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天堂的國度 第七十六章 異世大陸狗血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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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仙洗劍錄!
“你是~人?為什麽~這裏!”一個女人在重重地嗬斥著。
李修平從幻變的夢境中一點點蘇醒,心神漸漸回歸天靈。
第一眼看到了四周圍白茫茫的天地和頭頂的清冷的陽光。
第二眼就見到了前方那個一身素衣的女人。
全身都是樸素的灰色和黑色,沒有任何裝飾物,約末二三十歲的模樣,麗質的容顏,卻爬滿了風霜,一頭的青絲隱隱透著銀灰,眼神中是灰蒙蒙的色彩,和一無所望的將來。
這種人,他一看便知,是一個被生活苦苦煎熬過的女人。
沒聽明白她在說什麽,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跟他說話。
在夢裏,林休休騎著高頭大馬,和他一起引領著無數的士兵,在一個寬廣的平原上馳騁前行。
前方是搖搖欲墜的天宇,和黑漆漆正在碎落的宮殿城池,以及城門前那黑壓壓的一群仙人。
他們意氣風發,他們勇往直前,還沒來得及攻破第一道防線,就被這個女人從夢境中拉了出來,所以他有些起床氣。
但是他沒心情去理會更多,隻是把視線習慣性的投向了懷中。
那裏,有一個繭。
“?怎麽的?難道還能破繭重生?”他心裏忽然升起了希望,徜徉在塵埃中的心靈瞬間高昂,他一下跳了起來。
小心翼翼地一點點將繭從自己的衣物上剝離,有一些粘的實在太牢了,他又無意識地揮揮手,便見到幾根黑色的細絲從指尖鑽出,輕輕一挑,就將衣物切出一個洞來,連接著繭絲一起都纏到繭身。
他很細致地一根根挑完,然後將外麵的罩衣脫了下來,又小心地將這個小小的繭包裹了起來。
然後他看向了那個女子。
“你有何事?”他的美夢胎死腹中,心裏一肚子火氣,好在林休休有可能複生,讓他從悲苦中看到了一線希望,所以說話還算好聽。
卻見那個女子似乎呆了,不可置信地看著李修平,好似聽到他開口,方才確認這是個活人。
就那麽癡癡呆呆地看著他,臉上是說不出來的震撼之情。
“所以~所以~白蛇傳是真的!是真的!”
她在喃喃自語,聲音沙啞,如同殘破多年的風箱。
“你到底是誰,為什麽來這裏,你跟那些人,是不是一路的!”
李修平懶得聽她說些無聊話,忽然想到一個問題
“你怎麽知道白蛇傳?你是?你是休休家裏的那個人?”
那個女人卻好似癡呆了,一直在自言自語,“原來白蛇傳是真的~是真的~是真的啊~”
“對,是我講給休休聽的,我也是真實存在的,我就是休休口中的那個朋友”。
李修平從短短幾句話便明白了過來。
林休休一定是回去跟這個女人說起過,關於他的事情。
然後理所當然的被當作是小孩子騙人。
所以如今他這個原本應該活在故事裏,給小女孩講白蛇傳的虛構人物竟然出現在眼前,就讓人有些無法接受了。
女人臉上果然漾起了各種情緒,有些難以置信,有些驚慌失措。
但更多更多的,是無比的悔恨交加。
“我真蠢,我真蠢,我為什麽那麽蠢,我應該去死的,我應該去死的啊~”
她一點點蹲了下去,抬手去捂住了雙眼,有晶瑩的淚珠子從那裏漱漱而下。
“你到底是誰?”李修平有些明白過來,這女人大概不光不相信林休休,甚至可能還責罰過她。
他心裏記起了休休曾經說過的話。
說她家裏有人在等著,說她每天要做很多事情,說她不能回家太晚,也不能出來太早。
他又想起了休休臉上那些細微的傷痕,那些不是小孩子玩耍時不小心碰傷而留下的痕跡。
深度很淺,數量很多,都呈現一條條相似的紋路。
那是體罰留下的痕跡。
他忍著心中強烈的恨意,又重重問了一句,“你究竟是誰?!”
