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祭劍山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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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夏劍歌!
    楊二十按照孫子禮儀,為這位婆婆守靈三日之後,把她埋在郊外田野邊上的一棵大樹下麵,然後墳前立起一塊石碑,上麵刻上“慈親婆婆之墓”幾個字。
    又拜了三拜之後,他才離開。
    繼續北上。
    這一次他走的並不著急,一路緩行,身上包袱裏除了一些幹糧之外,還有兩壺酒。
    青年不識愁滋味,兩壺濁酒入江湖。
    同樣還是當年楊二十跟著雒九天走過的那條大路,隻是現在他逆行而上。
    今年的這條路比起當初似乎要熱鬧不少。
    一路上除了趕路商賈之外,他還碰見許多江湖人成群往西而去。
    這一日楊二十又跟在幾個江湖漢子身後,走了一段路程,都是些境界不高的江湖散人,最高一個堪堪爬入四境門檻,但也是這兩日以來楊二十碰見算是最厲害的一個了。
    即便如此,那人身邊也有好幾個年輕人一路跟隨左右,不住奉承,就差當場跪下來磕頭拜師了。
    而那四境漢子始終沉默少言,宗師派頭十足,偶爾一兩句馬屁被拍到心坎裏了,才會簡單說上兩句話,無不引得身邊眾人喝彩連連。
    然後他再微笑著全盤接納,繼續保持一位二品高手該有的風範。
    也怪不得這群人對他如此崇敬,都是些江湖最底層泥潭裏打滾的小人物,連個三四流門派都混不進去,又去哪裏聽聞一些真正關於武道的知識!這時候既然有幸遇見這麽一位高高在上的二品宗師,又難得的會慷慨指點他們幾句,眾人自然將他說的句句視為金玉良言,所以稱讚起來也是不遺餘力,並且都是由衷的。
    楊二十當然不會明白這些。
    這些個武道門外漢,雖然對練武一事可以說是心有餘而各種力不足!但要說起一些江湖消息,那可沒人比他們更加靈通了。
    他們為什麽要成群結隊的向西而去,這不就是又聽到一個江湖消息,說那蜀山祭劍山莊即將又有一把名劍出世,各個聞風而去。
    說起這祭劍山莊,那可真是來曆非凡。
    乃是千年以前鑄劍大師歐冶子所創,一直傳承至今,即便幾經遷徙最終落戶蜀山,距今也有好幾百年的時間了。
    天下十大名劍,五把便是出自祭劍山莊,更別說還有巨闕、勝邪這樣不輸十大名劍的好劍,一樣出自祭劍山莊。
    江湖笑談“劍氣在天池,名劍出蜀山”,某種程度上,能與天池劍宗齊名,足見祭劍山莊在江湖眾人心中的地位。
    隻是祭劍山莊一直以鑄劍為生,向來都不參與江湖紛爭,所以一直都是清名遠揚。
    但又有誰敢小覷占據整個瓦屋山的祭劍山莊!
