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徐氏戒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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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說哪一個地方受孫翊平定廬江的消息影響最大,那就是非身為江東政治中心的吳縣莫屬了。

    自從這個消息流傳開來後,吳縣上到文武官員,下至士民走卒全都振奮不已。

    往日裏籠罩在吳縣中的那種山雨欲來的壓迫感頓時一下子少了不少,每個人心中都少了許多擔憂與彷徨。

    吳縣就是孫翊這個吳侯的封地,居住在這裏的人大多都是與孫氏榮辱與共的人。

    在如今江東這個內憂外患的時候,新任吳侯孫翊打出了如此精彩的一仗,對於吳縣、甚至整個江東來說所帶來的的振奮人心的效果是無比強烈的。

    整個江東的向心力都在隨著消息的進一步擴散慢慢恢複,與此同時,孫翊的威望也在以不可思議的速度上漲著.....

    吳縣,吳侯府。

    在府中吳侯的寢室內,吳侯夫人徐氏正在裁織著一件單衣。

    相貌清麗的徐靈伊身穿淡色齊胸糯裙,秀發輕束,如玉脂般的小手正在織機上,一匹一丈長的蜀錦在她的巧手下正慢慢蛻變為一件單衣。

    房內織機翻動的聲音丫丫作響,就像一首靜謐午後的安眠曲。

    反正徐琨覺得自己聽的快睡著了。

    徐琨到達吳縣一個多月了,自從接到孫翊讓他奔喪的文書後,他連行裝都來不及整理,當即帶著一些親衛就往吳縣趕來。

    當時他以為孫翊召他是對他有大用。

    畢竟他是孫翊妻子徐氏的親兄,而且在當時孫翊初登大位,江東君臣還未相知的這種情況下,調他這個大舅子來身邊任用是很正常的事。

    畢竟他與其他江東臣子不同,有著徐氏兄長的這個身份在,自孫翊繼位那日來,他就會自然而然的是孫翊的鐵杆支持者了。

    誰料在他來到吳縣後,在拜祭過孫策後,孫翊隻接見過他一次,除了勉勵幾句外再無其他,而後就無召見他的意思。

    而後孫翊每次議事也都無傳喚他,後聽聞廬江動亂,他上書請求回歸牛渚鎮守守備長江,孫翊也是不許。

    隻是讓他在吳縣多多修整,好好陪陪孫策.......

    要不是徐琨自認為沒犯下什麽大錯,他都差點以為孫翊是要讓他下去陪孫策了。

    後來孫翊就親征廬江了,孫翊走後,心中憂鬱的徐琨就經常來找他的這個胞妹聊天。

    今日來是得知了孫翊平定廬江的好消息。

    剛得到消息時,徐琨除了感歎孫翊之智謀之外,心中還很激動,現在是孫翊越好,他徐家才會越好,欣喜激動之下,今日他又來了徐氏這。

    誰知來了之後,徐氏就一直在那裏織衣,對他不理不睬的。

    都快一個時辰了都。

    聽著那織機轉動的聲音,徐琨感覺睡意越來越強,為了不讓自己睡著,他主動找話題道,“裁織衣物府中自有下人為之,女君為吳侯夫人,何苦受這勞累。”

    女君是徐靈伊家中小名。

    似是覺得徐琨的言語打擾了自己織錦,徐靈伊瓊鼻皺了一下,而後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不滿道,

    “妻為夫君織衣,乃是人倫,豈有勞累一說。三郎穿我親手織造的衣裳,也是令我開心的事,又有何苦呢?”

    徐琨見徐靈伊終於肯搭理他了,臉上浮現喜色,他來到徐靈伊身前言道,

    “如今君侯已經平定廬江,想來不久後就會回師征討山越,吾與山越交戰多次,對山越了解頗深。

    還望到時女君在君侯麵前替我美言幾句,好讓我能夠隨君侯一起出征。”

    “不說。”

    徐靈伊斷然拒絕。

    徐琨一下子急了,這什麽妹子呀。

    但徐琨也沒有再勸徐靈伊。

    徐琨父親早亡,那時徐靈伊才不過三歲,他與徐靈伊年紀又相差十餘歲,

    從小徐琨就是既充當兄長又扮演父親的角色將徐靈伊護佑長大。

    徐靈伊的性格他清楚的很,雖是一介女子,心誌之堅定卻不輸男兒。

    一旦她決定的事,很難會更改的。

    見徐琨臉露沮喪,徐靈伊自小與徐琨相依為命,感情之深厚非同一般。

    她心中終究還是不忍,對徐琨言道,“非妹妹不願替兄長美言,隻是不能。”

    “兄長自奔喪以來,心中抱著何種想法我知道。

    而兄長現今愁悶心急,無非是覺得三郎有將汝閑置之意,但兄長何不細想之,郎君若真的有此意,當初又豈會特地召汝入吳?”

    “江東數百士吏中,郎君特許異姓奔喪者惟你與建威中郎將呀。”

    聽徐靈伊言語,徐琨臉上鬱結之色更甚,

    “這點為兄也知道,但這正因為如此,吾才煩悶。

    吾與公瑾俱入吳,然公瑾受君侯留守吳縣重任,如今江東動亂,兵戈頻起,君侯卻將吾置於一旁,不聞不見,吾實在猜不透君侯所思。”

    徐靈伊聞徐琨所言,心中歎息,自己這位大兄勇武有餘,智謀方麵終究是差了點,

    “當日大兄托孤之臣雖然隻有三位,但群臣心裏都清楚,若是周建威當日在吳,托孤之臣中必有其。

    郎君重用周建威,一則是看重他的才能,二則或許是大兄臨終對郎君有囑托,令其重用,這一點兄長又如何與周建威相比。”

    徐靈伊此言令徐琨頓時開悟。

    “兄長勿憂,君侯繼位以來行事莫不是謀定後動,郎君既召你入吳定是心中對你有所期待。

    國有主喪,新主執政,上下相疑之時,新主若明,定然懂得欲先用之,必先抑之的道理。

    你畢竟是吾兄長,是君侯的外戚,又有功勳在身,君侯不會不用。

    之所以現在不用你,便是郎君在考驗觀察於你。

    當日郎君親征廬江時,兄長連連上書三封請為先鋒,你可知郎君最後為何不用?”

    “當日郎君新登大位,威望日淺,他親討廬江叛逆就是樹威於江東,如此的話,他怎麽會攜帶大兄這等功臣宿將前往?

    郎君要的是獨攬大功,穩固權柄,若令你為先鋒,或帶其他宿將前往,

    就算平定廬江,雖也可漲其威望,但其之威望會有今日之重乎?”

    “吾的這位夫君,心大的很呢。他並不想一直都活在先君的庇護之下。”

    徐靈伊已經都將話說的如此明白了,徐琨這才恍然大悟。

    徐靈伊自小就聰慧異常,未出嫁前很多時候家中的事務其實都是她決定的,事後收效無一不佳,因此徐琨對徐靈伊的判斷很是佩服。

    隻是他又問道,“君侯之心意如此,吾也心安了。

    隻是女君知道君侯沒有閑置吾的意思,吾方才讓女君為我在君侯麵前美言幾句,女君何故拒絕。”

    徐靈伊現在有點想拿織梭砸他哥哥的衝動,都說這麽清楚了,怎麽還問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