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第1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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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盜:訂閱不足百分之五十的, 要晚幾天才能正常看== 胡玉柔快步回了房。
很快, 秀雲便送來了食盒。裏頭東西一樣一樣擺在桌上,除了一碗綠豆百合粥外,另外還帶了四樣炒素菜並兩樣涼拌小菜,可見這周家廚房並不敢怠慢新太太。而秀雲,她也一樣是個極懂規矩的。
“好了,你也下去用飯吧。”胡玉柔攆了人。
見周承宇一直沒過來,她坐在飯桌邊便是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想著日後的事她是沒胃口的, 可又怕晚上挨餓,到時候也不好再要吃的, 所以多少都得吃一些。
這一晚,周承宇宿在了書房。
胡玉柔翻來覆去烙了半宿的煎餅,天快麻花亮了才闔眼睡了會兒。
第二日起床, 她眼睛底下青烏一片,直急得阿瓊擔心驚叫:“小姐,怎麽這樣啊, 這便是拿雞蛋滾了再多回也消不掉的。”
消不掉就消不掉,倒是可以叫周承宇看看呢。
見胡玉柔一臉不在意的模樣, 阿瓊轉身過去關了門, 回來便蹲在胡玉柔身側小聲道:“小姐, 你到底是怎麽打算的?”
她本是瞧著小姐高興,以為小姐打算和周大人好好過日子了, 可是周大人昨晚卻根本就沒回新房!今兒個小姐又是這般模樣, 這要是回了胡家, 不是盡等著太太和三小姐笑話的嗎?而且小姐的身份,若是太太和三小姐在周大人跟前說了什麽,周大人會不會誤會小姐?
阿瓊是她的貼身丫頭,有些事兒不能說,但有些事兒卻必須要告訴她的。
胡玉柔想了想,便道:“我和周大人雖然還不曾有夫妻之實,但卻已經有夫妻之名了,不管我是否自願,這都不可改變。所以表哥那裏……阿瓊,你日後莫要再提。我的身份周大人已經知道了,眼下隻能看他,他若是留我,那我便好生做他的妻子。他若是不留我,我也不打算再回胡家了。”
阿瓊一驚,想到胡玉柔話裏的意思,眼淚唰的就下來了。
“小姐!”她哭著抱住胡玉柔的腿,“不管你去哪裏,奴婢都跟著你!奴婢要一輩子伺候你!”
在這陌生的時空,胡玉柔也正怕一個人呢。她摸了摸阿瓊的頭發,心裏頓時軟軟的,這樣好的丫頭,原主護著,她也得護著才行。
而原主小姑娘,隻盼著她不管是投胎轉世,還是跟自己一樣也另有一番奇遇,都被疼寵著幸福過一輩子吧。
“好,那就這麽說定了。”胡玉柔說道,便拉阿瓊起來,“快去洗洗,咱們馬上就得出發了。”
阿瓊被打發出去,胡玉柔抬頭看了看銅鏡裏現在的自己,眼睛底下烏黑,臉色有些蒼白,這樣的一張臉真是怎麽看也看不出新娘子的喜氣來。她對著銅鏡笑了笑,使勁戳了戳兩頰小小的梨渦,結果看著倒像是苦笑,都有點兒慘兮兮的了。
她立刻做了決定:“就這樣,隻換了衣裳就好,臉上不用上妝,眼睛也不用管。”
她昨兒跟著阿瓊學了一回,晚上自個兒也親自動手脫了一回,此刻不等阿瓊來,她便穿了大紅纏枝紋蓮褙子,白底繡百蝶穿花湘裙。手上一對翡翠玉鐲沒變,耳朵上掛的卻是從胡家帶來的銀葫蘆鏤空耳墜,頭上的珠釵也選用的是陪嫁裏的,並沒有用昨兒周老太太賞的那一套紅寶石的。
阿瓊洗好回來,看著這樣的胡玉柔,又想哭了。
三朝回門本該喜氣洋洋,叫娘家看著嫁出去的女兒過得好的,可是小姐這……衣裳倒是上好的,可首飾卻寒酸,再加上那素白的小臉,跟衣裳一對比,就顯得越發是可憐了。
她想著小姐許是另有打算,便憋了眼淚,上前扶了人。
周承宇是文官,果然到了外頭他已經站在馬車邊了,顯見是要一起乘坐馬車去胡家。他著了一身石青色直裰,麵色板著,通身找不出半點新郎官該有的喜氣。
胡玉柔拉著阿瓊快走兩步到跟前,屈身行禮,“大人。”
周承宇看到她的臉色眸色一深,不過卻是沒說什麽,隻示意她先上馬車。
扶著阿瓊的手上了馬車,胡玉柔選擇坐在了一側,這馬車是三麵都有座位,主位她自然不敢跟周承宇搶了。
阿瓊坐在了她的外側,隻還未坐穩,周承宇就掀開簾子進來了。剛一坐下,他便對阿瓊道:“你去外頭坐著,我與你家小姐有話要說。”
你家小姐……
聽了這稱呼,阿瓊立刻緊張的看了胡玉柔一眼。
胡玉柔對她點點頭,她這才起身退了出去。
這是極普通的馬車,因而一動便有些搖搖晃晃的,原主這身體連著幾夜沒睡好,胡玉柔自個兒又神思不寧,一晃悠她便有些頭暈,忙緊緊抓住了身下的木板。
周承宇看她這副模樣,卻是再也不忍吊著她了。
“我已經查清楚了,的確是如你所言,所以你盡管放心,一會到了胡家,我會給你做主。”想到下屬打聽來的消息,有胡領那樣的糊塗爹,胡玉柔回去日子也好過不到哪裏去,周承宇便又繼續道,“我會做主讓你盡快嫁給你表哥,不會讓你繼母有機會再害到你。”
還真是!這人果然是這麽打算的!
