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7 對得起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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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南深剛繞過車頭來到她身側,聞言就看了過去,墨黑的眸底一下覆上幾分複雜的情緒。
女人臉上掛出盈盈的笑,看了他一眼,「看來今天的晚飯得多準備點了。」
「啪」地一聲,女人帶上車門朝別墅內走去,聶南深薄唇微抿,也抬腳跟了上去。
越過玄關,剛走進客廳,迎麵一道黑影就朝他們扔了過來。
聶南深眼疾手快的將女人護在身後,清脆落在腳邊濺起碎片,茶漬滾燙,他臉色一沉,朝沙發上的人影看了過去,「您在做什麽?!」
孟曼將他那幾乎是下意識的動作看在眼裏,眉間的怒意更甚了,「當真是為了個女人眼裏沒了我這個媽,連受傷這麽大的事也敢瞞著了!」
聶南深皺了皺眉,看向她身旁同樣坐著的秦思硯。
「你都能讓梁元跟著你一起騙媽,」秦思硯慢條斯理的放下手裏的茶杯,掀眸對上男人投過來的視線,淡淡的道,「又憑什麽認為,我不會說?」
聶南深眉心頓時擰得更緊了,又看了眼情緒激動的孟曼,語氣壓著不悅,「小傷,不說也是怕您擔心。」
說完,又朝言晏低聲道,「你先上去。」
仿佛那一閃而過的戾氣隻是錯覺。
言晏瞥了眼他手背被碎片劃出的血痕,還沒來得及開口,孟曼突然就動了怒,「被人捅了一刀子在心上,這叫小傷?」猛地從沙發上站起來,就差沒指著他的鼻子罵,「我今天要是不來,是不是你哪天死在這個女人手上我都不知道?!」
聶南深臉色難看,不著痕跡的將女人擋在身後,「和她沒關係。」
那下意識的模樣,倒像是生怕她們會對她做什麽一樣。
「怎麽沒關係,」秦思硯一聲冷笑,抬腳就朝他們走了過來,目光卻鎖在了他身後始終沒有出過聲的女人臉上,麵露譏誚的諷刺,「關言晏,你還真是下得了手。」
「思硯。」
不輕不重的聲音,警告的意味很明顯。
秦思硯冷冷嘲諷,「怎麽,現在是說也說不得了?」
話音剛落,就聽到了女人的輕蔑的嗤笑聲。
言晏這才從聶南深身後走出來,「我還以為秦小姐最近應該在忙著對付媒體,沒想到現在還有心思操心別人,」不閃不避的對上女人挑釁的視線,唇角微微撩起,微眯起的眸裏迸出溫涼的寒意,「是太閑了,還是真的太胸有成竹,還能分心來關心別人的老公?」
她不知道孟曼在得知他們曾經沒有離婚這件事後聶南深是怎麽解決的,不過這段時間以來孟曼確實沒再找過她的麻煩。
今天或許不是突然得知她兒子因為她受了傷,大概也不會再次憤恨的找上門來。
秦思硯抬了抬下巴,義正言辭的冷笑,「我總不能看著南深哥繼續被你的虛情假意兩麵三刀所蒙騙。」
「夠了。」聶南深一張臉沉得像是要滴出水來,秦思硯臉色一白,咬唇毫不留情的諷刺,「我有說錯?聶南深你是眼睛瞎了還是純粹犯賤,她都這麽對你了你還不分青紅皂白的護著她?!」
她聲音尖銳,清冷冷豔的五官溢著譏諷,「關言晏,你現在是不是很得意,看著一個男人不僅心甘情願的為了你受傷,甚至不惜和聶家鬧僵好彰顯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口口聲聲說是因為我……」言晏隻覺得好笑,「難道不是他沒有在抄襲的這件事上替你出麵,現在又看到我傷了他一刀他還仍這麽護著我,你既心疼又不甘心,所以才找到孟夫人?」女人眸色溫度像是淬了冰,噙著一針見血的嘲弄,「別說你會想不到,孟夫人找上門來勢必會為了我和聶南深吵架,你作為聶家的一份子,還是說這才是你所想看到
的?」qgν
幾乎是她每說一個字,秦思硯臉上的表情就越僵硬一分,「你少在這裏顛倒是非,」咬唇冷笑,「我是心疼他識人不淑,你呢,敢做卻不敢當嗎?」
「沒什麽不敢當的,」唇畔繼續挑起,「是我又如何?」眼角眉梢溢出的都是屬於女人獨有的輕慢和從容譏誚,可悲而又憐憫的瞧著她,「畢竟隻有秦小姐這種從小自卑又極度缺乏認同感的人,才會覺得一個男人為你付出了多少是一件值得驕傲和得意炫耀的事。」
「關言晏!」
言辭犀利,**裸的羞辱和貶低的甚至不止她一人。
