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 6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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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簽售會結束,漫畫迷退場,周遭喧囂全部遠去。

    偌大的場館,就隻剩下她和她喜歡很多年的人。

    江硯白襯衫黑色西褲,清瘦挺拔,站在不遠處,微微笑著看她。顧桉再也忍不住,從台上下來跑向他,心髒砰砰砰撞擊著胸腔。

    他眉眼含笑,伸開手臂接住她,而下巴輕輕抵在她發頂,把她整個人圈在懷裏。

    終於抱到了。

    他執行任務時、被她拚命壓在心底的恐懼在這個瞬間全部襲來。

    她曾經因為害羞、因為不知道怎麽開口告訴他的,現在想要一字一頓說給他聽。

    顧桉仰起臉,鼻腔隱隱發酸。

    “江硯,我一直都沒有告訴你。”

    “我從十六歲就喜歡你了……”

    “大概……是在見到你的第一天。”

    她黑白分明的眼睛濕漉漉,幹淨澄澈,現在一眨不眨很認真地看著他。

    江硯手臂收緊,把人帶向自己,額頭相抵,他輕聲問:“民政局還沒有下班,我們去領證好不好。”

    顧桉呆住,片刻後笑著點頭,彎眼睛閃著淚光。

    江硯捧起她臉,修長手指蹭過她睫毛,“哭什麽。”

    顧桉什麽都顧不上了,她胡亂抹了兩把眼淚,著急忙慌去牽江硯的手,“我們快點走,萬一民政局關門了怎麽辦……”

    帶著哭腔的小尾音,又是可憐,又是可愛。

    兩人到了民政局,填表、拍照、領證,一係列流程按部就班走下來,顧桉全程腦袋發懵,江硯牽著她去哪她就去哪,一直到從民政局大門出來,還有些不真實感。

    這就領證啦?

    這就合法啦?

    男神變成她老公啦?!

    她坐在副駕駛,把兩個小紅本本交疊放在腿上,展開合上,過一會又展開。

    那張紅色背景的證件照上,江硯眉眼英俊,唇角梨渦溫柔得不可思議。

    而她笑彎了眼睛,小虎牙歡歡喜喜冒出個尖兒。

    合影上蓋了鋼印,宣布他們正式成為合法夫妻。

    她像被人猝不及防塞了一罐蜂蜜的小熊,心裏甜得直冒泡泡,忍不住看一眼結婚證,再看一眼開車的大帥哥。

    江硯平時抿得冷淡的嘴角微微牽起,弧度漂亮。

    她喜歡他這麽多年,還是覺得怎麽看也看不夠。

    看不夠也沒關係。

    這個人,現在,已經是她的了。

    江硯除在顧桉公司旁邊有套房子,在荊市也還有一套,不過是江家提前準備好的,在他訂婚的時候就過到他名下。

    顧桉平時放假回荊市,江硯加班她就待在洲際佳苑1101。如果江硯不加班,她就噔噔噔跑來當個小跟屁蟲,粘人程度令人發指。

    現在,她一手牽著江硯,一手刷指紋輕車熟路開門,嘴裏還在認真嘟嘟囔囔:“我都沒有心理準備,如果早知道今天去領證,我會買件新衣服的。”

    顧桉把羽絨服脫下來,江硯幫她掛到玄關,她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白色針織衫,有些懊惱衣領不夠漂亮,也沒有找江檸幫她畫個妝。

    “照片看起來還有點傻,應該提前練習一下怎麽笑的,你看,我一個不小心就笑過頭了,嘴都快咧到耳朵根……”

    江硯啞然,伸手揉鼻梁,擋住上揚的嘴角。

    小姑娘確實笑得很燦爛,應該是想要嫁給他的。

    “你看啊,你唇紅齒白膚白貌美的,我在旁邊,”顧桉把結婚證懟到江硯眼皮底下,皺著小眉毛說:“我……笑得像個鐵憨憨!”

