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迂腐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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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勝仗不是打出來的,而是說出來的。
軍械該做自然還是要做的,不過,不能讓許高卓主要幹這個。葉富對他的安排,隨著這一份軍報,就又有了新的想法。
話說回來,熊廷弼看了這封極合他胃口的軍報,當即就是眼前一亮。
“夢泰兄,有沒有核查過?這是實情嗎?”熊廷弼急切地問道。
周永春說道“人頭前幾日已經送過來了,我著人驗看過,三十七級,絕對都是韃子的人頭!不存在任何殺良冒功的可能。而且,我收到軍報當時,也派人去永奠暗訪過。百姓所說的和軍報上一般無二,甚至還要再誇張些。另外,還有個軍報上未曾提及的消息。”
“哦?是什麽?”熊廷弼追問。
周永春答道“我派去的人查訪百姓,百姓都提到了,葉富在作戰中被敵酋射中手臂,傷勢不輕。且在作戰中多次受傷,這軍報上,卻並未提及半分。”
熊廷弼皺了皺眉頭,“這是為什麽?”
等閑的將領,莫說是被敵酋射中,就算是隻擦破了點兒皮,都敢說自己是與韃子輸死搏殺,險死而生,以求得到更多的褒獎和賞賜。可在葉富這軍報上,卻離奇的一筆都沒有提及。
“許是忘記了吧?”周永春說道。
熊廷弼聽罷,不禁愕然,“這也會忘?”
“並不是沒有可能!”周永春的回答,更是讓熊廷弼無法理解。熊廷弼滿眼困惑,隻聽周永春說道,“此人與下官,還算是有一麵之緣。下官認識他,是在之前薩爾滸一戰的時候。那時候,他還是罪將杜鬆手下的一名夜不收百戶。可以說,那一戰,若不是他幾次探查到重要軍情,並且及時請援,怕是最後的結果,就不僅僅是慘勝,而大概會是慘敗了!戰後,此人連升兩級,接任靉陽守備一職。到任之後他到底都做了些什麽,整飭軍務,下官倒是無從知曉。但單看這一戰績,下官卻可以說,絕對是從前的寬靉一線絕對不可能有的戰果。那裏曾一度被李帥放棄,也是盡年來才重新用起來的軍堡。人口不足,軍械、糧餉一概短缺。能抵得住韃子進攻已經實屬不易,擊潰甚至有所斬獲,那幾乎是絕對不能的事情!”
“有此等幹將?”熊廷弼眼睛一亮,“夢泰兄,既然有此等幹將,你怎麽不早說啊!”
周永春笑道“聞名不如見麵,到底是‘眼見為實,耳聽為虛’嘛。熊經略你初到遼東,尚未見過此人,下官雖然可以向您舉薦他,卻不能保證他一定是什麽幹將。隻不過,經略到任後,想必會去巡視地方,下官隻是給您提一個值得培養的人選,至於要不要用,或是如何使用,那就全憑經略考量。”
“嗯,你說得很有道理!”熊廷弼為人桀驁,果然不假,對於和他隻差半級的副經略,也一樣在心裏頭完全將人家認定為下屬。周永春擺出的這個完全不跟他奪權,將自己擺在一個附庸的位置上的姿態,讓他極為舒服,也不免有些膨脹。隻見他點頭道,“此人是否是幹將,確實還需要好好的考察一番。吩咐下去,我不日便要去巡視寬甸一線的城防。”
“經略,這樣豈不是讓他有所準備?”周永春不禁擔心的提醒道,“下麵的軍將,大多都很擅長於做表麵工夫。若是早知道您要去,做好了準備。那豈不是看不到什麽真實的東西嗎?”