在場的人無一不臉色難看,偏偏女人始終笑得雲淡風輕,「還有更難聽的話,還想讓我再繼續說嗎?」
秦思硯幾乎被氣到渾身發抖,聶南深五官更是沉到極點,眸色墨深,「言晏,先上去。」
言晏掃了他一眼,視線便越過秦思硯的肩頭,好整以暇的落在沙發裏同樣被她一番話氣得不輕的孟曼身上,「可是看上去,孟夫人今天像是來找我興師問罪的?」
秦思硯就算了,到底是自家寶貝兒子受了傷,言晏亦不認為,在這件事上她有什麽好推卸責任的地方。
孟曼卻隻是冷冷的盯著她,好半晌才從嘴裏憋出了一句,「我兒子為了你連命都可以不要,」笑得極冷,「我哪兒還敢向你問什麽罪。」
言晏還想再說點什麽,手腕再次被男人用力抓住,「聽話,」沒有看她,隻是再次重複,「上去。」
她扭頭,看著男人眼底蓄著的冷暗和溫沉,卻不是對她的。
挑了挑眉,擔心她繼續煽風點火麽。
唇角勾了勾,不過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
隻是在剛轉身後沒走了沒幾步,又突然停了下來,「對了。」
她回過頭,泠泠淺笑的看向怒意未平的孟曼,「孟夫人,南深才剛出院,要是不小心傷口裂開了,」掃了眼之前被砸在地上的玻璃碎片,美豔不可方物的臉上盡是溫婉無害,「心疼的不還是您麽?」
孟曼麵龐一僵,拉垮下來的臉色像是要噴出火來。
女人已經頭也不回的上了樓。
「聶南深,你好好睜大眼睛看看,這就是她對你的態度!」隨著樓上響起的關門聲,孟曼扭頭就朝低垂著眸的男人吼,「關言晏壓根就不管你的死活,你對她再掏心掏肺又怎麽樣,還把自己搞成這幅鬼樣子!」
巨大的怒意直擊胸腔,「你這麽做對得起我,對得起聶家嗎?!」
但罵歸罵,到底也沒再動手,比起憤怒,更多的是恨不成鋼。
自己放在掌心捧著長大的寶貝兒子,何曾被人這麽奚落怠慢過,她更沒想到,哪怕是當著自己的麵關言晏都敢這麽肆無忌憚。
聶南深看著女人怒不可遏的臉,薄唇緊抿,過了一會兒,抬腳走到孟曼麵前的茶幾前。
彎腰拿過一個幹淨的杯子,不緊不慢的往裏麵倒入熱水,「您總說對得起對不起。」
入杯清澈,孟曼看到裏麵的水加到杯子的一半,男人倒水的動作卻忽然停住。
像是突然哽住般,一動不動。
「那您知不知道,」骨節分明的手指,升騰起的霧氣將男人俊臉拉得模糊,伴出幾分失神,和嘲弄的低喃,「四年前,您也曾經有過一個孫子?」
孟曼還沒從之前的怒意中回過神來,聞言一下怔住了。
視線一點點往上,終於看清了男人寡淡如水的側臉,落在水杯上的視線沒有看她,低垂著的眸看不清情緒,更像是陷入了某種深遠的回憶中。
「你什麽意思?」思緒猛然翻湧,孟曼仍是冷著臉,「南深,」呼吸卻在無
意間變得緩而重,「什麽孫子?什麽又叫,曾……經?」
一時之間孟曼甚至懷疑是自己聽錯了,又或者是自己理解錯了。
然後便是一道不輕不重的輕笑。
指尖摩挲在溫熱的杯壁。
「發生車禍的時候,言晏已經有了四個月的身孕,」聶南深將那半杯水推到孟曼麵前,然後才抬起頭來,眉間是掩不住的落寞和苦澀,「如今您還認為,是她對不起聶家,對不起所有人嗎?」
語氣輕緩得像是在說一件稀鬆平常的事,眼底的溫度卻是前所未有的疏淡和冷漠。
車禍……身孕?
四年前。
一向被保養得極好的臉,此時逐漸被震驚和茫然所覆蓋,然後像是忽然意識到什麽,孟曼腳底一軟,重重的落回沙發裏。
「媽!」幾步外的秦思硯連忙衝過來將人扶住,指尖同樣泛出白色。
孩子?關言晏怎麽可能會有孩子?
緋唇一點點咬起,「南深哥,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秦思硯冷笑中帶著牽強,眸色更是冷到極點,「就算是為了維護關言晏,你也犯不著找這麽個拙劣的借口。」bμν
男人卻隻是淡漠的笑,「我和她兩年的婚姻,會有一個孩子,很奇怪麽?」
秦思硯一下僵住了。
不奇怪。
隻是沒有人提起,於是,除了他們,這世上也就沒有人知道,原來他們之間還有過一個孩子。
原來,那個孩子曾一度真正的存在過。
包括孟曼,也包括她。
孟曼從震驚失措中怔怔的抬起頭來,「那你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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