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破舊灰敗的筒子樓前，三人合抱的大樹下，一群嘰嘰喳喳的孩子穿著校服，蹦蹦跳跳在樹底下徘徊。

    “她是啞巴嗎？”

    “當然是，要不然，她怎麽不說話？”

    “她是新來的嗎？”

    “我昨天看見她們搬進來的！”

    “當然，所以……昨天是不是你踢翻了我的花！？”

    說著，一個女孩子推了一把，這時候才發現，人群之中，有個瘦瘦弱弱的女孩子，看起來，比他們小了不少，也不知道是本來就比他們年紀小，還是因為瘦弱，白底上印著黃色小花的裙子，很漂亮，可是，這個女孩子實在是太瘦弱了，反而有些怪異，更像是偷拿了別人的衣服。

    一下子推過去，女孩子瞬間就倒了，背抵上樹根，“我沒有……”

    女孩子居然開口說話了，不過，剛才說她是啞巴的人，好像也沒有多意外。

    “明明就是你！我看見了！”

    “你賠我花！”

    “就是，賠！”

    “賠！”

    地上的女孩子似乎是想站起來，可是，包圍圈卻被收攏“沒有花……”

    小無憂睜著大眼睛，還沒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什麽花？

    昨天，她們搬進來的時候，沒有看見什麽花啊……

    “騙人！明明就有！”

    “就是！”

    “……”

    爭論不休，之後……

    “那你把裙子賠給我吧！”小女孩抱著胸，仰著頭。

    “就是！”

    “就是！”

    “……”

    小無憂呆住了，低頭看了看，抗拒得不行，“不！”

    比起前兩句，這句算是很大聲了，但是，並沒有什麽用……

    一群孩子說著，就要上來扯她衣服了。

    “你們在幹嘛？”

    陡然拔高的聲音，其實，也是個孩子，隻是，本來就心虛的一群孩子，頓時散開了，等看清楚了人，個個都瞪著眼。

    “一模一樣……”

    喃喃自語的幾個孩子一頭霧水，最先反應過來的一個，叫出了聲，“我知道了，她們有一個是假的！”

    “有妖怪！”

    “我要回家，嗚嗚……”

    “……可是，她們難道不是雙胞胎嗎？”還在啃手的一個小姑娘，從人群裏鑽出來個頭，一臉茫然。

    “……”

    “我當然知道！笨死了，我媽說了，沒有妖怪！”

    “就是就是！”

    小無虞跟看傻子一樣，懶得理那群人，搖了搖頭，過去，不太耐煩的伸手，“起來，笨死了你。”

    小無憂看著麵前的手，抬頭看了眼姐姐，又看了眼那群孩子，一骨碌爬起來，自顧自往樓上跑。

    很快，門砰的一聲關上了。

    樓下的一群人目瞪口呆。

    小無虞揉了揉臉，嘟囔著“狗脾氣……”

    “你們再敢欺負她，我一定會告訴你們老師的，到時候……”小無虞想了想，好像，她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不過，那群傻子，好像已經害怕了呢！

    大搖大擺上樓，小無虞才開始頭疼，“你開門啊，喂！鑰匙在你那兒呢，程無憂，開門！”

    持續喊了三分鍾，無果。

    小無虞老老實實坐在門口，等。

    “你又怎麽了？”

    “別人欺負你你不會欺負回去？”

    “我們今年已經搬三次家了，可是現在才六月誒！”

    “媽媽快回來了，看到了會罵你的，快讓我進去！”小無虞頭大如鬥，這要不是親妹妹，她才不想管，笨死了。

    “挨罵了你又要哭，你哭了媽媽心情又不好，心情不好就容易發火，然後又挨罵……”

    “你聽見了嗎？”

    “喂！”

    “放我進去！”

    “程無憂……你莫……莫名其妙！”小無虞實在是搞不懂這個妹妹，明明一模一樣的，可就是稀奇古怪的脾氣。

    “我跟你說，你再不讓我進去，媽媽真的回來了！”

    小無虞實在是沒有耐心了，“媽媽今天又去找學校了，也不知道人家收不收我們，你能不能不添亂？”

    “秦爸爸說，隻要我們聽話，過段時間帶我們回家的……”

    “有很多人哦，還有很多小朋友的，那個時候，就沒有人會欺負我們——”小無虞捂住嘴，半天沒有聽見動靜，鬆了口氣，又故作老成，歎了口氣。

    “那個時候就沒有人會欺負你了，好不好？”

    “還有爺爺奶奶呢，你——”

    小無虞的話還沒說完，門開了。

    裏麵還有一個小凳子，上麵依稀還有兩個小腳印。

    “這樣就對了嘛，你不要怕他們，我跟你說，他們蠢嗖嗖的，不要理他們，他們欺負你，絕對不能忍，知道嗎？不要他們會更過分的！”

    小無虞進了門，很是無奈，絮絮叨叨的，順便過去開了電視機。

    說起來，這種彩電，還是不太常見的，至少，在這種小地方，而且窮的地方，真的是沒有幾個。

    “看哪個？小火車還是加菲貓？”小無虞調了台，轉頭去看妹妹。

    “隨便。”

    “……那你選吧，我去看看還有沒有吃的。”小無虞被噎住了，不過早就習慣了，撇了撇嘴，往裏頭走。

    其實也就是個客廳加兩個臥室，連廚房都沒有，唯一能誇的，大概是浴室能有熱水。

    不過，兩姐妹跟著程鳶這幾年，什麽地方沒住過，幹幹淨淨就沒什麽問題了。

    “呐，媽媽說，秦爸爸家裏人不喜歡瘦瘦小小的小孩子，你多吃點兒。”小無虞抓了一把，就把懷裏的罐子塞進妹妹懷裏了。

    小無憂沒吭聲，抱著罐子坐在姐姐身邊，嘴巴卻沒有停。

    “對不起……”

    小無虞剛想說這個小火車有點兒笨來著，就聽見了身邊的聲音，轉過頭，“沒關係。”

    “其實，我……”

    “好啦，我是你姐姐，怎麽了，我被關外麵誒，我都沒介意，看電視看電視，媽媽回來了我們就有飯吃了，先湊合一下，我也不會做飯……”

    小無憂還沒開口，就被打斷了，小無虞最知道了，這個妹妹，關她有多果斷，後來就有多後悔，然後就有多嘮叨，雖然她不喜歡小火車，但是，總比聽妹妹嘮叨得好。

    “對了，我們這回去學校，在一個班吧，管她好不好區分，有我在，你別老是一個人待著，那群人雖然不太聰明，但是，你得跟別人溝通啊，不止一兩個睡你是啞巴了，知道不知道？”

    小無虞操碎了心。

    “知道了……”

    聞言，小無虞滿意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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