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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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險櫃的鑰匙不知何時已到了他手上。他撫摸著黃銅葉片上的凹凸花紋,  把玩了好一會兒,鄭重地還到她手裏。
    林玉嬋低頭不語,神色有些晦澀。
    的確……厚道人有厚道人的處世之道。
    “我猜知道。否則以她的仗義,現在應該砸門救人了。”
    林玉嬋忍笑:“不,  仗義女俠們每晚在廚房打兩圈麻將。”
    蘇敏官第三次被懟啞,  氣得心頭一陣無名火,  終於忍不住訴諸暴力,  彎腰抄起她膝蓋,  一把抱起來。
    惹她輕聲驚叫,一瞬間失去平衡,  胡亂抱住他的腰。
    “現在玩到第幾盤了?”他跟她咬耳朵,聲音帶邪氣,“就著急趕我走?”
    林玉嬋慌亂掙紮兩下,不動了,  乖乖偎他懷裏,  偷眼往上看,  嬌聲笑道:“少爺饒命。”
    她心想,  才不怕你呢,外強中幹的家夥,  親下去都不敢,  可別啥都不會。
    身子一晃,  被他丟坐在床上,  扶穩。
    “別動,  ”蘇敏官聲音低沉,  眼中一層淡淡流光,“讓我看看。”
    她本能一瞬間畏懼,又壯著膽子看他,  小聲抗議:“不給看。”
    右手被他不由分說抓起來。他挑釁地看著她眼睛,故意動作慢,一點點向上卷她的袖子。
    林玉嬋屏住呼吸,不知他又生出什麽怪癖,抓著床沿,胸中砰砰跳。
    細細的手腕露出來,小臂上隱著青色的血管肌膚露出來。他很耐心,一道一道,將她的衣袖折得十分整齊。
    最後,肥大的袖筒褪到肩膀下,纖細的手臂支出來,臂彎幾道淺淺紅印,刻畫得很是規整。
    蘇敏官半垂著眼,淺淺笑道:“讓我看看,好了沒。”
    別的事他不敢做,拿不準會不會惹她炸。但這條小胳膊是她主動伸到他眼前的,想來今日也不會介意。天氣又不涼,不會凍著她。
    林玉嬋佯啐一口:“你怎麽還想著這事。”
    但換了蘇敏官這種見多了世情陰暗的,見到她這種直白圈錢的操作,大概會很迷惑,以至於稍微懷疑一下她的居心。
    也無可厚非。
    方才那一道溫柔陷阱,是一次隱晦的敲打,也是一次有預謀的試探。
    林玉嬋想通這點,又有點悲哀,淡淡道:“我通過測試了?獎勵是什麽?”
    “等你最後處理博雅資產的時候,通知我。我會到場,幫你監督。”蘇敏官毫不臉紅,若無其事地接話,“免得你們這一群小朋友胡亂踩坑,到時皮都被人扒了。”
    他笑笑,口袋裏摸出個梨,放到她床頭櫃,又輕聲說:“夠還你報館人情了?”
    林玉嬋點點頭,公事公辦地謝了一句。
    防人之心不可無。他還人情也還得小心,還不忘最後確認一下,麵對巨款的誘惑,她林玉嬋是否百分之百可靠。
    免得自己好心放錯地方,惹一身腥。
    外麵天色漸暗。燈火也搖曳變暗。林玉嬋從抽屜裏拿出剪刀,剪了一段燈芯。
    她用剪刀時手很快。劈啪幾聲輕響,屋內重新亮起來。人影物影都變得清晰,勾勒出鋒利的影子。
    林玉嬋指指門,笑道:“姐妹們要歇啦。你趕緊出去跟她們道別,不然失禮。”
    蘇敏官點點頭,察覺到她話語裏的些微冷淡。
    他故作輕鬆,笑問:“是不是沒那麽喜歡我了?”
    林玉嬋咬嘴唇,倒打一耙:“無聊。”
    他心裏有一杆冰築的秤,精確稱量世間萬物。打不碎,煮不熟,心口的熱氣捂它不化。
    有誰會天真地以為,在他眼裏,自己可以打破他的常例?
    當然,理智馬上告訴她,那種一碰見女友就昏頭、無條件護短的,那是三流裏的無腦霸總。那種人,拎出來扔進大清,兩天就涼了。
    蘇敏官一怔。
    初夏雨露多,早晚寒涼。他飯前解了外衣,竟然忘了。
    像個丟三落四的小孩。
    “我猜知道。否則以她的仗義,現在應該砸門救人了。”
    林玉嬋忍笑:“不,仗義女俠們每晚在廚房打兩圈麻將。”
    蘇敏官第三次被懟啞,氣得心頭一陣無名火,終於忍不住訴諸暴力,彎腰抄起她膝蓋,一把抱起來。
    惹她輕聲驚叫,一瞬間失去平衡,胡亂抱住他的腰。
    “現在玩到第幾盤了?”他跟她咬耳朵,聲音帶邪氣,“就著急趕我走?”
