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林篇 第五十一章 自作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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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燁木堇轉身一看,是許煥歌。

    他竟跟著自己來到這裏。

    “竟然都來了,為何又不去赴約?他已經在屋內等你了。”許煥歌指著前方屋內葉清的身影,又問了一句。

    “不必了,我看他來了,就已經放心了。”燁木堇看著那個身影喃喃道。

    “犰龍的心頭血呢?你不是帶來了?”

    “五皇子已死,心頭血已無實用了……”

    “為什麽?”許煥歌疑惑道,繼續問:“你就這麽走了?你就沒有什麽事要當麵質問他嗎?”

    “剛踏上這台階之時,千萬個問題在我腦海中回蕩,我想著一定要當麵得到他的答案,不過現在看來,覺得一切都不重要了……”

    “不重要?你就不怕日後後悔嗎?你確定沒有什麽疑問嗎?比如五皇子是怎麽死的?你當真沒有懷疑過他?”

    “懷疑過,但現在我決定相信他。”

    “為什麽這麽肯定?”

    “首先我與他從小一起長大,我相信他的為人。其次,如若是他,不必等在這時出手,在我失蹤的這麽多年,機會這麽多,不必等此時。最後,今晚看到他能堅守我與他之間的三日約定,就已篤定不會是他。我曾經也懷疑他變了,其實他隻是變了外在,這麽多年他一直陪伴在司鴻博逸身邊直至最後一刻,堅守依然是他的信念。我相信,他會是一個好君主,能者上,庸者下,一直是我們炎林的傳統。整個炎林在他的統治下,會一切變好的。”

    許煥歌笑道:“本來跟著你還想勸勸你,怕你誤會他,沒想到你看得比誰都通透。”

    “勸我?你想怎麽勸我?”燁木堇笑道。

    “還記得三天前你和葉清在這裏談話後,你從窗口跳走離開,我們當時就在屏風後偷看。我看到他在窗外叫了你許久,讓你和他回去,那種撕心裂肺的呼喊,相信不是演的。”

    燁木堇點點頭,道:“他一直是重情誼之人,這麽多年堅守信念,甘願放下一身才華陪伴在五皇子左右,是我恐怕都無法做到。所以現在,不管我出不出現在他麵前,都不會阻止他成為一個好君主,炎林的未來,我已經放心了。”

    許煥歌看著燁木堇發自內心的感慨,一手托著下巴,繼續問道:“那你自己呢?真的放下一切了嗎?我記得他曾和你說過,隻要你同他回去,一切便既往不咎,你將擁有一輩子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如今也無司鴻皇族的束縛,你難道不想為你們燁槿家族爭取最後應得的權益嗎?畢竟曾經你們燁槿家也是皇親貴族,按資排輩,或者你是唯一一個——”

    “不必了。”燁木堇打斷了許煥歌的說辭。

    燁木堇看著遠處窗內葉清的麵容,笑道:“回去幹什麽?繼續繼承我父親的衣缽,當炎林國親中衛嗎?你知道我一直不在乎這些的。”

    一陣風吹過,將燁木堇的黑發吹散。

    “你知道嗎?有些人一直都喜愛吃蓮蓬,但有些人本來愛吃,但之後就不愛吃了。”

    “什麽意思?吃蓮蓬?”許煥歌一陣疑惑,這和吃蓮蓬有什麽關係?

    燁木堇繼續笑道:“沒什麽,就打個比方。”

    “況且我現在出現也未必是好事,就當我未履行約定,永遠消失吧!”

    燁木槿眼睛一直看著窗內的葉清,忽而抬頭看著天空,神色悠悠道:“我也曾幻想像星光般璀璨,隻不過我生而平凡。像葉清這般耀眼之人早該釋放該有的才華,勝任理所應當的職責,這應是炎林的大幸。”

    “你別妄自菲薄了,每個人都是不平凡,你也是。”許煥歌反駁道。

    許煥歌曾經也是覺得自己足夠平凡,怎麽就成為天選之人來到了月天極之中,但經曆了生死,一切命中自有定數,不該妄自菲薄。

    “不過,你能這樣想,看來是真的放下了。”

    “早就放下了。”燁木堇笑道,“走吧,咱們回去吧!”

