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曖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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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樊喉嚨裏再次湧出一口鮮血。
果然,修為境界上的差距太過顯著,即便燕初隻用了五成實力的一掌便讓夏樊受傷極重,萬幸的是他隻打在了夏樊右肩,並沒有傷及夏樊要害心府,不然的話,夏樊的下場恐怕跟燕初差不了太多,凶多吉少。
這一刻,夏樊雖被長劍抵住咽喉,但持劍之人若不是小七,夏樊哪怕是死也要反抗反抗,不過可惜的是,她是燕小七啊,是他來這個世界第一個真心喜歡的女孩子。
燕小七早已褪去帽子,披散著一頭烏黑青絲,右手緊緊握住長劍,看似分外柔弱的手臂卻是紋絲不動,厲聲道:“你竟還有臉笑得出?你知道嗎?你這一掌幾乎廢了我大哥這一生的修為。”
夏樊驀然一驚,瞪大雙眼,滿臉的難以置信,他從未想過他這一掌竟有如此厲害,也從未想過廢了燕初的修為,連忙解釋道:“小七,我不知道,我隻是…隻是…隻是…”
少年連說三個隻是,卻實在想不到該怎麽說下去。
燕小七打斷道:“嗬,你這樣跟殺了我大哥又有什麽分別?”
夏樊一臉錯愕,欲言又止,委實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隻知道自己沒錯,如果不是燕初一而再再而三的找自己麻煩,他決計不會如此行事。
燕小七這時卻將劍尖抵在夏樊心口,沉聲道:“你還有什麽想說的話就說吧。”
夏樊靜靜看著小七精巧可愛偏又楚楚動人的臉龐,一時竟有些癡了,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胸前的長劍熠熠生輝,冰冷而鋒利,心想死在美女手裏,也不枉自己穿越一趟了,說不定自己死後就可以回去了呢?他想到這裏,又覺得自己有些天真了,無奈的搖搖頭,“可能,大概自己再也回不去了吧”。
燕小七不知道夏樊再自言自語些什麽,隻是咬緊牙關,既不撤劍,也不刺下去。
少年苦笑一聲,再次緩緩念起那首詩歌:“撐著油紙傘,獨自,彷徨在悠長,悠長,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著。一個丁香一樣的,結著愁怨的姑娘……”
“混蛋,你閉嘴,不要再念了,不要再念了!”小七聽到夏樊又念起那首詩歌,忽然莫名的激動起來,握劍的手腕不住的顫抖著,一不小心,夏樊心口的衣服已然被鋒利的劍尖劃破。
“小七,還猶豫什麽,他竟敢傷燕家人,還不快將這小子給殺了,給大哥報仇。”忽聽得不遠處的燕小六厲聲喝斥聲。
燕小六心中卻在瘋狂嘶吼,“殺了他吧,他死了你就是六哥一個人的了。”
蘇銀轉頭一看,立時大驚,曹九思讓她保護好夏樊,即是命令,亦是職責。可一時半會兒竟將這燕小六無法擊退,隻能焦急喊道:“小樊,快逃啊。”而此刻,其餘長生殿之人亦在與人拚鬥抽不開身,眼見夏樊的處境已然是岌岌可危,偏又無法搭救。
燕小七亦是猶豫不定,可忽然回憶這十數年之中,大哥與六哥最是疼她,他們的一言一動,於她便如是天經地義一般,心中從未生過半點違拗的念頭,這時聽到六哥驀地一聲大喝,心知大哥的仇她是非報不可,卻又忽然想起自己危難之際少年那時的奮不顧身,以至心神慌亂,突然皓腕微動,便向夏樊胸口刺了過去,夏樊仍是全沒閃避,更沒想著退讓,一瞬之間,劍尖已透過胸口衣衫。燕小七手腕發抖,心想:“難道我便刺死了他?”心神恍惚之中手腕微側,長劍略偏,嗤的一聲輕響,長劍已從夏樊右胸再深入一分,燕小七自己頓時一聲驚叫。
夏樊忽然感到胸口一涼,低頭看著胸口的長劍一部分真的插進自己胸口裏,鮮紅的血液緩緩浸出,染紅了內襯衣衫,不知不覺額頭滲出了汗,臉色驟然變的蒼白,可並沒有感覺到自己想象中的那樣疼痛,原來,被人刺一劍竟是這樣冷冷的感覺,不痛不癢,隻是那顆看見少女便忍不住跳動心仿佛被突然冰凍一樣,嘴裏的詩更是再也念不下去了。
燕小七拔出長劍,隻見劍尖殷紅一片,夏樊右胸鮮血頓時有如泉湧,四周驚呼之聲大作。
夏樊伸手趕忙按住傷口,身子搖晃,臉上神色極是古怪,喃喃道:“你真的要殺我麽?”
