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 打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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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珪、房玄齡、杜如晦和魏征,是公認的初唐四大名相,李世民就是在四位名相的幫助下,打造了名傳千古的貞觀之治,陸庭怎麽也沒想到,自己親眼目睹的第一個活生生的名人是在這種環境。
想起來了,自己當書販時看過他的資料,慶州刺史楊文幹兵變,太子李建成與秦王李世民相互指責,兄弟的矛盾加劇,李淵認為王珪等人不是故意唆使太子謀反,就是沒輔助好太子,致使其兄弟失和,下令把他流放巂州,這是王珪仕途最黑暗的時刻,沒想到在這裏遇到他。
不是流放巂州嗎,怎麽變成流放越州了?
真是打瞌睡就有人送枕頭,自己還想著找機想抱大腿,沒想到未來的一代名相就送到自己麵前,俗話說得好,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隻要抱緊這位暫時失勢的王珪,哪裏還怕抱不上李二的金大腿,王珪流放前官至太子中允,這可是一個炙手可熱的位置,難怪氣場這麽大。
“店家,看清楚沒有,後麵可是刑部的大印。”瘦捕快呂小丁有些不耐煩地說。
都瞧了半天了,陸庭就是盯著那份公文看,好像想看出花一樣,半天也不辦理住宿手段,忍不住開口催促。
光顧著高興,都忘了這事,陸庭回過神,忙給他們登記,經過詢問後,給他們開了乙等單房一間。
押送犯人是按押送人數和裏程撥發路費,路上省下就是賺到,捕快通常隻開一間普通客房擠一宿,輪流睡,一個睡一個看管犯人,不全是怕犯人逃跑,而是怕有人半途加害或犯人想不開自盡,當然,床是捕快的,犯人隻能將就睡一宿,有板凳睡板凳,沒有隻能睡地上。
一些黑心的捕快,為了省錢連店都不住,就在野外露宿,很多犯人半路就倒下,或押送到地時一條命都沒不見了大半。
讓水生帶三人去房間後,陸庭的腦袋一下子高速運轉,心裏想的都是怎麽跟王珪拉上關係,要是自己猜得不錯,現在王珪還算是太子李建成的人,要是自己能說服王珪投靠李二,那就是王珪遇上良主、李二得到能臣,最重要是自己有舉薦之功,說不定還收獲這位未來名相的友誼,簡直就是一箭三雕。
機會就在眼前啊,陸庭深深吸了一口氣。
這時帶路的水生回到大廳,看起有些不高興,嘴裏還罵罵咧咧,好像在埋怨什麽,陸庭招呼他過來,假裝好奇地問道:“水生,看樣子不高興啊,誰招你惹你了?”
水生左右看一下沒人,這才小聲抱怨:“還不是剛才那三個人,一個個臭熏熏的,賞錢沒一個,還嫌這嫌那,那麽臭也不洗一下,明兒他們一走,那些被蓋起碼要洗二遍才沒味,最煩就是這種窮公差。”
“不會吧,他們走了一天路,也不洗一下?吃完飯就回房,還以為他們急著洗漱呢。”陸庭驚訝地說。
水生有些不屑地說:“公子,捕快可是賤業,那有這麽多講究,他們為了省錢,大多在野外找個沒人的小河洗一下,不會在驛棧裏洗,因為要花錢,這些人看多了,天還沒黑就投宿,早早躺下養精蓄銳,一會準去窯子找女人快活。”
“的確有些不講究。”陸庭點點頭,開口附和。
商人是賤業,捕快也是賤業,做了捕快就不能參加科舉,就是兒孫三代也不能參加,隻是連澡也不洗,那也太邋遢,陸庭要是一天不洗澡,全身都不自在。
