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林篇 第五十章 致命喪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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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長白師父離開的背影,林楚伊走了出來,笑道“師父雖然不願收你為徒,但卻能給你指點一二,你也算是半個關門弟子了。”
許煥歌笑道“那我豈不是要喊你師姐了?”
林楚伊白了一眼許煥歌一眼調侃道“可以啊,師弟,那要不要師姐好好教導一番?”林楚伊說著便擺出姿勢。
“別別別,師姐,師弟知錯了。”許煥歌擺手拒絕道。
“咚——咚——咚——”遠處的鍾聲絡繹不絕。
許煥歌抬頭看向天空,喃喃道““也不知這鍾聲什麽時候才能停止,燁木堇若是醒來,該怎樣麵對這一切呢……”
“煥歌哥,楚伊姐,你們快來看看燁木堇!”茱淼淼急促的聲音從屋內傳來。
二人立即回屋。
“他這是……哭了?”
大家看著燁木堇抽搐的身子,緊縮的眉頭,眼角處竟流出一滴淚水,劃過眼角。
“燁木堇,燁木堇?醒醒,醒醒。”許煥歌輕輕搖了搖燁木堇的身體,但是燁木堇依然沒有要醒的征兆。
“他之前醒來過嗎?”許煥歌問道。
“沒有,你們出去後就一直這樣,雙眉緊緊聳著,但就在剛才,突然身體一陣抽搐,真是嚇死我了,之後就變成這幅模樣了。”茱淼淼回道。
“都這麽長時間了他怎麽還未醒?楚伊,你知道長白師父撒的迷藥會持續多長時間?”許煥歌看著林楚伊問道。
“不知道,應該很快了吧。不過醒來也未必是好事,在夢裏最起碼可以暫時避免一些悲傷的事情。”林楚伊看著昏迷的燁木堇答道。
而在夢裏,一切都可以被看見,一切都可以被還原。
燁木堇做了一個有關童年的夢,夢裏有司鴻博逸、葉清還有他。
屋內的讀書之聲不絕於耳,但此刻這司鴻博逸、葉清還有自己卻偷跑到屋外池塘中的亭子裏,俯著身子鉤池中蓮蓬。
“唉,再靠近點,對,我快要抓到了!”葉清叫道。
三人中膽子最大的要數葉清,司鴻博逸和燁木槿都不敢靠近湖邊,二人隻能一人一手抓著庭中欄杆,一手緊抓葉清的胳膊,葉清則大半個身子露在半空中,伸長手臂想要鉤中間那個最大的蓮蓬。
“抓到了嗎?快點!我都快堅持不住了!”燁木堇催促道。
“快了快了,再伸點!”葉清回道。
“唉,我們這樣偷跑出來會不會不太好?要是被國師發現了該怎麽辦?”司鴻博逸擔憂道。
“不會的,我已經打聽過了,國師一大早便被你父王叫去暢談國事,根據我的經驗,一時半刻也回不來,你放心好了。”燁木堇笑道。
“沒想到我父親的事情,你卻比我還靈通。”葉清調侃道。
“那是,嘿嘿,博逸,你還沒吃過這蓮塘中的蓮蓬吧?我和你說啊,可甜可香了,待會你嚐嚐,”燁木堇笑道,轉身朝著葉清催促道“你摘好了沒?我胳膊都要斷了。”
“快了快了。”在燁木堇不停催促下,葉清不緊不慢地伸手慢慢靠近蓮蓬底部,穩穩地將其摘下。
“摘到了!”葉清轉頭興奮道。
“唉——哎呦——”哪知突然燁木堇腳下沒踩穩,一個踉蹌向池塘下栽去。
“撲通——”
燁木堇另一隻手在慌亂中抓住了司鴻博逸的衣衫,連帶著司鴻博逸和葉清一齊掉進了池塘中。
三人的落水聲很快引來宮內士兵的注意,也驚動了剛剛前來查看的國師。
“你們……還不快快將他們救上來!”國師大怒道。
士兵立即將落水的三人救出,身體虛弱的司鴻博逸剛上岸,臉上立即泛著病態的紅潤。
“五皇子,您沒事吧?還不快快去請禦醫!”
燁木堇看著滿臉通紅的司鴻博逸滿臉愧疚,要不是他一腳踩空,也不會連累到大家。
但司鴻博逸似乎並不在意,笑著對燁木堇搖了搖頭。
“葉清!燁槿天!這個時間點你們不在學堂好好讀書,在這裏幹什麽?”國師對著葉清和燁木堇一頓訓斥。
“你們給我好好在祠堂跪著思考一下,到底哪裏錯了!”
燁木堇幾番想開口攔罰,都被葉清阻止。隨後司鴻博逸被太醫接走治病,而燁木堇和葉清則被國師罰跪祠堂一天一夜。
二人罰跪期間,葉清偷偷從衣袖中拿出在池塘中剛剛摘到的蓮蓬,笑著對燁木堇道“槿天,你看我把蓮蓬帶來了,你餓了嗎?我們一起分吃了吧?“
雖偷逃學業摘取蓮蓬的主意是燁木堇提出,但剛剛經曆司鴻博逸落水發燒之事後他便再無半點興致,他對葉清搖搖頭,道“本來摘這個蓮蓬想著我們三人一同分吃,但博逸突然落水後病急,我們在此罰跪,我看還是都不要吃了吧,把這個蓮蓬放於祠堂之上,以示警戒。”
葉清聽了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但還是向燁木堇點點頭,將手中的蓮蓬放於祠堂之上,但雙眼似乎一直並未離開過桌上的蓮蓬。
隨後燁木堇便緊閉雙眼,麵壁思過,
“砰——”一聲響,燁木堇再次睜眼時,發現桌上的蓮蓬已不見,剛想轉身詢問,思堂的大門突然被人打開。
迎麵走來的正是臉上泛著不尋常紅潤的司鴻博逸。
“博逸,你來了!你身體好了嗎?“燁木槿一臉驚喜,立即起身想要跑到司鴻博逸身邊,卻發現怎麽跑都無法接近司鴻博逸,於是他向司鴻博逸努力伸手,想要抓住他。
“槿天。”
司鴻博逸也笑著向他伸手,但二人卻怎麽都無法靠近。
“博逸,你快過來啊!我夠不到你!”