熊廷弼擺手道“夢泰啊,你這是沒有明白本官內裏的意思啊!本官初到任上,若是已經吩咐下去要去巡查,而下麵竟連表麵工夫都不肯做,那這個遼東經略,又能有什麽太大的威信?又該如何開展工作?更何況,你也說了,他們能夠做的準備,也不過是表麵工夫罷了。熊某治軍不是一天兩天,難道連是平日裏下的苦功,還是臨時抱佛腳弄出來的表麵工夫都看不出來嗎?放心吧!我知道你看好那位葉守備,若是這次巡查寬甸一線的時候,他當真做得好,熊某對能人幹將,倒也是從來不吝嗇的!到時候,再將這次的功勞上稟,起碼保他官升一級就是了!”
周永春聽罷,心中依舊打鼓,但想起熊廷弼的跋扈之名,卻也不能再試圖勸說。
手裏有錢,心裏有底。
這話果然不錯!
不說那五箱金子,就單說葉富聽從許高卓的建議,任用許品功替他張羅生意,他就已經感覺到了,許高卓這個建議提得到底有多好了。
許品功的確是個做生意的好手,隻不過,從前做得都是些資敵肥己,禍國殃民的生意。而在被迫投效葉富之後,才總算是想出了些不那麽禍國殃民的法子。
有了法子,自然要施行。
在這一點上,葉富既明確的表示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用人策略,讓許品功放手施為,甚至是放他入山海關以內做生意。但同時,卻也有雙重保險,其一,是安排王行那個機靈的小子帶著兩個親兵一路追隨,名為保護、協助,實則是監視。其二,則是將許品功最在意的老娘接到了靉陽守備署衙,葉富親自替許品功奉養。這自然就是留有人質!
不過,這些都是題中應有之意,葉富派出的人在一般情況下對許品功並不掣肘,而許老夫人在署衙之中,過得日子甚至比許品功親自奉養時還要好些。這讓許品功沒用任何表示不滿的借口,隻能用心做事。
更何況,葉富大方得很!
做生意的本錢是葉富來出,在賬目絕不能作偽的前提之下,刨去基本運營費用等等之外的純利潤,有五成都是歸許品功做酬勞的。而收入,也並不需要拿到錢,而是將其中的大部分也同時交給許品功,讓他幫忙換成糧食、布料、棉花、鐵器、馬匹、木材等等急需的東西,再運輸到遼東。
這麽一來,利用各地物價之間的差異,許品功還有額外的添頭。
這麽大方的東家可不好找,嚐了幾次甜頭之後,許品功早已不在意被打廢了雙腿的事情,轉而將全部的精力用在了他真正擅長並喜歡的生意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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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許連誠’商號的成立,葉富的手頭就沒有那麽緊了。再不是靠著一千兩銀子,提心吊膽的收買手下的時候了。
在接到熊廷弼要巡視‘寬甸一線’的消息的時候,他正忙於籌備他的靉陽講武學堂。
“大人!”不明真相的王致最近總是拿著預算來打擾葉富的清夢,就這麽午睡片刻的工夫,也要被他給叫醒,然後遞上新統計出來的賬目,“按照您的規定在十二個軍堡範圍內揀選,共有軍官一百人,新老兵士四百人,符合入學堂的條件,可這些人,咱們不能全要啊!”
“為什麽不能全要?”葉富把快要遞到自己鼻子下麵的文件拿在手中,卻沒有仔細看,而是直接問道。
王致的表情頓時痛心疾首,“大人,下官知道,您手頭現在稍有些薄資。但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更何況,自古以來,都講究要‘寒窗苦讀’!依下官之見,入學堂的學員,無論官兵,都絕不該有那麽好的待遇。否則,您讓那些沒有被選上的官兵如何作想?他們位於禦敵第一線,所得,居然還不如學堂裏的書生。這讓他們如何服氣?更何況,我靉陽正是缺兵少將的時候,您把五百人充入學堂,那還哪裏有人戍守軍堡?還望大人明鑒!”
葉富張張嘴,不待說話,就聽到門口傳來了聲音,“迂腐!實在是迂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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