    這下,江硯真的忍不住笑。

    嘴角彎彎牽起,梨渦無可遁形。

    他微微俯身和她平視,手覆在她發頂揉了揉:

    “我不允許你這樣說我太太。”

    我、太、太。

    他冷質的聲線帶著寵溺,語速緩慢又自然。

    顧桉微微怔了一下,隻覺得自己猝不及防被人喂了顆糖。

    冬天空氣都變成巧克力味道,濃鬱香甜一直沁入心底。

    江硯覆在她發頂的手,緩緩下滑,落在她臉側,輕扣住她後腦勺。他笑,唇角勾起的弧度漂亮,薄唇徹底壓下來。

    他嘴唇軟得不像話,極盡溫柔和耐心,輕輕吮吻她唇瓣。鼻尖全是他身上的薄荷味道,帶著冬夜初雪的涼,格外清冽,格外好聞,可血液還是無可救藥變得滾燙。

    江硯想了很久,要怎麽跟他的小姑娘求婚。

    當他又從鬼門關前走了一遭。

    當江檸告訴他那個微博賬號。

    他就一刻都不想再等。

    如果顧桉不滿意,他還有一輩子可以補償給她。

    大不了每年她生日他都跟她求婚一次。

    江硯熨燙挺括的白色襯衫,被顧桉緊緊揪住,出了褶皺。

    他抵著她鼻尖微微分開,她悄悄平複呼吸,臉頰耳朵尖都紅透,帶著不可忽視的熱度。

    迷迷糊糊察覺江硯攬著她腰的手鬆開,而後下移,牽住她手。

    有什麽冰涼、觸碰到她指尖。

    而後下滑,穩穩戴在了她的無名指上。

    顧桉低頭去看,切割講究的鑽石閃耀晃眼。

    尺寸剛好合適,好像……天生就應該是她的。

    江硯眉眼微垂,睫毛長長的弧度漂亮極了。

    “不好意思了。”

    “迫不及待想把你變成我一個人的。”

    次年六月一日。

    又是一個清朗初夏。

    顧桉和江硯的婚禮選在玻璃花房舉行,隻邀請二十個人不到,陽光透過玻璃落在層層疊疊的花朵,宛如仙境。

    江檸笑嘻嘻:“緊張嗎,我親愛的小嬸嬸?”

    她的小嬸嬸今天美極了,長發挽起,戴一頂小王冠。脖頸纖細優雅,肩膀平直,婚紗線條優雅有華麗裙擺,層層疊疊,仿佛置於雲端之上,暗紋在光下流光溢彩。

    顧桉平時穿衣服寬鬆隨意,怎麽舒服怎麽穿,大多不顯身材,也很少認真打扮,所以現在,江檸著實被驚豔到語無倫次,“絕了,絕了,真的絕!”

    顧桉乖巧坐著,鼓著娃娃臉吸氣呼吸,秒變小金魚,“我……我好緊張啊……”

    “緊張什麽,美不死我小叔叔,”江檸看著自己穿婚紗的好朋友,突然有種嫁女兒心情,眼眶有些酸,“顧桉,抱抱。”

    顧桉彎著眼睛笑,張開手臂,下巴抵在江檸肩窩,“我會把捧花扔給你的,讓謝楊同學抓緊把我們家檸檸娶回家。”

    江檸:“待會你哥來嗎?”

    顧桉抿唇,“我哥說他最討厭婚禮上,父親把女兒手交給新郎這種橋段……昨天打電話,他還在外省呢。”

    顧楨警官曾經說過,如果顧桉婚禮,安排他把她交給江硯這種環節,那麽他肯定不會參加。

    他才不要體會那種老父親嫁女兒的心情。

    讓他把顧桉的手遞給江硯?

    做夢去吧!!!

    他不把自家哥們胖揍一頓就不錯了!!!

    可當那張結婚請柬真的交到他手裏,當他看著長大的妹妹笑眯眯跟他說:“哥,請你和嫂子來參加我婚禮,六月一號哦!”

