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會把她嚇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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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歌和魏遠自然是不知道某人心裏的震驚糾結的,一直跟著前方帶路的人走到了樹林外的一條道路上,那裏已是停了一輛馬車。
陳歌先是自己爬了上去,還沒坐穩,便見到馬車簾子被掀開,高大精壯的男人動作沉穩利落地走了上來。
本來不算小的車廂,一下子被分去了一大半位置,竟顯得有些逼仄起來,不禁微微瞪大眼眸,有些愕然地看著魏遠。
魏遠微一抬眸,便見到了女子睜大一雙杏眸,傻傻呆呆地看著他,不禁微微皺眉,心底掠過一絲不滿,嗓音微沉道“你這是什麽表情?”
“呃,沒有……”
她總不能說,因為魏遠一向是騎馬的,乍然見到他上來坐馬車,她有些驚訝吧?
而且……
他的存在感太強了些,他一上來,她便莫名地覺得,整個車廂都被他的氣息占據了。
不過,他雖然不願意表現出來,身上還指不定有多少傷呢,這種情況確實不好騎馬。
陳歌悄悄地瞥了盤腿靠牆而坐的男子一眼,見他雖經曆了方才那一番意外,形容卻沒怎麽亂,那身黑衣服本便是開掛的存在,便是髒了也看不出來,而其餘的地方,除了頭上的發髻有一些鬆了,臉上有幾處不顯眼的傷痕和汙垢,其他便一如往常。
而這些細微處的變化,卻是讓他本來有些淡漠冷厲的形象多了一絲隨性和野性,看著更平易近人,也更賞心悅目了。
陳歌忍不住多看了兩眼,一邊忍不住擔心起自己的形象來,她又是在馬車裏被左搖右晃的,又是摔懸崖的,還不知道成什麽樣子了。
雖說麵前的男人是個注定未來跟她沒什麽瓜葛的,但她到底是一個女子,說完全不在乎也不可能。
何況,麵前這個跟她經曆了同一件事的人不但相貌無損,反而還更吸睛,若是自己跟他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還是很糟心啊!
魏遠自然察覺到了某人偷看的視線,不禁眉頭皺得更緊,抿唇看向她,“我在此處,讓你很不自在?”
陳歌正沉浸在自己的糾結裏,搖了搖頭,忽地抬眸看向他,伸手理了理發髻,輕咳一聲道“我的頭發和衣服沒有很亂吧?”
魏遠微微一愣,萬萬沒想到得到的這麽一個回答,隻是不可否認心底微微鬆了些許,看著麵前眸光殷切緊張地看著他的女子,默了默,道“比上回在萊陽時好。”
陳歌“……”
不禁又想到自己在萊陽時被他見到的那身堪比乞丐的裝扮,頓時心裏湧起了熟悉的羞憤,瞪了他一眼,輕哼一聲,別過了腦袋。
看著她這嬌憨的模樣,魏遠一怔,莫名地心底有些瘙癢,眼神不自覺地柔和了些許,看著她置於膝蓋上的兩隻素白小手,忽地竟覺得心跳又慢慢快了起來,產生了一種握上去的衝動。
他喉結微動,置於膝蓋兩側的手無意識地鬆開,又收緊,終是閉上眼,靠在了牆上,緩緩地平複著心底這種陌生又撩人的衝動。
雖然很想握上去……
但如果突然握上去,她會生氣吧。
說不定,還會把她嚇跑。
所以,不能握。
陳歌羞憤完,轉過頭時,便見到了男子閉目養神的模樣,不禁微微一愣,一雙眼睛不自覺地又盯著他看。
不得不說,這男人長得是真好看,隻是他似乎總是皺著眉,薄唇也總是抿成一條直線,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模樣,加上他身上那股沉冷淩人的威勢,讓人總是忽視了他的外貌,甚至不敢細看。
隻是,今晚的他,似乎格外的平易近人,便是她現在直直地盯著他看,也不再有先前麵對他時那股需要時刻全神貫注的壓力了。
是因為他救了她,所以她不自覺地對他卸下了心防嗎?還是她先前,確實一直不懂他?
陳歌就這樣不自覺地盯著他看了很久,直到外頭突然吹進來的一絲涼風刺激了她裸露在外的皮膚,才陡然驚醒,連忙轉開視線,臉頰微熱。
她竟然像個花癡一樣盯著一個男人看那麽久!