    千年以來,祭劍山莊已經鑄造出數十把江湖名劍,由於時間原因,最出名的當然是歐冶子當年所鑄的九把名劍,但是近幾百年,祭劍山莊也有不少名劍出世。
    隻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蜀山便有一個規矩傳至江湖名劍求賢主,有緣者得之。
    當然,名劍何時出世,也是要看時機與緣分。但大家心知肚明的一點是,名劍煆煉時間越久,威力越驚人!隻是對此就連祭劍山莊也沒個定數,有時候更百年難出一把。
    就這樣,每有祭劍山莊名劍出世的消息傳出,便又是江湖上一場盛事,人人往而求之。
    這便是江湖眾人最近大批西去的原因。
    當然類似楊二十身前的這群江湖嘍囉,基本也就是圖著祭劍山莊來者是客道義,前去湊一個熱鬧。
    楊二十跟在最後,大致也隻是聽他們說要去蜀山求劍,具體內幕自然也不會清楚,走了一程之後,他便放緩了速度,逐漸脫離了人群。
    這些事情他現在並不感興趣,拿出酒壺喝了一口,楊二十低頭看了看手中的木劍,微微一笑,現在他倒是缺一把合適的劍鞘。
    夜宿山林,第二日楊二十繼續悠閑趕路,就像當年雒九天帶他南下一樣,不知是否錯覺,他竟然感覺如今的自己有很多地方都跟當年那個邋遢漢子極為相似,就像現在這樣不急不緩的走路,似乎都是從他那裏學來。
    楊二十搖頭一笑,大概他現在也是一個邋遢漢子的原因吧。
    晌午時分,他停在路邊一處廢棄驛站的涼亭歇腳,身後又趕來一群江湖武人,數量不多,風塵仆仆但步伐輕快,顯然不是昨日那幾個“門外宗師”所能比擬的。
    此時已經入夏,路邊難有乘涼的地方,所這幾人也一起過來坐在了涼亭之內。
    楊二十刻意往邊上挪了挪位置,剛好眾人全部坐下,他身邊那人也向他微笑致意,大致感受了一下他們的氣機,這一次竟然有一個元丹境的小宗師,還有兩個金剛境。
    落座之後,眾人紛紛拿出水壺解渴,顯然他們都是為了趕路而早有準備的,不像楊二十口渴之後還得跑去山林尋找泉水,當然喝酒也能緩解一二,但他終究不是雒九天那樣的酒鬼。
    楊二十身邊那人喝了一口之後,將水壺遞給他,楊二十也不客氣,說了一聲謝謝,然後接過來仰頭往嘴裏倒了兩口,這大熱天的,到底還是喝水舒服。
    然後其中一個金剛境的虯髯大漢朝那元丹宗師問道“何大哥,你說這次四大宗門的人,會不會也去奪劍?”
    元丹宗師是個五十歲出頭的老者,留了一瞥山羊胡子,精神卻十分抖擻,他氣定神閑的捋了捋母指長短的胡須,緩緩說道“據說這次這把名劍僅有不到二十年的鑄造時間,我想四大宗門的人應該難以入眼,所以才有我等的一線機會。”
    虯髯漢子點頭道“說的也是,上一次那把名劍整整在劍爐內呆了六十多年,最終也隻有天池劍宗應邀而來。”
    說到這裏,虯髯漢子臉上浮現絲絲向往。
    何姓元丹老者忽然歎息一聲,“四大宗門雖然不會前來,可這江湖哪裏又僅僅是四大宗門了。”
    虯髯漢子跟著歎息道“是啊,如今這天下,便說是十大宗門都不過分了,我們這些江湖散人,也就隻能湊一湊熱鬧了。”
    說罷他居然又哈哈大笑了起來。
    楊二十靜靜坐在一旁,聽著幾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攀談,大概也聽出了一些內幕,首先這幾人都不是出自江湖上那些聲名遠揚的各種門派,算是一些關係還算融洽的江湖散人,沒有門派依靠,隻能抱團取暖,此次行動應該是以那元丹小宗師為首。
    其次便是那個什麽祭劍山莊有一把名劍將要出世,江湖眾人前去求劍,還有其中的一些門門道道,說的可比昨日那幾個隻會拍一個四境武夫馬屁的不入流武人清楚多了。
    至於什麽四大宗門還是十大宗門,楊二十除了記憶深刻的昆侖派和道德宗,其餘就一概不知了。
    眾人大概歇息了一炷香的時間,就要起身繼續趕路。
    楊二十倒是不急,依然穩坐涼亭。
    元丹老者起身以後,略一猶豫,麵向楊二十抱拳問道“這位公子,可是也去蜀山求劍?”
    這倒是沒有讓楊二十想到,於是跟著起身說道“在下隻是路過這裏,並不是要去求劍的。”
    老者臉色疑惑,但卻笑道“那就與公子後會有期了。”
    楊二十目送眾人離開以後,繼續坐著納涼。
    一群人走出去幾裏路後,先前說話最多的那個虯髯漢子忍不住問道“何大哥,剛剛涼亭那個小兄弟不簡單?”
