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哼起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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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慈烺鎮定道,

    “當為我大明天子而戰,當衛我大漢苗裔而戰,當為保護家人田畝而戰,合起來就是保家衛國,為了家和國不淪喪流賊、建奴手中,家人不至於淪為建奴治下最低劣的奴才,這些軍兵當會血戰,”

    “好,好一個保家衛國,”

    崇禎眼睛一亮,太子所言越發對了他的胃口,此時此刻他仿佛是陛見就要執掌一方的臣子,當然他也沒完全放心,

    “皇兒有何具體舉措,”

    朱慈烺明白,崇禎則是考量他的手段,

    ‘首先當震懾,但有不服從者嚴厲彈壓,既然整軍,必須令行禁止,保持無上的權威和我皇家尊嚴,’

    崇禎剛要說什麽,朱慈烺繼續說下去,沒給崇禎機會,崇禎當然會說什麽不可能和所有的貴戚勳貴鬧翻吧,成了孤家寡人,那麽整軍必然失敗。

    “其次,將所有反對的貴戚和武勳另立一營,隨他們折騰,要爛就爛在那一營,其他戰營則啟用有進取之心的軍將,整軍備戰,”

    崇禎一怔,隨即臉上笑容浮現,他不得不承認自家的長子當真老辣,這是對付那些勳貴的最好辦法,既然無法根除,否則引起震蕩,那就禁錮在一營中,遠離禍端。

    他真沒想到自家兒子能想出這般老道的手段。

    不過他因此可是老懷大慰啊。

    “第三,整軍初成,當出軍剿殺流賊,不磨礪不成器,鐵軍要靠打出來,而不是練出來,”

    “好,好一個鐵軍須打出來,”

    崇禎撫掌大笑,極為暢快,自己的兒子如此長進,崇禎怎麽一個高興了得,話說崇禎黴運太久,好久沒這麽高興過了好嘛。

    “想來,父皇定然是允了兒臣這個差事,”

    朱慈烺涎著臉,他是順勢而上。

    崇禎略略遲疑,朱慈烺立即道,

    “父皇,兒臣就在父皇左近整軍,若有不妥,父皇可隨時指點兒臣,此番必然功成,”

    這句話終於釋疑,是啊,太子就在京中整軍,但有不妥,他指點一二就是了,出不了大亂子。

    崇禎終於點頭。

    朱慈烺心中狂喜,麵試合格,哈,

    “多謝父皇,”

    要知道他籌劃十幾日,就是為了這次麵試,他深信隻要給他一個機會,他必然燦爛,難就難在崇禎是否會給他這個十四歲的小屁孩一個機會。

    要知道他隻有說服崇禎才可能真正的擁有事權,才可以得到他想要的差遣,否則太子就是一個無用的牌位而已。

    好在他幾番表現優異,再就是古人成熟的早,想想,崇禎也不過十幾歲登基了,而大明的內閣首輔中有些人不過三十多歲就執掌首輔的權柄了,朱慈烺十四歲也算是小大人了。

    王承恩哢吧著眼睛看著太子,他是被震撼了,就在這半個時辰裏,他看著太子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不但讓陛下采納了數次建言,更是有了整軍的事權,這個差遣可不是普通的差遣,而是事關重大的軍權。

    要知道當今這幾年來越發的多疑多慮,能分潤這樣的事權,實在是太不易了,也看出這位小爺極為了得,就是比朝中諸公也高出一線來。

    而一旁李德榮更是嘴角上翹,心裏美的沒邊了,太子有了事權,他作為身邊的大伴也會水漲船高,此後宮中地位必然尊崇。

    朱慈烺則是看了看一旁桌案上的餐盒,看了眼王承恩,

    “王公公,讓人把飯菜熱一下,今日本宮要陪父皇用膳,”

    王承恩心裏竊喜,太子果然好手段,正是其樂融融的時候勸陛下用膳,陛下當不會反對了吧。

    王承恩滿懷期待的看向崇禎。

    “嗯,照此辦理吧,今日朕要和太子一起用膳,”

    王承恩喜滋滋的應了。

    飯前氣氛本來不錯,席間,朱慈烺又刻意逢迎,以前他應酬的時候多了,完全可以做到不露聲色的逢迎兩句。

    有了朱慈烺的調解氣氛,崇禎吃了三碗粥,吃了些肉蔬,可說這些天吃的最多的一次。

    讓王承恩喜笑顏開。

    崇禎放下飯碗,想了想,

    “皇兒明日來朝會吧,記住,多看多記少說,”

    朱慈烺大喜,急忙謝恩。

    他明白,他的表現打動了崇禎,崇禎已經打算讓他提早步入朝堂,這絕對是意外之喜。

    朱慈烺剔著牙簽走出了暖閣,心情如同京城上空的天氣一般爽利。

    當然難事在後麵呢,不說別的,整軍必須要有錢糧,而現在耗盡了錢糧的大明以及皇家內庫都不大可能給他太多的支持,那麽這方麵還得想些方子。

    雖然前路漫漫,但是他今天邁出了第一步,可以讓他的興奮勁飛一陣嘛。

    朱慈烺哼著小曲走著,身旁跟著與榮乃焉的一眾太監和護衛,任誰都知道今日之太子不是昨日的太子了。

    前行沒多少步,隻見一個太監恭立一旁,正是周皇後身邊的掌事太監之一方德喜。

    “叩見太子爺,”

