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跪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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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波和一眾親衛兵騎馬前往黃橋,唯一就是,香兒不會騎馬,隻能跟楊波共乘一騎。
倆人一個馬鞍,確實擠了些,好在人都是肉長的,空間就像海綿裏的水,擠一擠總會有的。
隻是,這樣的姿勢委實有些曖昧,這讓香兒很不安,百爪撓心,小鹿亂撞,她是頭一回,羞也羞死了。
起初,坐在楊波身後,雙手緊緊抱住楊波的腰,頭埋在楊波的肩頭,一動也不敢動。
待到朝天笑跑開了,耳邊冷風呼呼地刮,卻也不感到有多冷,前麵有楊波厚實的身軀擋著風,其實這姿勢也滿舒服的嘛,漸漸心態也就放開了。
跟在朝天笑後麵的親衛們,卻是議論開了。
“哎,我聽說公子不讓石廟的人納妾,可你看,這香兒像是給公子收了的節奏啊?”一個人眼巴巴地看著朝天笑背上的那對男女,咂咂嘴,小聲嘀咕起來。
另一個立刻嗤笑,“你懂個屁啊,香兒是陪嫁丫頭,不算妾。”
“我說,有人可是數過,除去大小姐,排隊等著登石廟門的美人兒還有十個都不止,你們就瞧好吧。”
“哎,人比人,氣死個人,俺這輩子也不知能不能撈一個,像香兒那樣的小娘子喲..”
“錯,公子根本不是人,據說他撒泡尿能招來一場雨,打個噴嚏就是一場雪,人哪有那本事,公子分明就是個神。”
“也是啊,我還聽說...“
“...”
眾人在後麵鼓噪,楊波卻是聽不見,他感興趣的是黃橋這一帶的地形地貌。
黃橋地勢西高東低,西邊是丘陵地帶,南北連綿幾十裏,稱為高地,河流自西向東,曆經千萬年,泥沙不斷沉積,形成東邊的平地,繼續向東,匯入東海,沿岸多是泥灘淺海,大型海船極易擱淺,沒有深水區可建海港。
香兒家就在高地,那裏也是河流的發源地,香兒回娘家,正好和楊波順路,這是個不錯的由頭。
正是香兒的一句話,讓楊波動了心思,想要來黃橋看一看,她說過,黃橋多河流。
楊波就是來看河流的。
沈一鳴的發電機進展很快,這要歸功於馬道長的球磨機,以風車為動力的球磨機可以研磨出符合要求的鐵鏽粉末,做出來的人工磁鐵有天然磁鐵無可比擬的優越性能。
發電機弄出來,眼下隻有水力可用,問題是沈梅兩地都缺乏水力資源,在楓林附近的那條小溪上築壩,發電量小得可憐,隻能做做實驗之用。
山路崎嶇難行,楊波隻好下馬,眾人步行,路兩邊都是不高不低的山丘,山頭不長草,都是裸露的石頭,偶爾可見低窪地帶生有低矮的灌木和茅草,大點兒的樹木,都難見到一顆。
“香兒,這裏的山都這樣?”楊波扭頭問香兒。
香兒遠遠落在後麵,楊波隻好停下等她。
香兒走山路,明顯不習慣,吃力地趕上來,氣喘籲籲道:“嗯..要不我們山裏人恁窮呢。”
“為什麽不搬到平地去?”
“平地一樣窮得叮當響。”
“黃橋河流多,平地應該不缺水,為什麽不種水稻?”楊波奇道。
“我到沈家時,還不滿十歲,我哪兒知道啊?”香兒小嘴兒嘟了一下,又道:“想來,沙地怕是存不下水,但凡能種,莊戶人家都餓死了,還能不種?”
“落花生呢?落花生可是能賣錢的好東西,不是說黃橋盛產落花生?”
香兒看了楊波一樣,像是在看個傻子,撇嘴道:“這世上,就你一人這麽說,這落花生剛從南洋傳過來,當個玩意兒吃吃可以,還能當飯吃不成?賣給誰?你看著山路,如何弄出去?”
