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野外就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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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明白這些,葉富衝王致點了點頭。
在旁人看來,他似乎是認為王致‘不要為許品功動氣’的勸告有理並準備聽從,但王致卻知道,他是明白了自己的一片苦心。
隨著葉富點頭,下麵這些人的臉色頓時各異。
而最為衝動的一個,當然莫過於是永奠堡屯田把總許品章。
他見葉富的麵上似乎有鬆口的意思,連忙上前跪倒,對葉富叩頭道“大人明鑒!大人明鑒!家兄雖然為人高傲,但對大明卻是一片忠心耿耿,絕無私下資敵的可能!還望大人明察,切莫冤枉了家兄!”
“哦?這會兒,又不稱罪將了?”葉富淺笑一聲,揶揄他道。
許品章頓時喉嚨一卡,隻是不停磕頭,卻不再說話。
葉富也著實沒有真的跟他計較的意思,順著王致的話,就坡下驢,“王經曆此言在理,許把總的話,也不是不該考慮。朝廷設武將守牧遼東,想必許家也是武職世家出身,許千總還不至於真的是心向韃虜。即便是小有失誤,也該給個機會,說明道理,能改則改,不能改則將功補過。隻不過,修書一封這種事情,還是不要再說了。我之前派人傳令他尚且不來,一封書信而已,難道他會老老實實的前來點卯聽訓嘛?”
許品章抬起頭,想要說什麽的樣子。葉富卻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而是直接下令道“之前的商議不變,各位這些日子先在本堡學習、觀摩,飲食起居自然有人照應。許千總那邊兒,許把總,你隨我去看個究竟,別說我不給你堂兄機會。至於城中的一應事務,沈千總,王經曆。”
“卑職在。”
“下官在。”
“就暫且由你二人相互輔助,商量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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靉陽軍堡外。
依舊被關在守備署衙內的千總、把總們自然不知,此時站在城外的,並非是葉富當著他們的麵帶出去的半個旗二十幾個的親兵而已。
百戶銜把總陸鼎手下,整營官兵此時已經列隊集結在城外,等著葉富的命令,即刻開拔。
葉富騎在馬上,在陸鼎的陪同下簡單閱看了部下,隻覺得最初接手的爛攤子在這不足一月之間,已經起碼成了個樣子。
打不打得仗還要另算,但起碼,在外觀上,已經初步可以唬人了。
至於人數,也不再是初編時的那麽一百人。
在葉富足額軍餉的誘惑之下,很多閑散流民、吃不飽肚子的百姓都爭先恐後的報名,經過一番選拔,編入各營訓練。
此時麵前這個營共轄士兵一百八十人,總編為三個旗,每旗設旗總、副旗總各一人,其中左旗試百戶銜旗總方孟達兼任副營官。旗下設隊,依舊是每旗轄五隊,每隊設總旗或小旗銜隊總一人、副隊總兩人。每隊下轄士兵數目,則調整為十二人。
一個營,官兵加起來二百餘人。三個營,加在一塊兒,六百餘人。一個月的軍餉、餐食,就掏光了葉富所有的賞銀,連帶著沈兆霖積攢下來的小小家底也讓葉富揮霍得差不多了。
葉富很明白,在這個年頭,手裏沒把米,雞都哄不住。這些士兵會為了軍餉加入部隊,同樣,也會為了軍餉而離開,甚至是鬧事、叛亂。
一支純粹以利益集合的部隊,在關鍵時刻是不堪大用的。
隻不過,葉富眼下沒有其他的辦法而已。
“陸把總,就按照咱們先前說好的辦吧。兵分三路,拿著我的命令,趁下麵各堡的千總、把總都不在,迅速控製士兵,將軍官打亂對調。記著,我們沒有太多的時間。那些千總、把總都不是吃閑飯的,時間一長,我怕不可能控製得住他們完全不與下麵聯係。到時候,再想要把下麵控製在手裏,就難上加難了。”
陸鼎眼中放著光。
葉富這次將所有千總、把總集中到堡城,目的極為明確。就是要趁著這些頭頭腦腦不在的時候,打亂他們手下的軍官編製,以達到控製的目的。而之所以調動一個營的兵力,則是為了防止有可能出現的抵抗。
對於抵抗,葉富也已經有明確的命令。
一旦遭遇抵抗,就視為不服軍令。至於是當場格殺,問罪下獄,或是用陸鼎手下的隊總去替換擔任。那就全憑陸總和他手下的旗總們臨機處斷了,可以說,給的權力範圍已經是很大了。
在這一回上,陸鼎看上的絕不是軍餉,而是極有可能的自身勢力擴大。
當兵的沒有不希望自己手下的兵馬越多越好,地盤越大越好的,陸鼎是個極為傲氣的人,在這種事情上自然不可能免俗。
這種機會,自己不把握住,那豈不是讓唐望、宋汝良平白的爬到自己的頭上去嗎?