    “你現在要回哪?”

    “你傻了嗎?當然是回客棧了,咱們還得趕緊上路呢!”

    “你這是想繼續和我們一起尋靈物了?”許煥歌驚訝道。

    “對啊,你怎麽傻了?”

    “其實你也不必冒險,這裏是你的家鄉,你可以留在這裏安安靜靜地過日子……”許煥歌喃喃道。

    “什麽意思啊,許煥歌,得了月如石就用不著我了是嗎?”燁木堇一拳打到許煥歌的胸口,睜大眼睛氣結道。

    “咳咳,沒有沒有,哪敢啊!我也隻是為你著想,畢竟此番如此凶險,未來之路也不會順坦……”

    “打住打住,許煥歌,以前倒是沒發現你如此叨叨,我自己的事情自己來決定,這路啊,我是上定了!”

    “是是是,燁大爺,未來的路上還得靠您照著,哪少得了您呢!”許煥歌笑道。

    “那可不是嘛!”

    燁木堇的胳膊一把扛在許煥歌的身上,二人慢慢地往回走去。

    這時,在黑暗深處,葉清緩緩從走廊深處走出,看到遠處燁木堇和許煥歌漸行漸遠的背影,輕歎了一口氣。

    “域主,您不追上去嗎?”身旁的小廝問道。

    “不了,我們也離開吧。”

    此刻已是深夜,許煥歌和燁木堇回到了客棧,遠遠便看見林楚伊一個人在庭院中的石凳上坐著,頭微微下垂著,似乎是快睡著了。

    而室內的燈卻是開著的。

    “你先從後門回屋,我有點事。”許煥歌對燁木堇眨眼道。

    燁木堇抬眼看見石凳上坐著的林楚伊,心中了然,壞笑地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此刻許煥歌從口袋中拿出一塊黑布蒙麵,輕點腳尖,慢慢從林楚伊的背後走去。

    “哼,上次這麽給我拉筋,看我不逗一下你。”

    許煥歌提起內力,突然伸出雙手抓住林楚伊的雙肩,按住不讓其動彈。

    “快把身上的錢財交出來!”許煥歌扯著嗓子喊道。

    林楚伊頓時清醒,發現肩膀被一雙手按住,想要翻身回旋,將背後暗算之人翻倒,豈料用力幾次,卻被其控製不能動彈,怒聲大叫道:“大膽狂徒,居然敢暗算我,還不快放手,不然我就對你不客氣了!”

    “對我不客氣?好啊,來啊!”許煥歌扯著嗓子喊道。

    許煥歌暗自發笑,心道:“現在的我可不是之前的我了!”

    “好啊,看我厲害!”

    隻見林楚伊突然低頭回旋,一拳朝著許煥歌的肚子襲去,許煥歌迅速躲閃,放下了雙手的桎梏,回轉了身影,躲過了林楚伊的拳頭。

    林楚伊並未抬眼,一拳未擊中,突然抬起右腿,橫掃地麵,對著許煥歌的雙腿用力一襲,許煥歌來不及跳起,一屁股摔在地上,發出一聲痛叫:“哎呦!”

    這時,林楚伊已拿出自己的鐵鏈飛靶,許煥歌頓時嚇得扒開臉上的黑布遮掩,一臉嘻笑地朝林楚伊道:“別別,是我,楚伊。”

    林楚伊抬眼一看,緊縮的雙眉頓時消散,收起了鐵鏈飛靶,驚喜道:“煥歌,怎麽是你?你回來了?”