楊波聞言一愣,還真像個傻子一般,訕笑道:“是啊是啊,要想富,先修路,我把這茬兒給忘了。”
‘要想富,先修路。’這口號,耳朵都聽得起了繭子,看來卻確有些道理,路通則物通,物通則錢通,何愁不富?
“那..”香兒的身體突然靠過來,還搖了兩下,顯得有些嬌氣,“公子就幫我爹修條路唄。”
這丫頭這是在學著撒嬌啊,頭回看到。
“這..我也想幫你啊,不過看看吧。”楊波說得有些含糊。
楊波想過要跟楊一鵬討要黃橋,但是,先得看黃橋有沒有合適的地方建水電站,倘若有,就算楊一鵬不答應給他黃橋,搶也要搶過來。
就這麽說著聊著,楊波和香兒一行人,終於在太陽落山之前,趕到香兒家所在的村子。
這村子有個古怪的名兒,上古家。
村裏人多數都姓古,香兒也不例外,古香兒。
村子看起來是不太行,這裏缺少大尺寸的木料,屋子建的都很低矮,山牆是由石頭壘起,屋頂鋪蓋的茅草。
相比之下,香兒家的屋子還是最大的,楊波猜測是香兒平日省吃儉用,把自己的賞賜都交給了爹娘的緣故。
香兒托人帶過信,說楊波今日會來,女兒隨行。
女兒離家五六年了,第一次回娘家,還帶來個神一般的客人,上古家兩天前就翻天了,大家都窮,但架不住全村人都來幫忙,湊份子,山珍海味沒有,但雞鴨魚肉管飽。
全村人都圍在自家門口,香兒拉著楊波的手,費了好大勁兒才擠進家門,鄉親們歡聲雷動,比過年還要熱鬧幾分。
富貴不還鄉,莫如錦衣夜行。
香兒並沒有富貴,可她卻真真地體會到了衣錦還鄉的感覺,這是讓她倍感榮耀的時刻,她也不知為什麽會這樣。
楊波是個怪人,你叫他一聲公子,可他跟全天下的公子都不一樣,從未把香兒當下人看待,在他心裏,完全沒有尊卑的概念。
這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呢?
楊波不倫不類的‘公子’做派,在沈家堡的時候,香兒也曾強烈抵觸過,可是後來,心裏卻是歡喜楊波待她的樣子,都有些上癮了。
沒人的時候,就愛偷偷看他,愛戀他,仰慕他,幾乎到了不能自拔的地步。
楊波本就生的貌比宋玉潘安,又眼見他長高,身形愈發豐俊偉岸,偏又是個大大咧咧的性子,沒本事的人,啥都滿不在乎,那叫夜郎自大,這跟楊波不沾邊,他本事大呀,反倒讓人覺得他是舉重若輕,風流倜儻的氣質,噴薄而出,擋都擋不住。
這樣天生麗質的男人,誰家的女子見到不動心?遑論她一個身份卑賤的丫頭。
開席前,按規矩,香兒長期離家歸來,要跪拜爹娘,這事本不大,按規矩來就是,可是因為有楊波在,局麵就變得複雜了。
香兒他爹是個老實人,一輩子呆在山裏,沒出過遠門兒,害怕失了禮數,特地從別的村子請來個讀書人,那人性俞,都稱他俞先生。
俞先生正和老兩口商議禮數,商議的竟然不是香兒給爹娘的跪拜之禮,而是香兒爹娘應不應該先給楊波施跪禮。
就算將來香兒隨沈燕青陪嫁過去,楊波依然是香兒的老爺,香兒的爹娘見到楊波,也一樣叫老爺。
給老爺下跪,天經地義,更何況,楊波是神一般的存在,香兒她爹肯定是要給楊波施跪禮的,這無需討論。
香兒先給爹娘跪?還是香兒爹娘先給楊波跪?
