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奉天門前奇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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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養性言稱可能是周府家仆私下所為,這個妙人已經為周府找到了背鍋俠,也是為他自己找了退路,果然是老油子。
朱慈烺接過來一看,上麵列舉了不少周府的不法事。
其中主要兩點,一個是搶占了通州左近不少的民田,隻因為周府要把通州兩個莊子打通,兩個莊子中間田畝的不少百姓就遭了秧。
不說是否給足了銀子,隻說一樣,百姓對田畝的執著,那就是他們的命根子,發賣出去,他們失去了根基,有再多銀兩,卻讓他們失去了世代依存的根基。
再就是在京城中強行霸占了七八個店鋪,大多數是米鋪和金鋪。
手段很粗暴,就是利用國仗身份威壓,勾連順天府的一些官員上下其手,讓商人不得不忍痛割愛,付出銀錢簡直不值一提,就是空手套白狼,端的凶惡貪婪。
朱慈烺冷笑著,
“好一個大明國仗,好一個皇親國戚,他們所為就是挖大明的根基,他們就是大明的蛀蟲,大明崩塌,他們貢獻不淺啊,”
駱養性聽出了朱慈烺言辭裏不加掩飾的厭惡和痛恨。
不禁慶幸自己夠靈活,既然這一位爺敢對自己外祖父動手,那他一個外姓下臣,算個屁,日後被清算是必然的事兒,慶幸啊,再次戰隊正確。
“好了,這次的事情駱指揮使有勞了,”
朱慈烺一臉的笑意。
“不敢,這本就是下官的職守,”
駱養性身子都軟了半分,讓未來儲君說句有勞容易嘛。
“駱指揮使,如今乃是多事之秋,中原板蕩,卻正是你們錦衣衛大顯身手的時候,向陛下和本宮多提供些逆賊和建奴的軍情,千萬不能一問三不知哦,”
朱慈烺臉上已經沒了笑容。
駱養性又是心中一寒,他對這一位小爺了解的實在不多,但有一樣,喜怒不定,摸不準脈啊,越是這樣,駱養性越是要小心謹慎。
“殿下放心,下官回去立即安排,”
“駱指揮使,按察朝中諸臣也不得放鬆,希望下一次你不會半日才給我消息哦,”
朱慈烺似笑非笑的看著這廝。
駱養性心中一突,他的心思好像從開始就被看穿了,這位十四歲的小爺比周延儒、陳新甲還要老辣幾分呢。
“下官敢不效命,”
駱養性無比恭敬道。
“現在就有你的效命機會,”
朱慈烺拿出一個單子來,
“這些人在哪裏,現居什麽職位,給我查訪出來,切記,不要驚動他們,”
李德榮接過後遞給了駱養性,駱養性急忙收起。
“駱養性,你的麾下有沒有叫李若鏈的,”
駱養性一怔,
“隻有一人,正是下官的副手錦衣衛指揮同知李若鏈,”
哦,朱慈烺有些吃驚,他記憶稍有模糊,沒想到李若鏈的官職不低。
可說錦衣衛三巨頭之一啊。
錦衣衛有指揮使,然後是兩名指揮同知,再就是三四名指揮使僉事,其後是堂上提督。
錦衣衛指揮同知可不是三巨頭之一嘛。
“如今負責東宮守衛的是誰,”
“稟殿下,乃是錦衣衛北鎮撫司西房提督孫光,”
“換做李若鏈,並讓其明日來見本宮,”
朱慈烺記不起其他的錦衣衛巨頭的忠奸,隻記住了李若鏈為國盡忠,而且流賊和滿清占據京城,沒幾個錦衣衛官員殉職,可見大多不可靠,孫光也不能信任。
那麽就是李若鏈了。
“臣下遵命,”
“好了,本宮就不耽擱駱指揮使的時間了,”
你可是嚇死我了,這時候說什麽耽擱,駱養性腹誹不已,麵上卻是恭順之極的表情退出了東宮。
“太子爺,這廝隻怕要去陛下那裏稟報今日之事啊,”
李德榮低聲提醒道。
朱慈烺淡淡一笑,
“駱養性畢竟是陛下的近臣,去稟報一聲理所當然嘛,今日之事光明正大,無可不言嘛,”
朱慈烺真就不怕駱養性說什麽,他還正希望這廝去打小報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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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東宮中出來,駱養性想了想,一咬牙直奔暖閣。
崇禎臉色蒼白,一天的勞碌讓他到了傍晚很是疲倦。
他揉著前額聽著駱養性的稟報。
“太子說沒說為何打探嘉定伯不法事,”
