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熾熱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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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進忠右手撫胸高唱這首家鄉之歌,心中湧動的都是對家鄉親人的懷念,同時也很明白,如果無法戰勝對麵的敵人,也就永遠無法返回家鄉。

    一首歌唱完,身邊的趙四大喊著,

    “幹死他們,”

    趙四一臉的凶相,顯然,趙四也很清楚,不能擊敗這個強大的對手,他們回家之夢那就是真的一場夢了。

    他們永不可能殺回家鄉去。

    很多軍卒大吼著殺了他們,幹死他們。

    雖然人數處於劣勢,但是他們沒有畏懼。

    此時忽然一陣騷動傳來。

    他們一看,但見杏黃色的旗幟飄揚,一隊精銳騎軍從後而來。

    太子的儀仗向著大陣前方移動著。

    朱慈烺的儀仗所到之處,所有軍卒以手撫胸大吼,

    ‘見過殿下,’

    朱慈烺微笑著揮動雙手回應。

    三百多騎的錦衣衛燕山衛隨扈著朱慈烺抵達了大陣前方。

    他所到之處,軍卒們熱烈的歡呼。

    通過宣撫官的宣揚,他們很清楚,招募遼人就是太子的決斷,這位殿下給予他們充足的糧餉,鋒利的兵甲,但有傷亡厚加撫恤,特別是和其他官軍匯合後,得知了其他軍卒淒慘的待遇後,他們更是慶幸他們是殿下的親軍。

    更重要的是這位殿下給他們了一個希望,一個殺回故鄉報仇雪恨的希望,曾經他們以為絕無可能了。

    而現在殿下給了他們,而現在已經不是一個夢了,沒看到登州營已經在遼南殺奴了。

    因此,朱慈烺在他們心目中等同神明,是他們可以依靠的一切。

    也正因為如此,朱慈烺所到之處,都是熱烈的問候聲。

    朱慈烺所到之處,京營軍卒氣氛熾熱。

    有些軍卒甚至激動的猛烈的敲打著自己的胸甲,發出咚咚的響聲。

    孫傳庭、丁啟睿、方孔炤、李乾等人都是敬畏的看著。

    特別是丁啟睿,他無法想象這位殿下怎麽有如此的威望,軍卒們是否出自內心,他還是能判斷出來。

    這不是敬畏皇家氣派而歡呼,這是發自內心的尊崇。

    丁啟睿就沒有看到過這樣真心拜服熱烈歡迎的場麵。

    “孫督,此事有些憂慮啊,”

    方孔炤低聲在孫傳庭耳邊道。

    孫傳庭瞥了他一眼,明了他的想法。

    朱慈烺在京營的威望太高了。

    隻怕當今也無法比擬。

    但是京營是當今陛下的親軍。

    而王承恩、李鳳翔等監軍就在軍中,如果報上去,陛下怎麽想,畢竟陛下春秋鼎盛。

    而太子威望崇高,如果陛下有了猜忌,這就大不妙了,而偏偏崇禎就不是一個心胸寬廣的人。

    方孔炤這麽憂慮也是因為他站在太子一邊,從他內心講當然希望朱慈烺登基,如今的陛下做的遠遠不及朱慈烺。

    但也正是這個念頭讓他恐懼,隻怕很有臣子都是這樣以為的,這越發會讓陛下忌憚。

    “方讚畫,一切大戰之後再說,”