    方德喜跪拜。

    “免了吧,母後可是有什麽要事,”

    朱慈烺擺擺手。

    “方才皇後曉得太子覲見,心裏多有惦念,這才讓奴婢在此候著,讓您覲見後去說上一說,”

    方德喜忙道。

    朱慈烺嘴角一翹,他老媽這是擔心他去了吃癟,畢竟崇禎這些日子脾氣不大好,真是慈母啊。

    朱慈烺心中一暖,

    “頭前帶路吧,”

    “是,”

    方德喜應了,在前領路。

    須臾,一眾來到了坤寧宮。

    隨著太監的通稟聲,朱慈烺步入大殿,隻見周皇後一身正裝正和一個人敘話呢。

    這人正是周皇後的弟弟,他的便宜舅舅周絳。

    “見過母後,”

    朱慈烺見禮。

    “叩見太子殿下,”

    周絳立即叩拜。

    “好了,舅舅,一家人沒必要這麽多禮,”

    朱慈烺皮笑肉不笑道。

    他從心裏不待見周家人。

    “皇兒,你方才和你父皇聊得如何,”

    周皇後最關心的還是這個。

    “母後放心就是了,方才兒臣和父皇談的極為和煦,父皇還留膳了呢,”

    朱慈烺笑眯眯的。

    周皇後一聽笑容滿滿,

    “我兒長進了,”

    很是欣慰。

    她是鬆了口氣。

    此時,朱慈烺卻很不爽,因為他看到側麵的周絳撇了撇嘴,動作很小,但是一向對周家人不爽的朱慈烺卻是看到了。

    朱慈烺很清楚周家人是怎麽看他的,不過就是一個深宮中的小屁孩而已。

    相當的輕視,雖然日後他一旦登基,可保周家榮華富貴繼續一個朝代,但是不耽誤現在他被視為一個小屁孩。

    朱慈烺不禁火大,真的,就周家人這副德行,也敢輕視他。

    嘉定伯周奎依仗女兒周皇後發跡,被晉封為嘉定伯,賞賜了大片田產,一躍成為豪富顯貴之家。

    但是到了大明風雨飄搖的時候,崇禎讓太監勸周奎助捐,這廝哭窮,隻是給了幾千兩銀子。

    就打發了大明皇上。

    而李自成進京後,從他府上考掠了五十多萬兩白銀,金銀首飾各種珍奇無算。

    這就是如今大明的頂級外戚勳貴之家對大明天子和皇室的回報,令人不齒。

    更為令人不齒的是,建奴占據京城,周家又降了建奴,這般奇葩的三姓家奴當真少見。

    這樣的周家真是讓朱慈烺心中耿耿於懷,偏偏這個周絳還這般模樣。

    “舅舅,你這是什麽表情,難道說認為本宮在虛言以對嗎,”

    朱慈烺冷冷道。

    周絳抬頭看到朱慈烺冷冰冰的眼神,身上就是一抖。

    急忙跪下,

    “微臣不敢,”

    周皇後就是一怔,因為她的記憶中從來沒見過自己的長子這般冷酷的表情。

    “嘉定伯府有什麽不敢的,嗬嗬,”

    朱慈烺冷笑一聲,話裏另有其意。

    周絳越發感覺不妙,他急忙看向自己的親姐姐。

    朱慈烺則是看向了李德榮,

    ‘你說說方才的情形,’

    李德榮急忙跪拜周皇後,

    “稟皇後,方才,殿下先後數次建言,分別為從杏山、塔山撤離老弱婦孺,為殉國將士建立忠烈祠祭奠,陛下一一采納,陛下對太子殿下誇讚不已呢,”

    “這就好,這就好,”

    周皇後歡喜之極,父子二人如此融洽,她當然求之不得,自己的長子得陛下歡喜,那就意味著太子地位穩固,她也不求別的了。

    她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周絳,

    “皇兒,何必和你舅舅這般計較,今日之事過了吧,”

    朱慈烺笑嘻嘻道,

    ‘遵母後懿旨,’

    隨即看向周絳,

    ‘起來吧,’

    周絳看到的是朱慈烺一臉的笑意,但是眸子卻是依舊冰冷。

    周絳隻感到自己莫名心慌,他以前和自己外甥太子也沒見幾麵,關係不親近,但是今天不同,他就不明白,他怎麽將太子得罪的這麽深,難道僅僅是方才他那一笑。

    但如果這個太監說的沒錯,那麽這個太子可今非昔比了。

    絕不是他以往輕視的小屁孩。

    可是偏偏得罪了太子,這讓周絳膽寒啊。

    可憐他就是一個標準的紈絝子弟,關鍵時候,他是胸無一策,他隻想逃。

    過了如坐針氈的一會兒,周絳立即向自家姐姐告辭,離得他這個現在完全看不透的外甥越遠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