“下官怎敢詢問,”
駱養性臉上堆笑。
“這個周家,確是跋扈,朕本意不願多事,讓周家來一場富貴,怎知周家這般貪婪,哼,”
崇禎冷哼一聲。
駱養性低頭不語。
“你說太子讓你打探這些人的下落,都是哪些人,”
崇禎看向駱養性。
駱養性急忙拿出一個單子,王承恩立即接過,然後遞給了崇禎。
崇禎接過一看有些懵圈。
他最為擔心的是朱慈烺急於求成,想立即結交大臣或是武勳。
這會給有些人留下把柄,如果都察院言官們彈劾齊發,甚或讓他這個皇帝極為難堪。
但是他一看名單,有些懵了。
這裏麵確有官員,但是都不是實職要職的文臣,而是,怎麽說呢,大多是罪臣,比如孫傳庭吧,現在昭獄呢,比如方孔炤吧,獲罪返家了。
再就是左懋第,他倒是在朝中,職位也不高。
他這個長子找這些人什麽用處,崇禎有些不著邊際了。
“陛下,您看下官是否為天子尋覓這些人的下落,”
駱養性再次試探。
“就按太子說的辦吧,好生辦差,下去吧,”
崇禎不耐的擺擺手。
駱養性應了退出了暖閣。
出了暖閣他這個慶幸,幸虧他方才沒有說太子一句不是,看模樣陛下對太子相當的優容,對太子差遣錦衣衛竟然默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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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的朝會,一眾文武或是乘車或是騎馬來到了皇城,待得他們來到了奉天門外,卻是發現太子朱慈烺竟然在此。
也就是太子也要參與這次朝會。
這些文臣武勳和太子見禮後,都心裏籌算著這個新的變化,難道是太子提前輔政,為何沒有得到一點消息呢。
朱慈烺是一臉笑意的和眾臣打著招呼,一點都不表露心事,仿佛他就是來此打醬油的。
這次朝會,就是普通的早朝,都是重臣或是各部給事中、都察院等官員還有一些頂級武勳參與,臣子人數並不多,也就是幾十位大臣。
剛剛上任的首輔周延儒四十多歲的一個文士模樣,身上頗有傲氣,典型的少年得誌嘛,當年第一次被崇禎簡拔為首輔,他隻有三十八歲。
次輔陳演微胖,氣度恢宏。
閣老謝升瘦削的老叟模樣。
閣老魏照乘是個紅光滿麵的胖子。
其中還有成國公朱純臣國字臉,一臉正氣。
年輕英國公張誌澤則是一臉絡腮胡須,頗為的粗豪,一副沒什麽心機的模樣。
從麵相上看,陳演和朱純臣都是美男子的麵相,加上一身氣勢非常的官服,讓人看著極為養眼。
但就是這養眼的兩位美男日後都是從賊的叛逆,正所謂人不可貌相,因為那是可以騙人的。
朱慈烺看著這幾位大明的頂級文武,再想想幾乎沒有為大明殉葬的錦衣衛東廠一係,沒有一個基石般的人物也就罷了,都十分不堪。
他那個便宜老爹眼光真不怎麽樣。
大明朝堂上不可能都是英才,但也不應該都是這般‘奇才’。
時候一到,眾人步入奉天門,直驅奉天殿。
朱慈烺隨著眾人前行,他心情有些小激動,腳下的就是日後寬闊的太和殿前廣場。
前方就是日後的太和殿,如今巍峨的奉天殿。
待得崇禎帝步入奉天殿,殿外朝臣山呼萬歲。
接著依次進入了大殿中。
朱慈烺當然走在了文臣前列,那就是他的位置,文臣和皇帝之間。
崇禎尋看了四周,眾臣屏息而立。
不少人都是看向那個有些瘦削的少年的背影。
“諸卿,今日早朝,有幾個事宜商議,首先一個,兵部,”
兵部尚書陳新甲急忙上前一步。
“臣下在。”
“立即發出諭令,急令遼東寧遠,將杏山、塔山城中的婦孺老弱撤回寧遠,不得耽擱,”
崇禎的這個諭令讓眾人一呆。
他們可是曉得陛下的執拗,雖然這個不是撤軍,但在鬆山大敗後撤離,這種示弱的表現,這不是平日這位陛下所為吧。
陳新甲略一磕絆,急忙應了領命。
包括周延儒等重臣沒有人發聲反對,這個時候撤出婦孺正當其時,不過要是撤軍的話,這裏當即就得炸了。
“再一個,兵部立即令京城和九邊立即建立忠烈祠,將所有為我大明犧牲的將士靈位迎入,永享香火祭祀,”
崇禎的這話立即讓下麵議論紛紛。
“陛下,這或是讓大敗的消息傳揚開來,邊軍軍心不穩啊,”
閣老陳演急忙道。
‘是啊,陛下,這般行事隻怕讓很多邊軍軍卒恐懼建奴,隻怕不利日後再戰,’
成國公朱純臣也建言道。
崇禎皺眉不語。
朱慈烺當即就知道自家老爹耳根子軟的毛病又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