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啊……”曲竹緊了緊眉頭。

    現在來看，情況似乎有點糟糕了。

    他之前推導女孩目前處於“思維閉合”狀態主要依據是其孤僻的表現，無論是“減少與人溝通”，還是“將自己置於安靜的環境”都是屬於“減少與外界接觸”的方式，但如果真是如此，女孩在後來就不應該做出“哭鬧”的行為，因為這種行為就是要通過影響外界來滿足自己的需求，對於一個真正處於“思維閉合”狀態的人而言，這樣的行為是不可能發生在其身上的。

    換言之，曲竹認為女孩之所以會做出與先前表現完全相悖的行為，是因為其已經出現了一定程度的人格分裂，雖然不知道她在之前發生的事情裏到底是個怎樣的身份，但現在她所扮演的角色很可能就是對受害者的還原。

    “曲醫生？”女人推了推曲竹的手臂，將後者的思緒重新拉回了當下，“您這是怎麽了？”

    “噢，抱歉，我是在思考這其中的聯係。”曲竹打哈哈將話題搪塞了過去，從客觀角度考慮他應該把掌握到的狀況如實告訴女人，但出於主觀考慮，他感覺這樣做很可能會導致場麵失控，總之先要弄明白事情的原委，所以他暫且決定把這情況給隱瞞起來。

    “陳女士，你看看這條路線是您家孩子一般回家的路線嗎？”

    曲竹伸手將手機遞了過去，女人接住看了看，然後用力點了點頭“沒錯，就是這條路。”

    “那好，我們現在來假設一下，注意，我隻是假設，如果您家女兒三天前回家時按照這條路線前進，她就會按順序依次經過設計院、醫院、餐館街以及一家個體經營小超市，對吧？”

    “嗯，確實會經過這四個地方。”女人再次點頭表示認同，“這四個地方有什麽問題嗎？”

    “它們本身是沒有任何問題的，但……”曲竹身軀前傾將手肘抵在桌麵上作支點，而後雙指觸屏，拇指和食指朝反方向擴張，“如果把地圖放大些，就能清楚看見它們所處的位置都有個共同的特點。”

    “小且窄的胡同。”

    放大後的地圖將環境構造展現得非常清晰，設計院的左邊，醫院的右邊，餐館街靠外倆餐館中間以及個體經營小超市的右邊都有條極細的小徑，通過周圍車道的寬度進行比例代換，很容易就能在心裏估摸出這些巷子的大概摸樣。

    “所以這能說明什麽？”女人相當不解。

    “這就說明了事發地點很有可能就在這四個地方之一。”曲竹頓了頓，繼而開口解釋道，“我認為您女兒近日的狀態其實是在還原她之前看見或是經曆的事情，儲藏間環境黑暗，就如同被建築遮蔽住陽光的小巷，其狹窄的環境也與這些巷子的特點相符，您女兒之所以每天都想要去儲藏間裏靜坐，我覺得她是試圖通過‘二次代入’的方式來緩和自己腦中的精神壓力，不過她當然也不知道自己在作什麽，因為這完全緣於一個8歲女孩對自己的保護本能。”

    “等等，曲醫生，您這話把我說糊塗了。”女人撩開被汗珠浸濕於額前的頭發，“你的意思是，我女兒這段時間的表現其實是一種模仿？”

    “對，她在模仿之前的受害者，也可能是在還原自己先前的經曆。”

    “但……”女人開口想反駁什麽，但不知為何最終又咽了下去，“那曲醫生，咱們現在該怎麽辦？帶著我女兒挨個再去一次？”

    “這幾天您女兒還是走這條路回的家嗎？”

    “沒有，出事過後她爸就天天開車接她上下學了，那條路大多路段隻設有步行道，所以這幾天應該都沒再去過了。”

    “既然如此，短時間內還是保持現在這種生活方式比較好。”曲竹說著將目光轉向了一旁呆呆坐著一言不發的小女孩，“您女兒現在的精神狀態還很脆弱，讓她重回現場很可能會刺激到她的神經導致崩潰的發生，我建議您和您丈夫最近辛苦一點，堅持接送，並且繞路繞得越遠越好。”

    “我明白了曲醫生，我回去就和我丈夫溝通一下，不過我女兒一直這樣也不是辦法啊，您看能不能先給她做個心理疏導什麽的讓她稍微高興一點？”

    “我盡量試試看吧。”曲竹應承了下來，“不過在此之前我要先出去打個電話，我朋友從事的工作或許能幫助我們更了解當時的狀況。”

    “好。”

    得到應允後，曲竹起身離開了座位，拿著手機來到外麵的走廊偏僻處，他撥通了一個看上去就像是“特殊聯係”的短號。

    “喂？找我幹嘛？”

    電話響了不到兩聲就被人接通，對麵也是客套話都懶得說，直接開門見山地問道。

    “我想讓你幫我查個東西。”曲竹壓低嗓音說道。

    “你聲音咋了？嗓子不舒服？”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租的這地兒隔音效果差，不這樣說話讓我客戶聽見了怎麽辦？”

    “聽見就聽見唄，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

    “解釋起來麻煩。行了，你有空趕緊幫我查一查，三天前有沒有人報案，時間大概是傍晚或晚上，如果有把報案類型給我說一下。”

    “你這個顧問還真不把自己當外人……”

    “我要真客氣就不會找你了，以前我幫了你們這麽多次，這次也該輪著你們幫我了吧。”

    “得得得，我馬上就去給劉隊說，他剛才還在我麵前誇你，說你覺悟高經常義務幫忙，結果現在你就來提條件，我看他以後還怎麽誇。”

    “我提個錘子條件，我給你說這件事情人命關天，否則我也不會打電話過來。”

    “我懂，畢竟是曲大偵探嘛。”

    “別酸我了，趕緊去找劉叔，之後有機會我請你們隊下館子。”

    “謔喲，你那經濟水平怕不是隻能請我們吃小麵……好了，不懟你了，我去找劉隊，你注意看訊息，我待會兒把材料直接傳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