幸好那男人沒察覺。
隻是她不知道的是,她的視線剛剛移開,男人一直緊閉的眼眸便睜了開來,微微皺眉看了她一眼。
她方才的視線雖然讓他有些煎熬,但心底卻很受用,甚至暗暗有些緊張和無法言說的興奮。
可是,她怎麽突然把視線移開了?可是因為不想再看他了?
不想再看他了,又是為何?
魏遠越想,眉頭皺得越緊,一瞬間竟有種抓著她的手臂盤根究底的衝動。
兩夫妻便這樣心思各異地坐在同一個車廂裏,一個看著窗外,一個看著靠坐在窗邊的秀美女子,中間擺放著的那盞油燈,發出淡淡的溫暖的橘色光芒。
直到,外頭傳來呂聞的聲音,才打破了這微妙的寧靜。
——“主公,侯府到了。”
馬車這時候也停了下來,陳歌立刻把發散的心神收回來,正想起身下馬車,卻忽地發現,魏遠的視線不知道什麽時候投在了她身上,那兩顆漆黑幽深的瞳仁仿佛凝滯了一般,就這樣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不禁微微一愣,摸了摸自己的臉不安地道“君侯,你方才是在騙我吧,我現在的樣子可是很不能見人?”
魏遠“……”
忽地一陣憋悶,抿了抿唇角,收回視線道“不是,下車吧。”
不是?那他剛才為什麽那樣看她?
陳歌眨了眨眼,卻實在猜不透麵前男人的心思,隻能先把它放到一邊,跟著男人下了馬車。
陳歌剛下馬車,已經快急瘋了的鍾娘立刻撲了上來,緊緊握著她的手哭著道“夫人,幸好您沒事!感謝佛祖感謝菩薩感謝老天!若是夫人出了什麽事,奴……奴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嗚嗚嗚!”
這一回跟上一回夫人被沈禹辰擄去不一樣,上一回她滿心以為夫人是自願跟沈禹辰走的,便是焦急不安也不會那麽憂心,甚至隱隱替夫人感到欣慰。
這一回卻是快把她的膽子都嚇破了,隻恨自己什麽用都沒有,不能救夫人,也不能替夫人受過啊!
陳歌見鍾娘真的快被嚇壞了,連忙無奈地揚揚嘴角,輕聲道“鍾娘,我沒事了,君侯救了我,你瞧,我什麽事都沒有。”
走在前頭的魏遠不禁回頭看了那正笑著哄慰那老仆的女子一眼,隻覺得心裏又一陣憋悶。
她竟是對誰都是那般輕聲細語,溫柔耐心!便像她說的,隻要誰對她好,她便也會對那人好。
明明他是她的夫君!
他理應是與其他人都不同的獨一無二的存在。
就在這時,陳歌聽到了一聲帶著無限委屈的小動物嗚咽聲,不禁微微一愣,下意識地轉頭,便見到不遠處擺在地上的籠子裏,那條原本失去了理智的小白狗正眼巴巴地看著她,一條尾巴搖得十分歡快。
不禁一陣驚喜,連忙小跑了過去。
站在一旁的藍衣道“奴婢見小狗的情緒已經穩定下來了,便解開了它,還給它喂了一些吃食和水,吃飽後,它看起來精神多了。”
陳歌不禁笑得眼眸彎彎,蹲下身子,手伸進籠子裏摸了摸小狗,道“放心,以後你都不會有事了。”
魏遠看著這一幕,不禁有些默然。
她竟然對著一條狗都笑得那麽燦爛,可是因為,那條狗也對她好?
一想到自己在她眼中可能跟這條狗沒什麽兩樣,魏遠身上便不由得釋放出陣陣涼氣,又眼眸沉沉地看了一會兒,見她竟絲毫沒有察覺他的存在,隻覺得心裏的鬱悶惱怒快要到達一個頂點了,暗暗咬了咬牙,忽地一個轉身,大步走進了侯府裏。
哼,不過是一條除了裝可憐委屈什麽都不會的狗。
他以後便天天在她麵前晃悠,看她還怎麽隻是把他看做一個跟其他人一般的對她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