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招兵和卸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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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恭城消失兩日後找來了。

    當時葉宰正在床上研究裝備,一聽手下匯報便是大喜,披頭光腳將朱恭成迎進二堂,並吩咐“上好茶!”

    朱恭成睨了一眼葉宰,心說裝給誰看呐?你以為你是曹操?

    遂一點也不客氣,徑直在椅子坐下,拉長了臉道“兵備的粗茶梗子就算了,本人敬謝不敏。”

    “唉喲喂,看來朱兄對本官誤會挺深呐。是,四川的茶葉現在比不上你經常喝的江南茶葉,但你要相信,我四川水土宜人,不遜於江南,隻要……”

    “本人貢茶都不知喝了多少,小小川茶也就塞外的蠻夷當個寶……嗨,我和你說這些做甚?說正事兒。”

    “哈,本官洗耳恭聽。”

    “銀子我借給你,不過利息要四分。”

    “前兩筆都是三分,憑啥子現在四分?”

    “憑啥子,憑啥子?”朱恭成猛地起身,左手“咚”一下拍在茶幾上,震得茶碗“嘰喳”亂響,吼道“你說憑啥子?就憑這筆錢是老子借的高利貸!”

    葉宰愣了下,問“高利貸!朱兄何至於此?你家錢莊不是號稱通達天下嗎?”

    “通達個娘咧!”朱恭成好像被戳中了點,皇室風度蕩然無存,怒道“四川這地兒就特娘像個烏龜,幹他娘的蜀道難!銀子拉進來耗羨就三成,還開個鳥!”

    “呃……朱兄消消氣,有話好好說。”

    “好好說不了。你們這兒當地的大戶全他娘的操蛋,簡直是坐井觀天,老子周王府找他們拆借,居然敢要老子三分利!真當馬王爺三隻……”

    “三分利你給我四分?”

    “我白來四川了啊?”

    “行……吧,借本官多少?”

    “兩萬,加起來一共五萬三千兩。我告訴你葉宰,最後一次,這是最後一次!你也別想著賴賬,我周王府不是好惹的。”

    “不會不會。朱哥,你就是我的大恩人呐。”

    朱恭成留下了二十張千兩銀票,以及滿腔的怨言離開了兵備衙門。說是要去喝花酒,將在本地大戶受到的氣發泄到本地妓者身上。

    葉宰揣好銀票,叫進今天輪值的趙義,指指門外道“安排兩個人悄悄盯著他。”

    “兵憲是想……”趙義在脖子前抹了一把。

    “少自作聰明,殺了他有啥用,周王府還在……嘶!行了,你趕緊去辦。”

    葉宰揮手趕走趙義,暗暗思忖起來。

    他剛開始就想讓趙義盯著朱恭成,看看朱恭成的銀子哪兒借來的,先記在小本本上,以後說不定有用。可說到了周王府,他腦中突然冒出一個想法周王後來好像被自成同誌宰了吧?這借的錢還給誰?

    葉宰嘴角微微翹起,喃喃道“不是本官不守信用,債權人都不在了嘛。嗯,不如再多借點。周王府得了大萌二百多年的血淚供養,隻當借我的手來富國強兵……就這麽辦!”

    ……

    當天下午,葉宰親兵上山傳令,無事的國防兵全部下山。

    副把總趙匡將75人集合在兵備衙門前,獨身入內,片刻後和一個文吏出來,傳兵憲軍令護衛文吏去錢莊取銀子,然後送往山腰大營。

    晚上,王之臨收到了一萬五千兩白花花的銀子和葉宰的一封信。

    信中說,讓王之臨不要吝惜銀子,敞開招兵多多益散。因為現在招的人將是我們的鄉黨,是我們去陌生地方的基礎和依靠!