    顧桉眼睛彎彎的亮亮的,他沉默半晌,隻是在她圓乎乎的小腦袋上用力揉了一把,“你哥知道了。”

    他結婚那天,她站在角落偷偷抹眼淚。

    行吧,這次到他了。

    淩晨,顧楨從外省連夜趕回來,洗澡、洗頭發,把自己收拾幹淨利落,換下作訓服,換上一身黑色西裝。

    “老婆,領帶我不會打。”

    沈醫生接過來,笑著問他:“不是說打死都不參加嗎。”

    顧楨皺眉,“狗說的。”

    他眼尾天生下垂,有點“狗狗眼”的意思,和顧桉的眼睛很像,隻不過他眼睛狹長,妹妹眼睛很圓,低垂著看人的時候,會很顯無辜。

    沈醫生莞爾,“哦?”

    顧楨麵無表情“汪”了一聲。

    怎麽可以這麽可愛,沈醫生忍俊不禁,而後聽見傲嬌鬼輕聲說:“人家家裏嫁女兒都有爸媽陪在身邊,顧桉就隻有我一個哥哥。”

    “新娘子,儀式要開始了哦!”

    江檸鬆開顧桉,“我小叔叔肯定已經等不及啦!”

    顧桉點點頭,江檸幫她整理頭紗。

    就在這時,一個又冷又拽的聲音身後響起:

    “自己走?”

    “不用你親哥送嗎?”

    顧桉回頭,顧楨雙手抄兜站在門口,語氣欠捶,唇角拉得平直,眉眼卻難得溫和。

    “挎,必須得挎!”她鼻子突然酸得不行,下一秒又笑出小虎牙,“我哥最好了!”

    顧楨深吸口氣,曲起手臂。

    顧桉乖巧挎著,一時之間忐忑、緊張、幸福混在一起,心髒撲通、撲通,一聲比一聲響,一聲比一聲清晰,還有些想哭。

    顧楨垂眼看她,輕聲開口:

    “你剛出生的時候,那麽小一點兒。”

    “幼兒園第一天是我去送的,小學也是。”

    “今天哥哥送你出嫁,祝你和江硯新婚快樂,百年好合。”

    顧桉忍了一個早上的眼淚,在這個瞬間決堤。

    婚禮儀式開始。

    江硯白襯衫黑西裝,眉眼清冷又溫柔,天邊朗月一般。

    顧桉挎著顧楨胳膊,裙擺鋪開層疊花朵,一步一步走向她的新郎。

    顧楨最後還是牽著顧桉的手,交給自己的生死之交,自己最好的朋友。

    德牧崽崽戴著小領結,溫柔無辜且大隻,叼著小籃子跑過來,小籃子裏有個方形小盒子,那裏麵是兩人的婚戒。

    “現在,新郎可以親吻你的新娘了!”

    顧桉笑,眼裏裝滿小星星,盡是澄淨的光。

    她看著他英俊眉眼,很想穿過長長的時空隧道,告訴十六歲的顧桉:

    你會嫁給你現在喜歡的人。

    所以,你隻要努力變優秀就好。

    江硯拿捧花擋住兩人,溫柔俯身,親吻他的新娘。

    漫長今後,功勳給你,人也是。

    婚禮儀式結束,顧桉和江硯回到兩人新家。

    顧桉突然就明白,為什麽結婚要領證,還要舉辦婚禮。

    “去年冬天,咱倆領證的時候,我雖然很激動,但是不像今天這麽這麽激動,”顧桉伸手抱住江硯,臉埋在他懷裏,小小聲說話,“今天才覺得,我真的嫁給你了呀……”

    江硯低頭,輕輕吻她,“江太太穿婚紗真美。”