“我~我~”那個女人終於從自責中回過神來,又看向了李修平懷中的那個布包。
剛才的一切她全部看得清清楚楚,她嘶啞著嗓音,好似一個多年的冤魂。
“我是她娘。”
李修平心神一顫。
果然是這樣的關係,果然是如此悲苦的過往,林休休那個小小的人兒,心中卻藏著那麽多的痛苦。
他恨恨地看了女人一眼,“就因為不相信她說的話,你就體罰一個六歲的孩子,你還有人性嗎!你還是個當娘的嗎!”
他聲音爆裂,一點都沒有留情麵,他恨這個養了林休休,卻沒有給她一個溫暖童年的女人。
他想起了小女孩聽到自己願意跟她做朋友,願意跟她講故事的時候,那種歡欣雀躍,那種喜笑顏開,那種發自心靈的開懷。
“你不配!做一個母親!!”他恨恨地加重了音量。
“我不配~我不配~我?不配?”
那個女人眼珠子一點點充斥了血絲,整個人像是陷入了崩潰。
“反正她死了,她已經死了,她快要死的時候,你在哪裏?她苦苦掙紮,哭著求著不想死的時候,你又在哪裏!”
她從地上一躍而起,死死盯著李修平,“她已經死了,早就死了!你現在跟我說,我不配?我~不配!”
她瘋了一樣衝了過來,手上驟然多出來了一柄劍,身形還在半路,已經直刺而來。
沒有一絲一毫的防禦,隻想著一劍斬了眼前這個該死的人。
李修平抱著林休休往後急退,他心裏其實也是有點後悔,激憤之下,將話給說重了。
不論如何,眼前這個瘋了一樣的女人,就看她那不顧一切的神情,便知道,她對林休休依然是有著關愛的。
也許方法不對,也許性格有誤,總之經年累月的錯誤相處,造成了如此畸形的母愛。
所以他隻能退,他沒辦法還手。
女人說得沒錯,林休休就是死在了他的麵前,三丈不到。
林休休的掙紮,痛苦,他有如親眼目睹。
所以他一避再避。
直到女人累得再也舉不動劍,隻在原地拄著,大口喘氣,一副殺人的眼神依舊還在死死地盯著他。
“那個,要不先歇歇,總之事情已經如此了,是不是先看看休休的情況,她在我懷裏結了一個繭,是不是還有可能複活重生~”
李修平盡量好聲好氣地說話,語氣還有些顫抖,他生怕那個女人都不知道這個繭,到底是怎麽回事。
“呼~呼~你~你~”女人累得上氣不接下氣。
看得出來,她用盡了全部的力氣,想去殺了李修平,可是差距擺在那裏,她又隻是一介凡胎。
“別急,別急,慢慢說,我們,不應該是敵人,真正的敵人我沒有看見,我想你應該知道一些來曆?”
李修平前所未有的溫和,一點點開始引導女人的注意力。
“那些人~呼~天南海北都有~呼~所有人~呼~所有人,都有可能,她,她是被詛咒的血脈,是所有人都想要的血脈~”
女人一點點緩過氣來,心神也被李修平的話語導向了別處。
“所以,這個繭,是因為她本身的特殊?”
“對,這是黃金血,每個人,隻要知道什麽是黃金血,就會趨之若鶩,就會天涯海角,追殺到底!”
“所以,林休休現在還是活著麽?”李修平終於問出了這個問題,這也是他唯一的期盼。
“活著?嗬嗬,當然活著,黃金血哪裏那麽容易就死,可是他一身的血脈都被吸幹了,活著也不過是個軀殼,一個永遠的軀殼。”
“什麽?吸幹?什麽意思,還有吸血鬼嗎!”李修平感覺三觀正在翻新。
他沒想過,這是一個怎樣的世界,竟然還冒出這種東西來了。
“吸血鬼?對,對,他們就是吸血鬼,他們就是吸血的魔鬼!”女人忽然激動起來,那把劍又被她高高揚起。
“先別激動,先放鬆一些,深吸口氣,對,就是這樣,激憤或者仇怨,這些東西對於複仇並無大用,暫且先放在心裏,我們一步步來,終有一日,我們會將他們一個個抓出來,一個個報仇!”
“報仇?是啊,要報仇~要報仇~”女人總算還留著些理智。
她看著李修平的臉,癡癡呆呆道,“你會陪我一起報仇嗎,你會嗎?”
“會,當然會,林休休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絕不會放過他們,這是我,我李修平的承諾!”
