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偷襲廣鹿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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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碩大的安平號上,鄭芝龍眺望著遠處這座頗大的海島。

    ‘東翁,這裏就是昔日很有名氣的廣鹿島,昔日登萊和東江曾在此駐紮數千軍卒,數萬島民屯田,’

    吳瓚一指廣鹿島道。

    “可惜他們一敗塗地,丟了整個遼東和諸島,否則也輪不到我們南人北來,嗬嗬,”

    鄭芝龍嗤笑一聲。

    “東翁,據說女真人凶猛無比,所以邊軍不敵,隻是不曉得虛實,我軍如貿然在旅順登陸作戰怕是折損很大,”

    吳瓚道。

    ‘哦,吳先生提點的好,那就讓艦隊不要用火炮開火,讓弟兄們登岸和這些蠻夷對陣一番,試試他們的斤兩。’

    鄭芝龍命道。

    廣鹿島上的兩個百隊的漢軍旗已經列陣了,他們大多數人沒有披甲,不過是手持刀槍弓弩罷了。

    現在他們呆滯的看著海麵上,此時已經數十艘戰船出現,而且還有戰船不斷的從遠處湧出。

    海麵上到處是灰白色的帆影。

    承平已久的日子裏顯得那麽不真實,為何敵人驀地出擊廣鹿島這樣一個如今的荒島呢。

    “讓那些尼堪退出三百步列陣,這些呆子想吃箭弩嗎,”

    布祿吼道。

    所有人向後退去,離開了棧橋。

    布祿不通海戰,不過他知道海船上配有長程弓弩,射程足有百步外,他可不想在岸邊成為刺蝟。

    布祿看了看四周的地勢,他招來了納吉褐說了幾句,然後幾十騎滿人騎軍消失在岸邊。

    三艘大號二號福船緩緩接近了棧橋,蓬蓬幾聲,龐大的海船靠攏在棧橋上。

    船上拋下幾個繩索,幾個水卒熟練的順著繩索滑下,到了棧橋上,利用繩索順下了跳板。

    跳板搭上了棧橋。

    接著大股的鄭氏軍卒從跳板上滑下棧橋。

    他們很多人不過是身穿簡易的皮甲。

    更有的敞著衣襟,露出裏麵古銅色的肌膚,蓬亂的須發,倒是顯得很剽悍。

    三艘戰船上下來一百多人立即結陣。

    警惕的看著幾百步外列陣的那些漢軍旗。

    但是那些漢軍沒有靠前,依舊在原地列陣。

    十來艘戰船靠岸,廣鹿島的棧橋十分廣闊,蔓延數裏,顯示了當日的繁盛,鄭氏水師正好利用快速登岸。

    當五百人的軍陣成形後,手持弓弩刀槍火銃的軍陣向那些漢軍旗開進。

    他們隨著很有節奏的鼓點齊步向前,這是鄭氏水師步卒的標誌,師從西班牙人,和其他明人軍伍不同。

    漢八旗百總劉順大吼著,

    “穩住,穩住,”

    明人人多勢眾,讓他的麾下有些慌了。

    其實同等人數,漢八旗軍不怕明人,現在他們也嗤笑明軍的無能。

    但是今日不同,就是擊敗這數百明軍,後麵還有眾多戰船,上麵還有不少的士卒的。

    所以漢八旗軍卒有些心慌。

    “穩住,殺散他們,讓他們不敢下船作戰,”

    劉順吼著。

    他對於殺散這些明人還是很有些信心的。

    雙方軍陣接近到六七十步。

    嗡嗡的弓弦響處,羽箭對射。

    雙方都有軍卒慘叫撲地。

    鄭氏軍處響起了十幾聲火銃的轟響,幾名漢八旗士卒捂著傷口倒地。

    雙方猛烈的衝近,刀槍加身。

    鄭氏軍卒奮勇衝殺,絲毫不畏懼漢八旗軍卒的刀槍加身,氣勢上完全壓製了對手。

    鄭芝龍的座船剛剛並上了棧橋。

    鄭芝龍看著逐漸占據了優勢的部下們笑道,

    “崽子們做的不錯,沒給我丟臉,”

    “還是東翁麾下將士精銳,”