    他溫柔起來簡直能把人溺斃,顧桉伸手抱住他脖頸,想到他真的是她一個人的了,心裏甜得不行。

    江硯單手攬著她腰親她,另一隻手扯開領帶,修長手指抵在襯衫領口,原本一絲不苟扣到領口的扣子,在骨節分明的手指下,一顆一顆開了。

    夜晚靜謐,窗簾被夏天微風輕輕拂起。

    細細密密的吻,從眉心到鼻梁再到嘴角。空氣溫度悄然上升,慢慢變得稀薄,意識模糊而遙遠,她被他抱起來又放下。

    江硯手撐在她身側,黑發黑瞳,眼尾氤氳著薄紅,看起來帶幾分邪氣。他襯衫領口大敞,隻剩最後幾顆扣子還鬆鬆垮垮係著,脖頸、喉結、鎖骨近在咫尺,往下是清瘦幹淨的腰部線條,腹肌若隱若現。

    血液升溫燒得滾燙,顧桉腦袋裏有根弦要斷不斷,經不起任何撩撥。

    江硯垂著頭,深黑的眼睛帶著鉤子,手牽起她的落在最後幾顆扣子上,“江太太,我們的賬是不是應該算一算了。”

    顧桉說不出話,江硯也沒有給她說話時間,薄唇覆下來,帶著不可忽視的力道。

    她迷迷糊糊,聽見他在她耳邊,啞著聲音說:

    “哥哥一直很讓著你。”

    “這次不讓了。”

    在西南邊境那一年,顧桉哭,江硯不知道。

    除此之外,他從沒舍得讓她掉過一滴眼淚。

    新婚之夜,難得狠了次心。

    ……

    翌日清晨,陽光從窗簾縫隙泄進來。

    顧桉一夜無夢,莫名開心。

    但半夢半醒的時候,又不知道自己在開心些什麽。

    臉縮在薄被裏,鼻端都是幹淨好聞的薄荷青檸味道

    她打了個愜意的嗬欠,意識開始一點一點以零點五倍速回籠。

    就在她剛要睜開眼睛時,某些畫麵突然像洪水猛獸一樣,兜頭而來,讓她措手不及。

    那些斷斷續續的畫麵,在她尚未清醒漿糊一般的小腦袋瓜裏,一幀一幀拚湊完整。

    婚禮。

    新婚之夜。

    江硯說哥哥一直很讓著你,這次不讓了。

    可是當她哭,他又無措,低頭吻掉她眼淚,溫柔得不像話。

    而她現在,好像還窩在江硯懷裏。

    顧桉臉頰呼哧呼哧冒熱氣,往被子裏躲,羞得直想哭。

    她定了定神,慢吞吞往床邊位置縮,在心裏默念:江硯看不見江硯看不見……

    “醒了。”江硯聲音不像平時清冷,有些啞,鼻音很重。

    顧桉耳朵一麻,睜開眼卻躲閃著不敢看人,聲音融化在嗓子眼兒,“早啊……”

    下個瞬間,又被人摟住腰帶到懷裏,很鬆散地抱著,卻又能清晰感到他的體溫。

    雖然之前,她也很喜歡粘著他,但是現在顯然不一樣……

    顧桉索性深吸口氣裝睡,結果江硯又溫溫柔柔在她耳邊問了句:

    “有沒有不舒服。”

    顧桉白皙的小臉一下子就紅透了,她梗著脖子看他,假裝鎮定道:“私以為,這種話可以不要問出口的!”

    江硯劍眉微揚,黑發軟趴趴搭在額頭,身上寬鬆簡單的白t,看起來幹淨清爽大帥哥一個。

    大帥哥枕著手臂側躺,眼睛裏有笑,看起來又無辜,又壞,像個調戲人的公子哥。

    顧桉顯然高估了自己的臉皮厚度,卻低估了他的,“你別看我了。”

    她往被子裏躲,剛躲進去,江硯就把被子勾下來,徹底露出她那張小圓臉才滿意。

    “我看我夫人不可以嗎。”

    顧桉聲音小得像蚊子哼哼,“有什麽好看的。”

    江硯還是那副清冷禁欲的樣子,但是好像又不一樣,不知不覺中,多了許許多多的溫柔,隻在麵對著她的時候。

    他修長手指落在她臉頰,替她把碎發撥到一邊,撫摸著她的臉、低聲說:

    “看我喜歡的人,睡在我的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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