他看了一眼手裏那個小小的繭,心裏戚然自語,“水長東,是屬於你的名字,永永遠遠,都隻屬於你。”
“李~修~平~”那女人一字一字念了出來,她看著眼前這個挺拔的身形,眼神中有些莫名的觸動。
“對!我叫李修平!我會陪你去報仇!”
他很輕易就看懂了女人的眼神,她從林休休口中聽過他另一個名字,那個從此以後都隻屬於林休休一個人的名字。
女人果然也聽懂了他的意思,她看著李修平那英俊的臉龐,聽著那斬釘截鐵的承諾,心中莫名有了些歡喜,有了些慰藉。
“好,好,你答應我了,你答應我了,這便好,這便好啊~”
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全身的力氣仿佛消失無蹤,多年的苦熬,終於,在今天,有了依靠。
李修平一點點向她靠近,謹慎地觀察著她的神情。
終於輕輕搭住了她的肩膀,“不用擔心,我在這裏,我會陪你,去報仇!”
女人的心防終於徹底放開,抓著他的衣袂嚎啕痛哭,“你為什麽不早點出來,為什麽要在裏麵那麽久~為什麽~為什麽啊~”
“是我的錯~是我的錯~”李修平不打算再去刺激她,隻是順著她的意思一路安慰。
他看著這個女人滿身的風霜,敏銳的耳朵又聽到她那雙粗糲的手掌在與他衣袂摩擦,發出了擦擦的聲音。
“這也是一個多苦多難的女人啊~”他心裏有些憐惜。
林休休的苦難來自於她的血脈,也來自於這個可悲的女人,但這個女人本身就已經曆經了磨難。
他滿肚子的牢騷此時也早就煙消雲散,隻留下了歎息。
他將包裹著休休的布包打開,將那個繭遞到女人眼前。
“不~不~不要給我!不要給我!”女人忽然激動起來,眼神中竟然有著厭惡。
但是李修平是精通心理的專業人士,他毫不退縮,隻是依舊雙手托著,看著女人的眼睛。
女人一點點地退縮,又在他的眼神中漸漸地鼓起了勇氣,慢慢地伸出了雙手,終於摸到了那個繭。
她眼中的淚水奪眶而出,一把將其抱在了懷中,深深地埋下了頭去。
從她粗啞的嗓子裏,傳來了輕輕的哭泣,那是幾近無聲,卻撕心裂肺的哭泣。
李修平心中有了些明悟,這個女人,心裏藏著很多。
從她剛剛看林休休的眼神,那是下意識的厭惡,是多年來養成的習慣,也有可能是那個繭令她想到了家族的血脈詛咒。
但是當她接過去的一刹那,他明白了,這個女人對孩子,那種愛恨交加的複雜情感。
如果是因為家族血脈,因為從她自己身上流傳給孩子的血脈,那麽不應該是這樣的情感糾結,而更多的應該是自棄。
所以很顯然,那種恨,來自於另一個人,另一個她曾經為他生了個孩子的,那個人。
那個人,應該是林休休的父親。
“該死的狗血愛情!”他心中忍不住吐槽。
以前看過那麽多的八點檔,最厭煩的就是這種父母反目,留了一個孩子在那裏苦苦承受的劇情。
卻沒想到,如今他遠在異世大陸,這樣的狗血事情竟然活生生撞到了他的眼前。
他無奈地看著女人在那裏痛哭,卻沒有去打斷,他知道這是必要的發泄。
精神病人最怕的不是胡說八道和亂七八糟,最可怕的是看著和正常人一樣,言行舉止全部再尋常不過,然而卻在心裏積壓了太多太多。
當爆發的那一天來臨,就是世界末日,不光是她自己,還有她周圍的所有人。
這場無聲的哭泣,持續了很久很久。
他耐心地等到了最後,看好了時機又上去細心安慰了一番,終於將女人的情緒恢複正常。
“那麽,可以說說嗎,這一切,究竟是怎麽回事?”
他輕柔的話語撫平了情感的波瀾,讓人心中覺得安寧而平和。
“休休死了,也可以說,還活著,但是她的靈魂,被帶走了。”女人平靜地述說著。
“她的靈魂,是不滅的,也是無法祛除的,所以,她死了,但是她可以活過來。”
她注視著李修平,像是要將他深深刻進腦海。
“隻要你,能幫我找到那個人!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