這是個問題。
俞先生認為香兒爹娘給楊波施跪禮應該在先,之後香兒再跪拜爹娘,香兒他爹則認為香兒應該先跪爹娘。
有些繞啊,雙方討論得挺激烈。
楊波和香兒在一旁等著,俞先生說話有時聲音大一些,楊波能聽到一句半句。
他理所當然地認為,他們爭論的是,自己該不該給香兒爹娘下跪。
既然香兒注定是他的女人,人家的爹娘便是自己嶽父母,跟自家爹娘差不離,當然可以跪。
跪天跪地跪父母,又不丟人。
這回到上古家,排麵弄得很大,給人添了不少麻煩,已經讓楊波過意不去了,不能在難為人家了。
“香兒,別讓你爹娘為難了,不就是個跪嗎,來吧。”楊波湊到香兒跟前,小聲說道。
香兒立刻走到爹娘那邊,嘀咕了幾句,爹娘馬上走過來,神色有些緊張,俞先生緊隨其後,臉上有些疑惑。
“我們還要說些啥吧?”楊波見他們走過來,便拉起香兒的手,說了句,便撲通跪下,一邊還催香兒,“快跪呀,你先說,我跟這學不就成了麽?”
香兒傻眼了,楊波往下一拉,順勢跪下,糊裏糊塗地磕頭,啥也沒說,連磕三下,楊波有樣學樣,也磕了仨頭,這才站起來。
俞先生當場石化,嘴唇直哆嗦,沒見說出一個字來。
“哎..哎..”楊波這一跪,可把香兒爹娘嚇壞了,驚慌失措。
他們受不起啊,老兩口惶恐不安地立在那裏,楊波剛想多說幾句體貼話,香兒卻突然抓起楊波的手,把個楊波連拉帶拽,扯到裏屋。
這是爹娘特地為楊波騰出來的,房間很小,但歸置得還算整潔。
香兒閃身進來,手忙腳亂地插好門栓,然後轉身過來,定定地看著楊波。
就在這一瞬間,眼淚卻似斷了線的珠子,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香兒又哭了,這次跟楊波出來,這都第二回了。
“香兒..”
未及楊波開口,香兒便撲了過來,身體軟軟的,很燙,香兒就像火一樣,激情在燃燒。
香兒捧起楊波的臉,眼淚汪汪地看了一陣兒,便瘋了似的啃起來,眉毛、眼睛、鼻頭、嘴巴都親了個遍,然後再來一遍,又來一遍。
也分不清是眼淚,還是口水,糊了楊波一臉。
楊波懵逼了。
但楊小波的反應卻十分靈敏,立刻高高立起,都快頂到天花板了,又轟然落下,玩起了蹺蹺板,就像風中的枝杈,不停地敲打女兒家閨房的門窗。
可惜,全村的人在外麵等著開席呢,香兒親過三遍,念念不舍地推開楊波,楊小波頓時垂頭喪氣,蔫兒了。
香兒開了門,二人從屋裏出來。
酒是濁酒,宴卻是好宴,就是氣氛有些尷尬,至少香兒是這麽感覺的,至於楊波,這人沒心沒肺,完全沒感覺。
楊波就坐在老兩口身邊,下首是俞先生,正興致勃勃地跟俞先生談起路上的所見所聞。
“楊公子,幹..”俞先生一仰脖,喝下一杯苦酒,搖頭歎道:“黃橋窮啊,莊戶們的日子越來越難,賣兒賣女的人家,也不在少數。”
楊波幹了杯中酒,愣了一下,問道:“賣兒賣女,賣給誰?”
俞先生聞言一窒,瞅瞅香兒。
香兒遞來一個白眼,那意思是,看看我,我不是賣給沈家堡家了麽。
好在俞先生,還是認真地應了,“當然是賣給大戶人家,也有賣給寺廟的,前些天,碧雲寺就來過,去和尚廟做個小和尚也不錯,有吃有喝,起碼能保全個姓命。”
碧雲寺?
楊波的耳朵似乎聽到了警鈴在響。
因為四通錢莊的關係,楊波對碧雲寺的住持慧能和尚,也有所耳聞,這人放著高利貸,還經營不少說不清道不明的生意,他可不是個善類。
他買小男孩幹什麽?
楊波絕不相信,這慧能和尚還能積善行德,得讓人去查探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