黃掌櫃的眼光好,雜役水生的眼光也不錯,半個時辰後,那個一臉橫肉的捕頭張長明換上便服,一臉騷包地出了客來居,連路都不用問,徑直向青樓窯子雲集的秀水街走去。
剛才看張捕頭對犯人的態度很一般,不過對自家“小兄弟”不錯,一來就去找“肉”吃。
張捕頭去風流快活了,隻剩下那個叫呂小丁的小捕快和王珪,這是自己接近王珪的好機會,隻是他們在房間睡覺,自己也不好打讓擾,這麽好的機不下手,太可惜,也不知那個張捕頭什麽時候回來,像他們押送犯人,明天一早就上路,現在是響午申時三刻,估計他們明天卯時就會上路,滿打滿算也就六個時辰的時間,還要除去他們吃飯睡覺,自己不僅要找機會結識王珪,還要取得他的信任。
留給自己的時間還真不多。
就在陸庭急得團團轉的時候,瘦小的捕快呂小丁頭蔫蔫地走出來,坐在靠窗的位置叫道:“夥計,來一角綠蟻酒。”
“好咧”小五利索端上酒,笑嘻嘻地說:“官客,趕了一天路也不多歇一會,真是好酒興。”
“好個屁”呂小丁啐了一口,一臉不爽地說:“人家去風流快活,老子還要一個蹲在這裏守著,哪裏還睡得安穩,還不如喝個悶酒。”
張捕頭摟著姑娘風流,自己對著一個糟老頭,呂小丁越想越鬱悶,幹脆自己起床喝點酒。
這種事小五也不敢評論,陪笑幾聲,替呂捕快倒了一杯酒就退下。
官大一級壓死人啊,想到一路上自己做得多、吃得少,錢也沒張捕頭拿得多,呂小丁鬱悶地把一杯綠蟻酒一口悶掉。
剛想倒酒時,突然有人把一碟醬香羊肉、一碟煎餅放在桌麵上,抬頭一看,是給自己登記的那位店家。
“小郎君,弄錯了吧,某隻點了酒,沒叫菜啊。”呂小丁連忙解釋。
剛才看菜牌,這一碟羊肉要四十八文錢,一碟煎餅也得十文錢,自己可舍不得吃,這店家做買賣也太不地道了,沒經自己同意就上菜,不會想強買強賣吧。
陸庭自顧坐在呂小丁對麵,自來熟地說:“這位官爺,一個人喝悶酒沒滋味,正巧我也想喝,不如湊一下。”
“可是這菜...”呂小丁有些遲疑地說。
一起坐聊天沒問題,隻是這菜自己絕不出一文,省下錢回到長安,去平康坊好好快活一下,不香嗎。
陸庭輕描淡寫地說:“光喝酒不吃菜傷身,這二菜算我的,要是呂捕快不介意,我們邊吃邊聊。”
看到呂小丁有些不確定的樣子,陸庭補充道:“我這個人喜歡聽新鮮事,特別是長安達官貴人的事,呂捕快是從長安來,肯定知道很多長安的事,聽了我回去....哪個,跟鄰裏也能吹噓一下。”
還以為要做什麽呢,原來是想聽鮮事,這年頭消息不靈通,喜歡聽新鮮事的人多了去,呂小丁笑嘻嘻拿筷子挾了一大塊羊肉扔進嘴裏,笑嘻嘻地說:“小郎君算是找對人了,別看我們這些捕快不起眼,長安的事很少能瞞得過小的,不知小郎君想聽什麽新鮮事。”
能吃肉,還能在別人吹噓一下,碰上這種事簡直就是美差。
陸庭裝著很好奇地說:“呂捕快,剛才做登記時看到你們的公文,這次押送的是王珪?是不是那個當上太子中允的王珪?”
“沒錯,就是他。”
“真的?”陸庭左右看了一下,壓低聲音說:“這件我也有聽,有人說他被打入天牢,擇日處斬,有人說他被流放巂州,沒想到來到這裏,都這歲數了還要流放那麽遠,還是當過太子中允的人,這也太慘了吧。”
羊肉不要錢,不吃白不吃,呂小丁可不客氣,一邊往嘴裏塞一邊應道:“沒犯事就是太子中允,犯了事連狗都不如,能撿回一條命算他走運了。”
“王中允...不對,罪老漢可是出自太原王氏,太原王氏可是有名望族,出了這樁事,族人就沒出手搭一把嗎?”
王珪出生扶風郿(今陝西眉縣),祖父王僧辯做過南梁尚書令,出身烏丸王氏,而烏丸王氏是祁縣王氏的分支,說到底王珪出身七族五姓,背景和人脈都很深,都發配流放了,沒人拉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