燕小七突然哽咽起來,嘭的一聲悶響,手中長劍也掉在地上,掩麵而泣道:“我……我……對不起。”
少女亦是茫然失措,趕忙想過去查看他的傷口。
夏樊苦笑著,那雙笑起來如月牙的明亮眼睛裏滿是絕望,他幾乎傷心欲絕,抬起沾滿自己鮮血的手緩緩阻攔,痛苦的咳嗽一聲,低聲喝住燕小七,道:“你…你不要過來,不許…不許你過來。”
燕小七臉如土色,腳步變的虛浮,再三猶豫之後,終是咬咬牙衝上來扶住夏樊,夏樊執意躲閃,卻被燕小七張開雙臂緊緊擁住。
夏樊猛然一怔,掙紮一兩下並不能掙脫,“小七,你……”
索性這一劍幸好稍偏,沒刺中心髒,傷口也並不深,故並不致命。不過隻是說了這幾個字,便突然劇烈咳嗽。重傷之下,鮮血緩緩流出,將燕小七黑色的絨袍浸濕了半邊。
而夏樊聞著燕小七身上的淡淡清香,緩緩扶起靠在自己肩膀處的動人臉龐,兩人四目相對。
這一刻,夏樊感覺仿佛時間就在此時靜止了一般,什麽抱負理想,什麽師傅的囑咐,什麽危機四伏,胸前重傷,頃刻間全都忘得幹幹淨淨,哪怕周圍不住的喊殺,慘叫聲不絕於耳,亦是充耳不聞,他忽然隻希望現在這一刻變成永恒,他不想問少女為什麽,也不想知道為什麽。
兩人就這樣互相擁抱著,曖昧的沉默了,其他人則是一臉震驚,不知這兩人鬧的是哪出。
燕小七似乎極為擔心夏樊的傷勢,連忙在夏樊身上幾處穴位點下,等到他胸口鮮血流出漸止,還未來得及開口。
夏樊終是先心軟了,輕輕握住那隻在自己身上點來點去的白皙小手,柔聲道:“小七,我沒事的,我不怪你。”
小七盯著少年的眼睛,那雙眸子中隻映出她一人的麵容,心中微動,似有千言萬語,可又說不出口,木訥了半天,任由這個少年握著她帶血的手,輕聲問道:“夏公子,你身上可帶有紫雲草?”
“紫雲草?”
夏樊這時忽然想了起來,是那個嚼起來特別苦澀的止血藥,本來是為了給燕小五療傷,所以高文山特意采摘了許多,後來在山洞中無意得了許多空間袋,便又在空間袋儲藏了些許,以備不時之需,用高文山的話說就是,“你總有一天會用到它的。”
那時候夏樊還覺得最好不要用到,可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才過了短短幾天,得,這可不就用到了麽?夏樊無奈的歎了口氣,心神一動,在空間袋中取出兩株來。
燕小七一看,正是紫雲草無疑,欣喜的在夏樊手中奪過。
夏樊正要開口提醒少女這紫雲草苦得很,可來不及提醒,眼看著少女將紫雲草一把塞進嘴裏並且迅速咀嚼起來。
果然,夏樊看著燕小七隻嚼了兩口,秀眉頓時一蹙,想必定是因為苦澀所致。
夏樊忍不住竊笑一聲,又牽動傷口愈發疼痛。
過得片刻,燕小七將紫雲草徹底嚼碎後,又小心翼翼的撥開夏樊衣衫,緩緩敷在夏樊胸前劍傷處,當她無意間看到夏樊肩膀處燕初留下的漆黑掌印,撇著嘴角,無奈的歎了口氣。
紫雲草剛敷好,夏樊便感覺傷口處猶如被撒了鹽一般,頓時被痛的齜牙咧嘴,額頭冷汗直冒,可在燕小七抬頭看向自己的那一刹那,終究忍著疼痛,咧開嘴笑道:“一點都不疼哎,想不到姑娘還是個醫術高明的大夫。”
燕小七忽然破涕為笑,又好氣又擔憂的問道:“你…真的不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