周承宇說著,麵色突然冷了,“至於胡太太和胡三小姐,今日回去不是三朝回門,今日是把胡三小姐送回胡家。所以胡大小姐,在你準備婚事嫁去趙家的這段時間,胡太太和胡三小姐隻怕沒有精力給你添堵了。”
這麽說,現在外麵的人都還不知道換人了。
大家隻以為出嫁的是胡玉婉,今日周承宇卻是把胡玉婉退回胡家,胡家那邊理虧隻能吃癟,可外人卻會以為——是胡玉婉有問題!
那麽,胡玉婉這輩子就完了!
嫁出去後第三日被退回了娘家,隻要周家放出一點風聲,原因都不必說,胡玉婉在長洲縣就別指望再能嫁得出去了。當然,如果薛氏願意舍銀子,說不定也有歪瓜裂棗願意娶,可那樣會氣死胡玉婉吧?
這人……其實心還挺狠。
不過,胡玉柔一點兒也不覺得胡玉婉值得同情。更甚至,原主為此都失去了年輕的生命,她隻是嫁不到想嫁的人而已,其實還不夠慘。
不過,她不想回胡家,也不想嫁趙表哥。
想了想,胡玉柔麵上先擠出了笑,“周大人,謝謝你,謝謝你為我著想,也謝謝你的打算,那也算是為我出氣了。可……可我能不能求求你,不要這麽做?”
周承宇眉頭一挑,“為什麽?”
都被人欺負到這份上了,難不成還要為別人求情?
抬頭看著麵露不悅的周承宇,胡玉柔一鼓作氣開了口,“我知道大人是生氣,想要出口氣,但大人可以用其他的方法嗎?至於我……我和大人已經有了肌膚之親,我是再不能嫁給表哥的了。如果大人非逼著我的話,那麽我就隻有,隻有……”
幹不出以死逼人的事兒,她索性起身跪下,“我也不強求大人,大人若是實在不喜歡我,那就隻暫且收留我一段日子。日後尋個理由將我打發出門便是,我絕不會死皮賴臉不肯走的。”
周承宇完全聽不進去胡玉柔後麵的話了。
他滿腦子都是“肌膚之親”四個字,他何時與她有過肌膚之親了?
這般一想,立刻就回憶起了昨日胡玉柔的話。
“你昨兒晚上回房了。”
“你還上床了。”
“你抱了我,你還……還……”
周承宇再次麵色一燙,更因為胡玉柔此刻就跪在麵前,逼仄的馬車廂內隻有他們二人,想著胡玉柔說“肌膚之親”的內容,他的眼睛下意識便落在了她的胸口。
炎炎夏日,衣裳自然捂得不嚴實,這般倒不知是故意還是怎樣,胡玉柔正垂著頭微微彎了點兒腰。那胸前鼓鼓的兩團中間隱隱露出深色溝壑,隻看了一眼周承宇就覺得腦子裏轟轟作響了。
“你的意思是,你是真的要嫁給我?”他想了半日,終於開口問道。
許是“嫁給我”這三個字太好聽了,胡玉柔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了,猛地抬頭看過去,響亮的回了一聲,“是!”