    翌日,王之臨命打開營門,繼續招兵。

    但也不是什麽人都招,王之臨照葉宰的意思,讓秦左民負責選兵。

    已經發過安家銀的一百多人就算了,大不了不行就送入後勤營。其他未收到安家銀和此後新來的,全部接受體測。

    五千米、舉石鎖、折返跑通通安排上。

    ……

    九月上旬,葉宰第二次進入山腰軍營,迎接他的是雄赳赳、氣昂昂的一千兩百新兵。

    葉宰沒有聽從王之臨和秦佐民的安排在點將台上講話,先展現了深入群眾的作風。

    他親自走進隊例中,與每個人親切點頭,見到長得雄偉點的,還拍拍人家的肩膀,誇讚道“好男兒!”、“奮力殺敵,封妻蔭子。”

    瘦弱點的他也不歧視,畢竟能通過選拔的都差不到哪兒去,便關心問“從哪兒來?”、“習不習慣?”、“安家銀十兩夠不夠?”之類的問題。

    一千兩百個人走下來,葉宰隻覺脖子都點酸了,口中也是發幹。

    但他沒有休息,趁熱打鐵上台講話。

    用的就是陸軍那一套,沒辦法,誰叫他學得軍事理論隻有這個,且曆史還證明成功了呢!

    “將士們,本官今天不和你們講什麽家國大義,講什麽嶽武穆精忠報國!就講最實惠的。”

    底下頓時響起一片哄笑聲。

    葉宰自己也笑,高高伸出拳頭,道“本官隻講三件事。”

    他豎起一根手指頭,左右晃晃讓所有人都能瞧見,“第一,跟著本官吃飽飯!”

    第二根手指頭“第二,嚴格訓練、奮勇作戰有錢拿!”

    第三根手指頭“第三,天下太平有屋有田有女人。”

    “真的啊?”

    “你莫不是在搞笑?”

    “當官兒的有這麽好?”

    台下有點亂了,無數人在大喊。

    葉宰重重點頭,氣沉丹田聲嘶力竭道“本官說到做到!絕不食言!!!”

    “喔喔喔,啊啊啊……”

    台下瞬間沸騰了,每個人都好像在叫喊,發出他們自己也聽不清的音節。

    站在葉宰身後的王之臨等人則都驚呆了,兵憲大人怎地如此粗俗?他不是應該先正其名,再宣揚忠君之道嗎?

    但沒人敢上去製止上官,也不敢現身阻擋這道被葉宰煽動起來的洪流。

    所謂“螳臂擋車”莫不如是!

    葉宰含笑看著台下歡騰的人群,腦中不禁回憶起不知在哪兒讀到的一句話任何一個時代,都不能站在道德的高度要求別人無條件地為一個虛無的概念去犧牲!

    ……

    九月十九日,新兵備姍姍來臨。

    麵對賬冊上的幾個數字“零”,新兵備眉頭皺成了個疙瘩。

    “葉副使,這銀子……”

    葉宰喝了口茶,不疼不徐道“北上勤王全花光了。不瞞老兄,我還借了高利貸。如若不信,我即刻將賴在後堂的錢莊掌櫃叫來求證。”

    新兵備趕緊擺手,生怕沾上了讓他還錢,話鋒一轉“葉副使,那糧食和兵械呢?不能一點都沒有了吧……”

    “就是沒有了。勤王時兵械折損太大隻能全換了;至於糧食,兵士們提著腦袋為你我搏富貴,總要讓人家吃飽嘛。”

    “據我所知,你們出征時倉庫裏還有存糧。”

    “老兄,你這說的什麽話!兵士們回來不發點賞嗎?陛下沒錢我們不能沒有,不然就是給陛下招謗,你於心可忍?”

    “你……好,葉副使你敢簽字確認嗎?”

    “有何不敢?簽!”

    九月二十五日,四十條戰船齊集碼頭,一千百建昌道標排隊登船。

    不提在碼頭上歡送的士紳、群眾、家屬,就說新任夔州兵備。

    他欲哭無淚登臨碼頭高處,望著那些戰船戀戀不舍,情知“肉包子打狗,一去不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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