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大雨中的烏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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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拍打窗戶的聲音吵醒了宿舍半夢半醒的許思年,宿舍漆黑一片,唯一能看到的就是玻璃窗前桌子上放著的鬧鍾,這是舍友蘇以貓網上剛淘的,帶著微弱的夜光綠,正好看到指針的方向。
午夜十二點十分。
對麵床鋪的代馥打著微弱的鼾聲,許思年睜著眼在床上躺了一會兒,被雨水吵得睡意全無,感謝學校的大方,從床上摸黑下地都沒發出任何聲響,烏漆墨黑好容易才摸到手機,把光調到最暗,來到窗戶邊。
窗簾被她用手背掀開一個角,不同於宿舍的漆黑,即使下著雨也能看到被路燈照亮的校園路徑,燈光下還能看到淋淋瀝瀝的雨水,對麵是男生宿舍,隔在中間的是一個大型花壇,天氣好的時候有很多人喜歡坐在花壇外圍的石階上。
許思年來到這個學校正在度過她的第二個星期,她見過很多人圍在這裏的畫麵,但是從來沒見過下著大雨坐在上麵的人,而且還是大半夜。
從這裏看去,隻能看到黑乎乎的一把雨傘,以及一把手電筒照出來的光,她站在窗口差不多有五分鍾,而那把雨傘至始至終都不曾晃動過,如果不是手電筒鋪開的一層光時不時動兩下,她都以為這是一尊雕像而非人。
別人的事她跟大部分人一樣都有好奇心,但卻沒有探究下去的心思,剛要放下窗簾回身,那把雨傘的主人卻突然動了,僅僅隻晃動了一下,許思年就想起了那一雙枯井般的眼。
烏念!
許思年有些楞,烏念怎麽會大半夜冒著雨出來?烏柏知道嗎?
如果說烏念是一個普通人,這個時候的許思年是絕對不會存在什麽擔憂的心思;亦或是這一晚許思年沒有被大雨吵醒,也沒有因為睡不著而站在窗口發呆;再或是如果許思年不知道烏念跟別人不一樣,那麽是不是後來的很多事都將不會發生,那麽是不是就不會有那麽多理不清的糾葛。
如果人人都有預知未來的能力,就不會有那麽多煩心事了,許思年握著手機的手一緊,那把黑乎乎的雨傘被無情摔到雨水中,頃刻間抱著雙膝埋著頭的少年便被淋了個落湯雞。
皮了件外套換下拖鞋,手機燈光被她調到了最亮,從皮箱裏拿出一把傘,盡管她已經很小聲,還是吵醒了上鋪的蘇以貓。
帶著被吵醒的鼻音:“你去哪?”
許思年靠近床邊搖了搖手中的手機,小聲道:“我接個電話,你睡吧。”
“恩。”
把雨傘夾在腋下,打開門轉身輕輕的關上,許思年吸了口氣,想了想還是給烏柏發了條微信,才借著樓道的感應燈順著樓梯往下走,心咚咚的跳個不停,樓道的燈光時好時壞,再混合著外麵的雨聲,膽子再大也會害怕。
走到宿舍大門時,手機響了一聲,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烏柏的焦急不安。
烏柏:我馬上去學校,小許麻煩你先幫我下去看看,別讓他淋了雨,我馬上就來,拜托!
收起手機打開傘,踩著雨水跑進了漂泊的大雨中,冰涼的觸感不斷的落在她身上,腿上濺了點點滴滴的泥水。
烏念是被大雨驚醒的,他是單人宿舍,烏柏沒事的話就會過來跟他住,但大部分還是他一個人,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他卻像是能看到似得,眼睛不放過宿舍的任何一個角落,仿佛在找什麽,又像在防備什麽。
雨越下越大,他也越來越焦慮,想找烏柏,但是烏柏說他今天有事不能來,從焦慮變成了焦躁。
--小念,如果感到不安焦慮時,我不在你身邊,你就到外麵走一走,不要一直待在一個地方。
烏柏從小到大說過的話,烏念都記得清清楚楚,到外麵?烏念自動過濾掉了烏柏說第一時間先打電話給他,因為烏念知道烏柏今天有事,不能打擾。
--小念,你要聽我的話,知道嗎?
聽話,對聽話,天黑了,要手電筒,下雨了,要雨傘,烏念遵從了烏柏的話溜出了宿舍,撐著傘在外麵繞了一圈,他有些茫然,烏柏為什麽要騙我呢?
他還是不舒服,很不舒服。
最後他繞回了宿舍樓下,不想回宿舍,就來到了花壇,起先他是蹲在花壇邊上的,撐著傘抱著膝蓋蹲著,他聽到自己不規則的心跳聲,一聲比一聲強烈,那種隨時都有可能跳出來的恐懼,讓他額頭密密麻麻出了一層汗。
大雨覆蓋了他整個靈魂,攪得他痛苦不堪,他想起一個人,一個力氣好大的男人,屋子好黑,什麽都看不到,頭好痛,男人拽著他的頭發狠命的往牆上砸,每砸一下都讓他的心髒不要命的收縮。
難受,喘不過氣來,他開始發抖,雨傘無情的掉在地上翻了一個滾最後靜止不動,手電筒吧嗒一下掉落濺起一片帶著泥土的水花,難受,好冷,好痛,他把頭埋進了膝蓋。
滿腦子都是那個一臉猙獰的男人,是要死了嗎?要被砸死了嗎?烏念看到自己滿臉鮮血般的倒在地上,可是那個男人並不想放過他,棍子打在哪裏,哪裏就是一片痛的麻木,男人越打越興奮,連眼睛都範了紅。
沒力氣躲了,意識開始脫離身體,可就在這時,一盆涼水潑了下來,緊接著就是衣服被劃破的聲音,那種冰冷令人心悸的觸感,讓他睜開了一絲縫隙,瞳孔一陣猛縮。
是刀!
“烏念!”
“烏念!”
許思年一遍一遍的喊著,大雨遮蓋了她一半兒的聲音,她皺著眉把傘遮在烏念的頭上,可這人即便跟一般人不同,也總該有個反應吧?
許思年有一瞬間懷疑自己多管閑事了,不過下都下來了,烏柏也沒來,她隻好又喊了兩遍,因為給他遮雨她的衣服也被淋濕,她又沒有多餘的手來撿另一把,隻好無語加無奈的歎了口氣。
可就在這一瞬間,烏念觸不及防的抬起了埋在膝蓋下的頭,剛好與許思年的視線撞在一起,所有多餘的話都被吞沒,許思年被烏念的眼神嚇的猛的退後一步,手中的傘差點掉在地上。
烏念卻不給她思考的時間,身體前傾,胳膊一伸撈過她,就著蹲著的姿勢把頭埋在了她的腰處。
許思年傻眼,扔掉傘就要去推他,烏念卻開口了:“哥。”
許思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