當然,立功,擴大勢力,陸鼎都是想的。隻不過,葉富的最後一個布置很奇怪。
十一個軍堡,其中十個,他都派了陸鼎派人去整頓。而唯有千總在堡內的永奠堡,葉富居然要親自去。而且,隨身隻帶著他的親兵。
此次為保證王致的安全,同時也是為了保證在他離開之後,沈兆霖不至於不把王致放在眼中,所以,葉富將靳一川留在了王致身邊。而此時跟在葉富身邊的,是親兵旗副旗總麻小六,也是當初跟跟著葉富的夜不收,手下總共不過二十餘人,還有一半純粹的新兵。如謝勇之流,和之前他統帶的夜不收相比,實在是差遠了。
陸鼎有些擔心道“大人,隻帶這麽點兒人去,萬一要是許品功心存歹意,那可如何是好?大人還是多帶些……”
“不必多言。”葉富搖頭道,“永奠堡設千總統領,人數本就不少。我又不是去攻城的,帶人多有什麽用?再說了,我們有多少可戰之兵能夠動用嘛?我知道你的擔心,也確實是有必要的,但現今的形勢,並不允許我這麽做。更何況,我也不希望兩方真的撕破了臉。不過,話又說回來了。”
葉富說到這裏,似有若無的瞥了許品章一眼。
“就算是最壞的結果,他許品功真的打算叛國投敵。那也要拿到他確鑿的證據,才好一舉殲滅。否則,自己打自己,那算什麽?”
陸鼎見勸說無效,便也就不再多說什麽。
葉富眼看著他分兵離開,抖了抖韁繩,對麻小六道“走吧,咱們還有咱們的事情。”
麻小六縱馬湊過來,和葉富差著半個馬頭的位子,緊跟在他身邊,見其他人都跟得較遠,便嬉皮笑臉道“葉哥兒,咱們去哪兒?不是真的要去永奠堡吧?那種地方,可不好搞定。”
葉富反轉鞭子,用鞭柄敲了下麻小六頭上的兵笠,沒有回答他的話,反倒是問道“讓你準備的衣服,都準備好了沒有?”
“咳,早就準備好了,都帶在身上呢!”麻小六說著就翻包袱,揪出一角來給葉富看,“您看,您要的就是這個吧?”
“沒錯了。”葉富點頭,對他道,“找個地方,把這個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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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漫地,小冰河時期的大明遼東身處寒冬之中,奇冷無比。連廣東那麽遙遠的地方都難免狂降暴雪,更何況是遼東這原本就暴雪肆虐的地方?
雪地上,身罩白衣、馬裹白布的騎兵以常速行進,遠遠地看過去,仿若和雪地融為了一體。
這是那次與韃子交戰之後,葉富心中就有的這麽一個想法。
既然韃子可以用這種方式隱蔽身形,那麽,身為來自後世的穿越者,親眼見識過許多國家迷彩服樣式的葉富,沒有理由不能借鑒。
麻小六說的不錯,葉富的確沒有要去永奠堡送死的心思。不管永奠堡情況如何,他都不打算在這個時候解決關於它的問題。憑借著做夜不收時的本事,他要去發現韃子,並且想辦法,利用手下的兩個半的小隊,搞到些他緊需的東西。
隻不過,運氣似乎並不好,在偵查了整整半日之後,直到太陽都歪歪斜斜的降了下去,他依舊沒有發現韃子的任何痕跡。
“大人,天快黑了。”麻小六叫他道,“咱們是不是找個地方先休息一下?弄點兒東西吃。弟兄們都餓了。”
葉富向著自己的手下看了一眼。
這些士兵畢竟比不上每日在外奔波的夜不收,到底是體力有些跟不上了。
眼看天黑,再找下去也是徒勞,他下令道“就近找地方休息吧,小六,你安排下警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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