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年月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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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嘉三十年秋
鍾離啻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做才能叫初如雪少受些苦,他想到自己這麽多年來在西南逍遙自在,初如雪卻一直在淵都,被關押起來,這讓他覺得自己失去了一個男人該有的擔當。
幾日的奔波,終於回到西南,月兒這些日子一直在鍾離啻身邊問東問西,說這說那。
鍾離啻大致判斷出來,這小姑娘家裏隻有母親主持,有個常來照看卻不怎麽麵善的舅舅,和一個生疏的外公。
鍾離啻叫人去查,卻發現淵都似乎並沒有這樣的大戶,這些能成大戶的,大都有些伯叔,便是沒見過哪個家族能單單憑著一個寡女立足的。
更不可思議的是,淵都並沒有什麽人家丟失了女兒的,這些日子似乎過得還算太平。
鍾離啻困惑了幾日,搖搖頭,便先放棄了。因為他找到初如雪,這時候便能查出些初如雪的消息來。
明嘉帝封了那小院,將初如雪接到皇宮裏去了。
皇宮裏雖是戒嚴,到底人多,魚龍混雜,安插眼線並不是什麽難事。鍾離啻很快便又知曉了初如雪的近況。
她帶著孩子,被明嘉帝關在春紅軒。隻是這次的關押,相比上次要稍稍好一些,她可以在宮裏走動,隻是身後總是跟著人。
“北疆那邊怎樣了?”
鍾離啻看完今日的匯報,突然問起北疆的事情,羅小錘慌忙道:“王爺放心。這事情副相已經打點好了。到底是親生兒子,何況宇文家就他一個嫡出,若是不仔細些,日後這家業該由誰繼承!”
鍾離啻稍稍放心:“若果然能這樣,倒是好事了。”
過了幾日,落加藍便拖家帶口地來了蜀地。
“你這是不管你那落氏君染了?”
鍾離啻去迎接時看著他這一長串的馬車,有些疑惑。落加藍卻從上麵將廖夢溪扶下來,慢慢悠悠地開口:“我這是準備常住蜀地了。這地方青山綠水的,住著舒服。”
鍾離啻看見廖夢溪抱著孩子也下來了,便行禮:“鍾離啻問嫂嫂安!”
身為宗室,鍾離啻自然並沒什麽必要給廖夢溪行禮,可是如今卻是不同,廖夢溪和落加藍是正式拜堂的,如今鍾離啻父親亡逝,長輩也隻有一個落加藍,那麽廖夢溪於鍾離啻,也是十分緊要的長輩。何況她倆大婚時鍾離啻不能到場,這時給個大禮,也並不逾越。
“呀,你這個王爺的禮,我可擔不起啦!”
廖夢溪抱著孩子,看向落加藍,有些為難。落加藍笑笑:“既然是他給你的大禮,你便收了,等明日我給他紅包便是了。”
鍾離啻怔一怔,瞪一眼落加藍:“果然,你這天下第一商號的家主,當真的財大氣粗,凡事都用錢解決!”
落加藍拍他一下:“哪裏能這麽方便!若這天下的事情都能用錢解決,那這天下最有錢的就不該是我落加藍了!何況我落加藍有錢,能用錢解決的事情,為什麽非要動腦子呢!”
“哦,合著我這事情,你經是連腦子都不必費了!”
鍾離啻一臉“我全都明白了”的表情,趾高氣揚地瞪一眼落加藍,走到廖夢溪身前。
“咦?這便是我小侄兒?”
廖夢溪看他一臉好奇的樣子,便小心翼翼地把孩子交到他手上:“這孩子性子不好,不叫旁人抱著,便是乳娘抱著,也得我在他身邊才行,你且小心。”
鍾離啻把孩子穩穩地抱過來,孩子便仔細地看眼前的人。
“咦?這麽醜?”
鍾離啻接過來,卻看見這孩子雖然眼睛老大,和落加藍沒什麽分別,而且比落加藍的更黑,其餘卻叫他覺得全然不似落加藍,而且皮膚皺皺巴巴地,完全不像他想象中的那般順滑細膩,渾身都是粉膩的顏色,頭頂也沒多少頭發,五官縮在一起……鍾離啻隨口便道。
落加藍這時生氣了,眯起眼看著鍾離啻:“你方才說什麽?”
鍾離啻才意識到自己似乎說了什麽了不得的話,便賠笑道:“我方才說了什麽麽,我怎麽沒聽見,羅小錘你聽見我說話了麽,沒有是吧!你看,秋風太大,一定是風的聲音!羅小錘,快,請表兄裏麵去!來,再叫些人把行禮搬進去,快叫人把給二位騰出間客房!人手實在不夠便先找那幾個忙月來幫幫忙,工錢加倍!”
落加藍和廖夢溪麵麵相覷——他們還能說什麽呀!
這時,鍾離啻懷裏的孩子突然“咯咯”笑起來,吧嗒著嘴巴。廖夢溪有些驚奇:“咦?這孩子平日裏也是懼怕生人的,怎麽你這一抱,他還能這麽乖巧?”
鍾離啻這時候自然得意:“我可算不得什麽生人,日後同住一個屋簷下,表兄你可得照看下我啊!”
落加藍很“友好”地點點頭:“這個自然!”
這一家子說說笑笑,便進了院子。
打點妥當以後,一家子坐在熟睡的孩子身邊,慢慢悠悠地聊天。
“你這孩子可有小名?”
鍾離啻看著這孩子皺皺巴巴的臉,還是不覺得他好看……
落加藍看著這孩子,搖搖頭:“我想著你還沒見過,便和溪兒商量了,來了西南,等你給他取名呢!不過不是小名,是取個大名。”
鍾離啻驚訝:“落家的名字不是都要帶色麽,男子主冷色,女子主暖色?”
落加藍神色嚴肅,歎息:“落氏君染如今歇業,我也想著換個譜法。”
名字於一個人來說有多重要,鍾離啻身為宗室,是再清楚不過了。落加藍能想著叫他給孩子取名,而且是大名,這樣的情分,他到底感動。
“今年正是辰龍,他又是未月出生,便以年月為名,月為陰,居中,辰為陽,居末,叫未辰,你看如何?”
落加藍念一句:“落未辰,倒是不錯。”
廖夢溪也點點頭:“既然名為未辰,那小名便叫辰兒吧,落辰兒。”
落加藍表示讚同:“夫人所言甚好!”
鍾離啻看著這倆恩恩愛愛的模樣,皺眉:“咳咳!”
落加藍眯著眼看一看鍾離啻,稍稍得意——他鍾離啻平日裏欺負他慣了,如今也該換一換人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