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無憂想了一圈，被自己繞了一圈，越想越清楚，卻仿佛也越來越迷糊。

    再轉頭，就對上一雙濃墨似的眼睛。

    程無憂剛想轉回去，就聽見

    “感覺怎麽樣？還疼不疼？”

    聲音有些嘶啞，聽起來總有些憔悴，卻一點兒都不刺耳難聽。

    程無憂知道裝不了了，就想起來，卻有些使不上力，還沒掙紮著爬起來，陳言深就已經過來了。

    程無憂是被扶起來的，也是這個時候，她才發現，自己胳膊上還有紗布，好像腿也不太利索。

    疼其實是不怎麽疼的，程無憂什麽感覺都沒有，甚至都不能感受到自己的胳膊和腿。

    “這個傷不嚴重，過幾天就能好，現在感覺怎麽樣？”陳言深看著好像現在才都意識到自己受傷了的人，心情很是一言難盡，半扶著人，曲著一條腿，坐在床上，程無憂上半身都在自己懷裏。

    “沒什麽感覺……”程無憂動了動胳膊，極小的幅度，沒什麽感覺，還想再動一下，就被握住了手肘。

    “過幾天就能好，最近要注意一點兒，還要睡嗎？要不要吃點兒東西？”

    “……好啊。”

    分明是個選擇題，程無憂根本沒有給答案，陳言深卻好像已經知道了。

    “你想躺著還是坐會兒？”

    “我想去那兒坐……”程無憂抬了抬下巴，盯著陳言深剛坐的地方。

    陳言深看了眼，自發去找了個毯子，把人抱起來，圍得嚴嚴實實，放在沙發上。

    又放了杯水，這才去打了個電話，好像是在跟客房部訂餐。

    程無憂看了眼，從毯子裏伸了條腿出來，白白淨淨的，連個挫傷都沒有。

    所以，是怎麽感覺不到的？

    試探著往地上踩，還沒踩下去，就看見視線範圍裏出現了一雙鞋。

    男士拖鞋。

    程無憂抿了抿唇，縮回來也不是，踩下去也不好。

    她記得，上次被抓到光腳出房間，那天下午就沒能出房間一步……

    這是為她好，程無憂知道，一直都接受的挺好。

    畢竟，生理期越來越輕的痛感是真的。

    額，她隻是想試試這條腿，真的！

    程無憂抬頭都覺得沒底氣，抓住毯子，就那樣坐著，一條腿蜷著，一條腿伸著，低著頭。

    不知道過了多久，程無憂覺得有點兒冷了，正想縮回來再說呢，就被抓住了腿。

    程無憂下意識就想縮回來，腿彎卻被握得更嚴了。

    看到不屬於自己的手又摸到膝蓋了，程無憂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才睡醒……

    不想再睡一覺！

    程無憂的拒絕還沒出口，就被腿上酥酥麻麻的感覺帶跑了思維。

    一開口，就軟了聲音。

    “嘶……”

    “要不要再重一點兒？還是說輕一點兒？”陳言深把水杯往旁邊挪了一大半張桌子，直接半坐在上麵，程無憂一條腿就在懷裏，骨感的手就是膝蓋上一點兒，一下一下揉著。

    “重……重一點兒……”程無憂動了動，想換一條腿，伸手去夠陳言深的手指。

    “嗯？”

    “換一條……行嗎？”程無憂眨巴眨巴眼睛，真的是舒服，大概是什麽穴位，隻是，陽台有風，真這麽坐著，有點兒冷。

    陳言深摁住蠢蠢欲動的腿，看了眼陽台。

    “回床上？還有別的穴位。”

    回答的，是程無憂伸出來的手。

    剛從床上抱下來的，這才多久，程無憂又被抱回去了。

    她是真的不想動。

    陳言深也是樂得她投懷送抱，是以，這都是常規操作。

    被子扯過來蓋住一邊，陳言深還真的換了條腿給她按。

    甚至，還換了個穴位。

    程無憂整個人都暖了，迷迷糊糊的抱著枕頭，跟睡多了的奶貓似的，懶洋洋的伸著爪子。

    陳言深按完幾個穴位，一抬頭，小奶貓已經又昏昏欲睡了，不停的往他這邊蹭。

    手上一停，程無憂就醒了。

    看了眼陳言深。

    “不能一直按，舒服嗎？明天再弄，好不好？”

    程無憂不是這個意思，搖了搖頭，扯掉枕頭，轉頭抱住陳言深，“手酸嘛？我揉揉……”

    嘴上說揉揉，程無憂也是真的揉了，隻是，這個揉，更像是耍無賴。

    說實話，程無憂覬覦好久了，打頭一次見陳言深，就想摸摸來著。

    後來，更多的是這隻手摸摸……

    牽過，拉過，細看，這還真的是第一次。

    陳言深懶懶靠著床頭，任由躺再自己肚子上的人揉揉捏捏手指，修長骨感的十指，一看就是男人的手，另外的手呢，仿佛沒有骨頭，白皙，又纖細。

    三隻手在一起，居然也不怎麽突兀。

    “我睡了多久來著？”程無憂這時候才想起來這個問題。

    “沒多久，一天一夜。”陳言深不以為意，那個劑量的安眠藥，的確是差不多這個時候醒。

    “這麽久……”程無憂一愣，複爾湊上去親了親陳言深，“辛苦你了……”

    “再親一下。”

    程無憂聞言，笑了一下，這次沒親臉，整個人都要掛身上了，老老實實把自己送上去。

    程無憂以為就這樣親著親著，今晚上就這麽過去了，誰知道，這回陳言深格外有定力，隻是親了親，再不濟加隻手，根本沒有再進下一步。

    “再睡會兒吧。”

    被子都蓋頭上了，程無憂還是蒙的，拉住陳言深的袖子，這還是她選的衣服，軟乎乎的。

    “你去哪兒？”

    “不去哪兒，就在這裏，院長批了假，最近都有空陪你，好不好？”陳言深無奈，他是真沒想走，假是真的批了，隻是，到底有多不情不願，恐怕這裏麵的心酸，也隻有那麽幾個人知道。

    程無憂很想說“不用了，你去忙吧。”

    但是，她說不出口，她希望他陪著她，尤其是這個時候，她怕沒見那些人，她怕從噩夢醒過來又是隻有她一個人。

    習慣了一個人的人，是不會有這個計較的，可是，那是從前，現在，她習慣了陳言深。

    習慣很可怕，書上說二十一天一個習慣，可是，她不知道是哪一個二十一天讓她養成了這個習慣，但是，好像，並沒有打算放棄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