“博逸,你聽見了嗎?”
“博逸!”
司鴻博逸的麵容越來越模糊,燁木堇不知為何,眼角泛起了淚光,用力呼喚著司鴻博逸的名字。
司鴻博逸依然朝著他笑著,嘴角微微張開,似乎在說什麽。
燁木堇使出全身力氣向前,想要抓住司鴻博逸的手,眼角淚珠已止不住滴落,但司鴻博逸卻離自己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糊,仿佛已知道可能再也無法見到他一般,燁木堇鼓起全身力氣,撕心裂肺地朝著司鴻博逸喊出了那三個字。
“對不起!”
燁木堇猛地睜開了雙眼。
“木堇。”
是一聲熟悉的聲音。
果不其然,不是司鴻博逸,是許煥歌。
燁木堇轉頭看到了身邊的一群熟悉的人。
也是,怎麽會是司鴻博逸呢,在夢裏他也不會這樣喊他。
“木堇,你終於醒了,你都睡了大半天了。”許煥歌扶著燁木堇從床邊坐起。
“你感覺好點了嗎?”
“你若再不醒,你這群朋友都要怪老夫迷藥下多咯。”長白師父摸著胡子笑道。
燁木堇依然愣愣地看著遠處發呆。
“木堇,你沒事吧?你現在感覺怎麽樣?木堇?”許煥歌輕輕搖了搖燁木堇的身子。
“哦,沒,沒事,就是頭有點暈……”燁木堇起身後,用手按著自己的眉頭,聲音嘶啞地問道“怎麽這麽安靜了?鍾聲什麽時候停止的?”
許煥歌看著大家,道“鍾聲剛剛停止了。”
“那新域主是誰?”
大家相互對望著,欲言又止,一片沉默。
“在炎林,鍾聲停止之時便是宣布新任域主之時,所以你們不必瞞我,現在炎林新任域主是誰?你們快說!”燁木堇看著大家問道。
“這……”
“到底是誰?”燁木堇看著大家又問了一遍。
許煥歌看著大家,歎了一口氣,回道“是……是葉清。”
許煥歌也是從長白師父那裏打聽到,炎林國師之子當選為炎林新域主,剛聽到這個消息之時,自己也很是吃驚,想著怎麽瞞著燁木堇,但卻是想瞞也瞞不住。
“葉清……”燁木堇喃喃道。
五皇子和天後相繼去世,司鴻家族最後血液未能保住,如今炎林高官貴族中,論才華論背景,葉清首當其衝,一切都順理成章,情理之中。
但總覺得有什麽遺憾。
“現在幾時了?”燁木堇看著窗外突然問道。
“已至亥時。”林楚伊回道。
燁木堇突然想起了什麽,急忙從床上跳了下來,道“我有事要出去一下。”
“哎,你剛醒來,要去哪?”許煥歌來不及阻攔,隻見燁木堇已從床上起身,拿起心頭血,匆匆離開。
“我怕會出什麽事,我先跟著他去看看……”說著,許煥歌拿起諸天血魂杖,也匆匆離開。
看著二人漸行漸遠的身影,茱淼淼疑惑問道“如今五皇子已逝,他拿心頭血去哪?”
“應該是履行之前的約定,去見那個人。”林楚伊回道。
燁木堇其實心裏並無預料,他不清楚如今已新任炎林新域主的葉清是否還是會履行三日之約,畢竟現在一切突變,五皇子和天後突然逝世,他成了炎林真正的主,一切都晚了,一切都變了。
可燁木堇還是來了,當他第一步踏上召音寺的台階時,他覺得自己應該來,就算一切都晚了,他還是有很多問題想要問他。
五皇子為什麽連最後三天都沒有撐住?不是說好等他回來的嗎?
五皇子最後有沒有什麽遺言?
天後為什麽會突然逝世了?
你為什麽突然成為炎林新域主?
太多疑問,燁木堇要當著葉清的麵問清楚。
月光如水,微風習習。今晚的月色格外迷人。
當燁木堇還未到達約定的小屋時,在走廊的邊境處已看到小屋的邊窗中透著微微黃色的燭光,裏麵閃爍著人影。
燁木堇停下了腳步,看著那熟悉的身影,突然舒心地呼了一口氣。
忽然人影晃動,朝邊窗處走來,燁木堇立即俯身躲到了走廊隱蔽處,按著身子偷偷朝邊窗看去。
邊窗慢慢被一隻手輕輕打開,葉清的麵容出現了。
他還是按照約定來了,哪怕他現在已是炎林的新域主了。
燁木堇的內心頓時得到了解脫。
這麽多年,葉清是變了也沒變。從他這個角度可以看出的是,他的麵部的輪廓更加清晰了,眼神更加深邃了,他雙手背後,儀容氣度更加像一個君主了。
燁木堇看了看口袋裏的心頭血,又看了看窗外的葉清,千言萬語,到最後,其實也並沒有什麽好問的了。
燁木堇忽而一笑,轉過身去,準備離開。但剛往前走上一步,突然身後傳來一陣熟悉的聲音。
“既然來都來了,為何又不過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