    “對,剛剛和燁木堇一起回來的,他先回屋了。”許煥歌從地上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不對,林楚伊眼神一轉。

    “你剛剛為什麽裝賊人?”林楚伊挑眉問道。

    “額……我……我這不是和你開個小玩笑……哦,不是不是……就是想測一下自己的武功……看與你相差多少……”許煥歌看到林楚伊的臉色逐漸變陰,頓時心道不好。

    林楚伊一整晚都未眠在外等著他們回來,身上更是被蚊子叮咬了十幾個包,他居然還有心思和自己開玩笑?

    隻見林楚伊眯眼一笑,道:“哦,這樣啊,想測試一下武功啊!”說著慢慢靠近許煥歌。

    許煥歌看其笑得如此陰沉,連忙後退,恍惚道:“你,你想幹什麽?”

    “繼續來啊,那幾招哪夠!”

    說著,隻見林楚伊突然伸出右臂,向前一擊,右腿一撩,許煥歌連忙低頭回旋,轉身跳起,靠著旁邊的蘋果樹進行躲閃。

    “好啊,你能耐了啊,能躲過我幾招。”

    “看我厲害!”

    許煥歌頓時冷汗直冒,女人千萬惹不得!開玩笑也不成!

    隻見林楚伊拿起飛耙,對著許煥歌的身子抽去,許煥歌迅速翻身,回轉身形,躲過了林楚伊的飛耙。

    許煥歌拉起蘋果樹幹,縱身跳到了樹上,喘著粗氣,道:“不玩了不玩了!”

    “不玩了?”林楚伊挑眉,飛耙向上一甩。

    許煥歌迅速從樹上跳了下來,趴在地上。

    看著林楚伊逐漸靠近的身子,許煥歌笑眯眯道:“楚伊,嘿嘿,你看天色這麽晚了,咱們有空下次再切磋吧。”

    說著,許煥歌連忙轉身往屋內跑。

    “想跑?”

    林楚伊頓時抽出手中的鐵鏈飛耙,往許煥歌腿上一抽,許煥歌來不及躲閃,右腿被鐵鏈卷起,林楚伊借助蘋果樹上的枝幹,用力一拉,許煥歌整個人被倒掛在樹上。

    “啊——”許煥歌一聲大叫。

    “快放我下來!不玩了不玩了!”

    林楚伊拿起鐵鏈飛耙,緩緩走到許煥歌身旁,看著許煥歌倒吊著的臉,一臉壞笑道:“怎麽樣,好玩嗎?”

    “不好玩,一點都不好玩,楚伊,楚伊,快放我下來!”

    “師姐,師姐!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林楚伊抿嘴一笑,心道,哎呦,師姐都喊上了。

    “發生什麽事了?”茱淼淼和燁木堇聽著院內的一陣打鬥,急忙從屋內跑了出來。

    “怎麽回事,有賊嗎?”茱淼淼問道,抬眼便看見許煥歌倒吊在樹上,疑惑道:“煥歌哥怎麽吊在樹上了?”

    “你煥歌哥在加倍練武功呢,走吧,咱們別打擾他。”說著,林楚伊挽著茱淼淼的胳膊回了房間。

    燁木堇抬頭一看倒吊著的許煥歌,“噗嗤”一笑,緩緩地走到許煥歌的身邊,一臉壞笑。

    “燁木堇,快放我下來!”

    燁木堇笑著用手推了一把倒吊著的許煥歌,輕笑道:“哦?這就是你說的有事啊?”

    許煥歌被燁木堇一推,頓時在樹上搖搖晃晃,氣結道:“燁木堇,快放我下來!”

    燁木堇微微一笑,道:“楚伊公主說你在練功呢,我可不敢冒然放你下來。”

    “燁木堇!還是不是好兄弟!快放我下來!”

    燁木堇對天打了一口哈切,撐了個懶腰,對著許煥歌笑道:“今晚確實挺適合練功的。”

    說著,便轉身離去。

    “快放我下來!誰來幫幫我啊!”許煥歌尖叫道。

    女人千萬惹不起,開玩笑也不成!

    這恐怕就叫做自作自受了吧?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