親。

    不知道是什麽迷惑操作，反正，最後的結果是，她們倆是秦禹父親秦楠的女兒，那是秦衍的親哥哥。

    後來，程鳶當然沒辦法進門，哪有弟媳生了大伯哥的女兒的道理？秦家再寬容，也沒有這個寬容法兒。

    而在這期間，程鳶被控製，她們倆，身份不清不楚，放哪兒都好像有些礙眼。

    程無憂第一次看見秦禹的時候，就是在秦家後花園。

    她們倆擱別的孩子眼裏，活像是“入侵的新物種”，他們迫不及待要趕她們出去。

    秦禹就是這個時候出現的。

    三言兩語就嚇唬住了那些小孩兒。

    厲害的哥哥都不在家，一群小混蛋裏，秦禹最得寵，自然有發言權。

    可是，秦禹的好意，最後演化成自己摔進還沒鋤好的花田裏作結。

    被她們倆推下去的。

    沒錯。

    因為，秦禹嘴太欠，小小年紀的姐妹倆，都不是善茬，程無虞是明目張膽的桀驁，程無憂是暗搓搓的報複，不約而同，一人一腳，給秦禹踹進土裏了。

    天曉得，最後，秦禹居然說，就是程無虞的果斷火辣，吸引了他……

    “話說，你們倆，為什麽要踢我？”秦禹問著，卻好像並不想知道原因，自顧自說著，“那麽多人，就你們倆，好像真的是看我不順眼。”

    “……”如果不是時機不對，程無憂隻想感歎秦禹真有自知之明。

    別的她們倆未必一致，可是，在討厭人這方麵，程無虞跟她的眼光極其一致。

    比如不喜歡秦禹，不喜歡程鳶，更不喜歡……彼此。

    “不過，大程最後可是說她喜歡我呢！”秦禹笑得猖狂，灰暗燈光下的背影像是張牙舞爪的獸，搖曳著，企圖傷人。

    程無憂聽著，心底發寒。

    程無虞怎麽可能說那樣的話。

    向來高傲的人，怎麽可能低頭，還是對秦禹，如果這話是吳謂說的，說不定還有可信度。

    唯一的可能性，那就是……

    “你對她做了什麽？”所有的往事一幕幕閃回，最後停留在程無虞的臉上，跟程無憂的重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