    吳瓚拍上了一記。

    鄭芝龍哈哈一笑,欣賞著自己的部下開始殺散漢八旗的軍卒,有些漢八旗軍卒拋去了武器跪下求饒。

    忽然,呼哨聲響起,鄭芝龍一怔。

    接著距離棧橋百多步的一片樹林裏蕩起大股煙塵,馬蹄聲聲中,衝出了二十多騎。

    隻見他們禿發獨辮,側著身子呼哨著,狂野的催馬而來,對數百的鄭氏軍卒無視。

    讓所有人的鄭氏軍卒目瞪口呆,他們隻有二十多人啊,瘋了嗎。

    相聚數十步,雙方對射。

    這些滿人身上的盔甲插上了箭枝,但是他們邊用弓箭還擊擊倒了一些鄭氏軍卒,繼續催馬衝上。

    相聚十幾步的時候,鄭氏軍卒有人擲出了短槍,但是火銃因為方才放空沒有擊發。

    滿人騎軍則是擲出了短斧和鐵骨朵。

    雙方慘叫中多人撲倒。

    接著十幾騎猛烈的衝入了鄭氏軍卒的軍陣中,高舉馬上的滿人揮舞狼牙棒、長槍、馬刀大砍大殺。

    立即隻是十幾息就有數十鄭氏軍卒傷亡,鮮血四濺。

    慘叫聲響徹海岸。

    鄭氏軍卒的軍陣開始散亂了,鄭氏軍卒慣於水戰步戰,麵對的騎兵大不了是南方明軍的一些騎著南馬的騎軍,和這些高大的北馬視死如歸的滿人騎軍戰力根本沒法比。

    在他們猛烈的衝擊下就要崩散了。

    鄭芝龍站在甲板上臉色鐵青,

    “喊話,臨陣敗逃,盡皆斬首,”

    船上的水手們一同高喊。

    這下,鄭氏軍卒終於勉強的穩住了陣腳。

    他們勉力重新匯集一起反擊剩餘的不足十騎滿人。

    在他們的攻擊下,殺傷了七八個滿人。

    還是有三騎最終衝出向遠處逃離。

    此時的棧橋上一片的狼藉。

    鄭氏軍卒的青色戰甲的屍體和黑色戰甲的漢八旗的屍體到處堆積著。

    鮮血四處流淌著。

    有傷者不斷的嚎叫著。

    還有數十名漢軍旗的降卒趁機逃離跑向了遠方。

    鄭芝龍抓住船舷護欄的雙手青筋暴露,氣息粗重,他是憋屈的。

    他的麾下人數和氣勢上都占據了絕對的優勢,後麵還有艦隊作為支撐,對付不到兩百的漢八旗以及三十來名的建奴騎卒,竟然差點潰敗,要知道登岸的是他麾下的步軍精銳之一啊。

    這樣五百人一哨的精銳,他不過才有二十個。

    其中帶來北方有九個,現在已經被打垮了九分之一,而這不過是個小小的前哨戰而已。

    如果是登陸旅順大戰一番呢,鄭芝龍簡直不敢想象了。

    此時,鄭芝龍明白他雖然對建奴軍的戰力有些忌憚,還是過於輕視對手,高看自己了。

    畢竟他麵對的福建和廣東的明軍戰力極其一般,接連的勝績也讓他對明軍戰力輕視起來。

    總以為擊敗了明軍,即使是精銳邊軍,建奴八旗的戰力也未必高過鄭氏軍多少。

    現下看,建奴鐵騎果然悍勇,可以死亡衝鋒。

    這樣的死士鄭芝龍見過的可不多,而這不過是小小海島,想來建奴不會把最精銳的主力放在這裏。

    因此這些隻怕就是建奴的輔兵而已,卻是差點殺散十倍於他們的鄭氏軍卒。

    如果是建奴主力呢,隻怕鄭氏軍支撐一會兒就要崩散。

    鄭芝龍隻能感歎,看來明軍的邊軍戰力不俗啊,小覷他人了。

    “東翁,後麵天津水師的戰船來了,”

    吳瓚低聲道。

    現在的鄭氏軍私下還是把朝廷的天津水師單列出來,區別自家所謂的福建水師。

    其實就是區分敵我。

    鄭芝龍看了看西方的海麵,十幾個帆影出現了。

    其中最大的兩艘戰船正是聖地亞哥號和聖迭戈號。

    如今是天津水師的旗艦。

    天津水師此番率軍一同出征的就是天津水師參將張名振。

    “讓他們立即收攏起來,讓張名振和他麾下還有葡人看笑話嗎,”

    鄭芝龍厭惡道,心情極度的惡劣。

    手下的近衛立即上岸傳令去了。

    “我的上帝,那些野蠻人太凶殘了,幾十人就敢殺傷數百人,我的上帝,”

    巴爾迪放下單筒望遠鏡哢吧著眼睛驚歎道。

    他在望遠鏡中看到了建奴騎軍的無畏衝鋒,簡直是視死如歸。

    這般的勇士巴爾迪真的沒見過,在歐洲的概念裏,自知不敵是可以投降的,這不會有損騎士的榮譽。

    但是對方是這般死亡衝鋒。

    這股子氣勢震驚了巴爾迪。

    他的身邊也混到了一個單通望遠鏡的張名振也是吃驚的看著一切。

    身為南方軍將,他也像很多大明南人一般,對北方接連敗績牢騷滿腹,多少次對北方邊軍軍將還有朝臣嗤之以鼻。

    以為北方糜爛都是北方軍將貪腐無能,才導致北方連連敗績,如果是他們南人,戰事隻怕絕對不會糜爛至此。

    但是今日一見建奴軍的凶殘,登時讓張名振的認知顛覆。

    這不過是三十名建奴騎軍而已,就差點讓鄭氏軍數百精銳崩潰,如果是成千上萬的建奴騎軍呢。

    “原來滿萬不可敵是真的,”

    張名振喃喃道。

    這一幕讓他徹底收起了對建奴的輕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