    林玉嬋慌亂掙紮兩下,不動了,乖乖偎他懷裏,偷眼往上看,嬌聲笑道:“少爺饒命。”
    她心想,才不怕你呢,外強中幹的家夥,親下去都不敢,可別啥都不會。
    身子一晃,被他丟坐在床上,扶穩。
    “別動,”蘇敏官聲音低沉,眼中一層淡淡流光,“讓我看看。”
    她本能一瞬間畏懼,又壯著膽子看他,小聲抗議:“不給看。”
    右手被他不由分說抓起來。他挑釁地看著她眼睛,故意動作慢,一點點向上卷她的袖子。
    林玉嬋屏住呼吸,不知他又生出什麽怪癖,抓著床沿,胸中砰砰跳。
    細細的手腕露出來,小臂上隱著青色的血管肌膚露出來。他很耐心,一道一道,將她的衣袖折得十分整齊。
    “會習慣的。不要改。”林玉嬋抿嘴笑,回答他方才那句話,抬手將外衣披在他背後,清澈的目光看他眼睛,“人心百樣。我中意誰,就是中意他全部。”
    蘇敏官終於有些慚愧臉熱。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他跌跌撞撞地闖蕩世界,胸中早就積攢了各種待人接物的經驗:如何窺探人心,如何因勢利導,如何操控得失,最大化自己的利益。
    細細的手腕露出來,小臂上隱著青色的血管肌膚露出來。他很耐心,一道一道,將她的衣袖折得十分整齊。
    如果不是湊巧喜歡上一個姑娘,他幾乎要忘了,“遵從本心”四個字究竟怎麽寫。
    他遲疑著解釋:“其實……”
    林玉嬋壓回那一點失落的情緒,凝視那雙躲閃著的俊俏眼眸,又甜甜地笑,報複似的回一句:“按照對等原則,我以後也多防著點你就是了。”
    外麵天色漸暗。燈火也搖曳變暗。林玉嬋從抽屜裏拿出剪刀,剪了一段燈芯。
    她用剪刀時手很快。劈啪幾聲輕響,屋內重新亮起來。人影物影都變得清晰,勾勒出鋒利的影子。
    林玉嬋指指門,笑道:“姐妹們要歇啦。你趕緊出去跟她們道別,不然失禮。”
    蘇敏官點點頭,察覺到她話語裏的些微冷淡。
    他頭腦中霎然卷起一陣台風,回身緊緊抱住她。外衣丟在地上。
    他哀求。
    初夏雨露多,早晚寒涼。他飯前解了外衣,竟然忘了。
    像個丟三落四的小孩。
    “我猜知道。否則以她的仗義,現在應該砸門救人了。”
    林玉嬋忍笑:“不,仗義女俠們每晚在廚房打兩圈麻將。”
    蘇敏官第三次被懟啞,氣得心頭一陣無名火,終於忍不住訴諸暴力,彎腰抄起她膝蓋,一把抱起來。
    惹她輕聲驚叫,一瞬間失去平衡,胡亂抱住他的腰。
    “現在玩到第幾盤了?”他跟她咬耳朵,聲音帶邪氣,“就著急趕我走?”
    林玉嬋慌亂掙紮兩下,不動了,乖乖偎他懷裏,偷眼往上看,嬌聲笑道:“少爺饒命。”
    她心想,才不怕你呢,外強中幹的家夥,親下去都不敢,可別啥都不會。
    事到臨頭才知道自己有多自私,想霸著她的心,永遠看到她最純真的一麵。
    懷裏的小姑娘抖著肩膀笑,細細的聲音拂在他心口:“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你很不講道理啊。”
    蘇敏官低頭,嘴唇拂過她額發。他那一張顛倒黑白的嘴,什麽道理都講得。偏偏被那聲音撩撥得心亂,隻好認輸:“以後不這樣了。”
    他居然啞口無言,咬著牙齒,對懷裏這個柔軟的小東西又愛又恨,比當初被她趁人之危,拿走二十五分之一股份那一次還要惱火。
    他急切地想做點什麽表明心跡。手臂輕微鬆動,把她從懷裏放出來,溫柔而堅定地,捧起她的臉。
    被她輕鬆看穿,推一把:“走啦。這兒不留你過夜。”
    他又輸一回合,耳珠微紅,忽然問:“紅姑姐妹們,知道我們關係麽?”
    林玉嬋避重就輕地笑答:“知道啊。我是你買下放良的小妹仔。我說我自己搶下的身契,她們覺得我吹牛。”
    “不要。”他哀求。
    她不說話,被他用手指輕輕點在傷疤上,問:“還疼嗎?”
    她搖頭。
    他撫平床褥,坐到她身邊,也捋起自己袖子,環過她肩膀,□□的手臂和她相鄰,比了一比。
    他低頭悶笑:“好差不多了。”
    他待要再實踐一些非分之想,忽聽小姑娘細細出聲,好奇問他:“小白,如果我方才答,確實打算卷款跑路,你會怎麽看我?”
    蘇敏官抬眼,溫柔地看了她好一會兒,才低聲說:“去澳門的路途遙遠。我會幫你定一張可靠的船票。按市價,收一成傭金。”
    一粗一細兩條手臂,膚色相差些微,臂彎有同樣的印痕。連那印痕的位置都相差不遠。當年給他種痘的廣州西醫,和上海仁濟醫院的老院長,說不定是同一批培訓出來的。
    林玉嬋莫名其妙地心酸,心想:點解我手那麽短?
    蘇敏官果然準時兌現承諾。時至入夏,絲茶棉貨都到了旺季,義興的夥計船工個個忙得腳朝天。他撥冗抽空,曠了自己的工,蒞臨博雅洋行的清算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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