    孫傳庭很淡定。

    他站隊了嗎,當然,他複出不意味著遺忘,如果不是當今在關鍵時候囚禁他,中原和秦地的局勢不會如此敗壞。

    讓他平複中原的願景落空,讓中原平白多死了多少人。

    孫傳庭當然站在朱慈烺這裏。

    但是他是大軍統帥,現在他一切的目的都是擊敗流賊。

    這一點他還是能把持住的。

    方孔炤歎口氣,大明真是多事之秋,就沒有平複的時候,一波連著一波。

    朱慈烺在大陣前方勒住戰馬,他心情激動著看著這個紅黑色的大陣,看著大陣中很多軍卒曬得紅黑色臉龐,他們是如此樸實,也顯得極為激動。

    這是他回明一年來建立的根基,而今日就是點驗它的時候。

    朱慈烺伸出雙手向下壓壓,士卒們的聲音漸漸平息。

    傳來都是對麵流賊大軍的鼓噪聲和轟轟的戰鼓聲,提醒著這裏是戰地,大戰一觸即發。

    “士卒們,你們來自遙遠的遼東,你等的家鄉如今在蠻族統治下,你等親眷被建奴奴役著,他們在等待你們去解救,”

    朱慈烺的話音不會傳的很遠。

    但是近處聽到的軍卒都是目光炯炯的盯著這位殿下。

    因為他說的話說到了他們心裏。

    “而他們,”

    朱慈烺拔出了佩劍指向了對麵緩緩進軍的流賊大軍,

    “他們是阻擋你們折返家鄉的最後一道難關,如果不能擊敗他們,你等就永遠無法折返故鄉,”

    近處聽到了朱慈烺的話很多軍卒眼神凶狠的盯著對麵的流賊大軍。

    “擊敗他們,殺回遼東去,”

    朱慈烺高舉佩劍大吼道。

    “殺回遼東去,”

    近處的軍卒聽到後立即大喊。

    隨之遠處的軍卒隨著高喊。

    接著整個的京營軍卒都在振臂揮動兵甲高呼,

    ‘殺回遼東去,’

    朱慈烺催馬向後陣而去。

    他所到之處都是此起彼伏的殺回遼東去的喊聲。

    整個大陣如同一座就要噴發的熾熱火山。

    宋玉尺率領的一千騎就在左翼京營騎軍身後,因為他們沒有操練京營騎軍的豐台大陣,沒法和京營騎軍一同接陣衝鋒。

    因此他被李輔明安置在了最後衝陣。

    宋玉尺為此感概萬分,他本以為他也會成為炮灰。

    但是到了蘭陽大營他被安置在後方,即使是戰鬥最激烈的時候也沒有參戰,從後麵殺來的流賊遼鎮騎軍擋住了。

    而此番京營三千營的指揮使總兵官李輔明也將其安置在京營騎軍之後。

    也就是說京營騎軍首先衝陣,最後才是他麾下騎軍。

    如果要說的話,京營騎軍成了炮灰,而不是他一個反正的賊首。

    這越發的讓宋玉尺感概不已了,看來這位殿下的所為和其他的朝廷官員都不一樣。

    蘭陽大捷給了他巨大的驚喜,他萬沒想到,在人數那般懸殊的情形下,官軍竟然能重挫流賊大軍,殺的流賊橫屍片野。

    宋玉尺旁觀看的很清楚,官軍的主心骨就是京營新軍。

    當他們發起集團衝鋒的時候,簡直是無可匹敵。

    那時候他完全相信了堵胤錫所說的京營乃是天下第一強軍。

    今日他倒是要好好看看被堵胤錫期許為天下第一騎軍的京營騎軍的戰力,也可能給他不小的震動。

    宋玉尺倒是對今天本方人數的劣勢沒有那麽在意了。

    蘭陽一戰表明,人數多寡決定不了戰事勝負。

    當京營戰歌響起的時候。

    宋玉尺被震動了。

    他看到了很多軍卒以手撫胸,眼含熱淚高唱戰歌的情形。

    這首歌中都是遼民的斑斑血淚,有著這一代遼民無盡的悲愴。

    宋玉尺終於體會到了遼東之痛,也終於明白這支京營新軍為何戰力強悍,這是遼東哀兵,卻是哀兵必勝,他們會摧毀所有阻擋在他們麵前返回遼東的力量。

    宋玉尺忽然非常看好此番大戰,這樣一片火的海洋,會融化一切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