    元丹老者眯眼點頭,“雖然沒有氣機釋放我無法確定的他的真實境界,但是根據氣息,應該也是個五境小宗師,以他的年紀,恐怕出身不簡單。”
    虯髯大漢恍然大悟,他就一直在納悶,這個何姓老者雖然不是出自有名門派,但在當地一州之內也是小有名氣的存在,怎麽會對一個無名後生那麽客氣?同時他也感歎,達到元丹境體內自成小天地以後,果然不是他們這些五境糙人能夠相比的。至少在別人不釋放氣機的情況下,他這個金剛境中期的武人,就無法根據氣息查探別人的境界。
    “元丹才是分水嶺”這句話果真也是一點不假。
    向前走出幾步以後,又有一人說道“即便那個年輕人是出自某個一流宗門,可他已經說過,不是前去求劍的,咱們也無需多慮。”
    元丹老者嗬嗬笑道“各位老弟,江湖從來就不是個簡單的江湖。”
    其實粗獷的虯髯漢子還是沒太聽明白這句話,他覺的名劍既然是有緣者得,那就不管誰去,都要被名劍認可才行。
    元丹老者又提醒了一句眾人,“我們盡量在五日之內趕到蜀山,寧可早去,不能晚到。”
    眾人加快步伐,疾馳而去。
    楊二十坐在涼亭之內,又過了一撥歇腳客,他才跟著離開。
    六年前跟著雒九天南下去往橫山的時候,一路提心吊膽,沒有好好看上一看這一路的風景,那就這次慢慢看個夠。
    隻是兩日之後,他就不得不再次加快了步伐。
    因為有兩個昆侖派的弟子,從他眼前走過。
    楊二十一路尾隨他們,就連城鎮客棧也是住在同一家,隻是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要跟著他們,不說他當年立下的誓言是必須要達到九境以後才能前去尋仇,單說這兩個當下都是隻有四境的昆侖派弟子,應該與他也談不上真正的仇恨才對。
    可楊二十就是看他們不順眼,想要看一看他們到底是去哪裏,幹什麽。或者說,隻要他們敢做壞事,楊二十保證,一定會把他們捶個半死!
    隻是這兩人一路走的匆忙,連話都相互不說幾句。
    第三天,楊二十跟著他們來到一處交叉路口,往北就是楊二十要回家的路,若是岔路西去,便是川蜀之地。
    隻是楊二十卻蹲在一處小山丘上看起了熱鬧,津津有味。
    因為那兩個人被一夥人攔住了去路,領頭的是一個金剛境初期的武夫,剛好壓住他們一頭。
    一開始那兩個昆侖派的弟子還隻是解釋,說他們是出去辦事,現在隻是回宗門交差,並不是前去祭劍山莊奪劍的。
    好說歹說那夥人就是不讓過去,擺明了他們也是某個打算去祭劍山莊奪劍的勢力派來清除一些競爭者的下流手段。
    當然這也並非純粹的無腦行徑,畢竟名劍是有緣者得,又不是價高者得,緣分這種事情,誰能說得上呢!
    那兩人也確實像是著急趕路,如果北上繞路,至少還要耽誤好幾天的時間,後來實在沒辦法了,隻好亮出昆侖派的名號。
    結果那個攔路武夫壓根就不認識昆侖派的裝束,那兩人不說還好,剛說出他們是昆侖派外出辦差的弟子,當場就被打的鼻青臉腫。
    五境漢子還說他們家主早就打聽過了,這一次名劍出世,四大門派一個都沒有前來,兩個小賊居然還敢冒充四大宗門的人來嚇唬他,非得給他們點顏色瞧瞧不可。
    結果那兩個貨真價實的昆侖派弟子,就那樣被打的躺在地上嚎啕求饒。
    楊二十坐在山丘頂端,將下麵那一幕看的真真切切,笑的簡直合不攏嘴,連有人偷偷靠近他都沒有察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