周承宇愣了愣。
肌膚之親?姑且算是有了吧,既是有了,那總不好不負責。胡大小姐是個可憐的,而他確實缺個妻子……時日一長,他們未必不能培養出感情,再不濟,相敬如賓也不錯。
況且這胡大小姐,生得這般好,他倒是也不虧。
看著胡玉柔亮晶晶的眼睛,周承宇慢慢點了頭,“……好。”
好!
她沒聽錯!
胡玉柔強忍住喜意,立刻起身坐好,衝著外麵問道:“阿瓊,這會兒到哪兒了?”話落不等回答,摸了下臉,轉身看向周承宇,“大人,我可不可以去買點兒脂粉,補個妝?”
看著她眼睛底下的烏青,周承宇頷首,“可以。”
阿瓊也聽到兩人的話了,掀開簾子道:“到胡家門前的街上了,小姐你等著,我去買!”
小丫頭高興的應著,馬車還沒停穩就跳了下去。
周承宇看著還在飄動的車簾,又看看側身向外張望的胡玉柔,第一次猜對了胡玉柔的心思。嘴角不經意的勾起,他看過去的眼神裏也不知不覺添了一絲柔意。
好像,真的不虧。
“夫人。”他突然叫了胡玉柔,“首飾似乎也得再買兩樣。”
胡領的手劇烈抖著,對於撲過來的妻女也不願搭理了,隻是看著周承宇,“周……周大人,您到底想要如何?”
想要如何?
他是長洲縣的父母官,即便被胡家母女這般擺道,他又能如何?
這可不是死罪。
隻是心頭的氣卻不能不出。原本隻是他一個人的氣,來了胡家,發現胡家上上下下竟然除了一個小姑娘護著胡玉柔,其他人竟然都好似想逼她死一般。便是自己的氣可以不出,如今胡玉柔嫁了他,這個公道卻是一定要替她討的!
周承宇屈指輕輕敲了敲桌麵,淡淡道:“瞧嶽父這話說的,這事兒雖然讓我很不高興,但我到底是娶到了合心意的妻子。所以我這邊沒什麽要說的,何況這是胡家的事兒,嶽父是一家之主,您自己看著處理就是。”
胡領麵上一喜,可笑意還沒蔓延到眼底,麵色就又白了。
讓他看著處理,他怎麽處理,怎麽處理周大人才能滿意?
這不是饒了妻女一回,這根本就是在為難他!
周承宇卻不願繼續留在胡家了,這胡家一家子人,上上下下都讓他厭煩。當然,除了他此刻伸手去拉的這一個,“夫人,看來今日咱們得去外麵吃飯了,去德興樓如何?”
德興樓是全國都有分號的大酒樓,在長洲縣也是最好的酒樓了。
胡玉柔雖然沒有第一時間反應出周承宇的意思,可是看著胡領一瞬就慘白的麵色,也能猜得差不多了。所以這會兒自然點頭應下,別無他話。
兩人牽手走過,胡領遲疑的又叫了聲胡玉柔,“阿柔,阿柔……”
胡玉柔隻作沒聽見,可是到了門口卻忽然停下,她回頭看了眼還有些傻愣愣的胡玉仙,向周承宇征求意見,“大人,我往日在家和四妹妹最為要好,日後可否請她去家裏陪陪我?”
胡玉仙今兒向著她,她擔心離開後胡玉仙會被胡領或者薛氏收拾。
周承宇點點頭,接過話對胡玉仙道:“四妹妹,你大姐在家長日無聊,若你有空,多來家裏陪陪你大姐。”
胡玉仙反應過來,忙點頭,“……好,好的,大姐夫。”
大姐夫?
這個稱呼聽起來似乎還不錯。
周承宇嘴角一勾,輕輕頷首,算是應了。
胡玉柔看向胡領,她有些不想喊那聲爹,可是這是古代,百善孝為先。她不喊,對她的名聲有影響,但影響更大的,卻是周承宇。
“爹,管媽媽是我娘給我留下的人,如今我既然出嫁了,想來管媽媽也不該再被太太扣著了。我叫人跟著太太的人,去把管媽媽抬走吧?”她說道。
抬走?
胡領看了眼垂著頭不敢看他,但在他看過去卻下意識抖了下的薛氏,隻覺得這一瞬間氣得都不能呼吸了。
“我叫人送她過去。”幾乎是從牙齒縫裏擠出來這幾個字。話落,胡領從薛氏身上移開視線,看向了胡玉柔。
那眼神裏責怪的意思,怕是三歲小孩都看得出。
胡玉柔卻沒再答話。
周承宇拉著胡玉柔從院子正中的長長甬道走遠,直到拐了個彎看不見身影了,胡領才終於抬手,狠狠一巴掌往薛氏臉上打去。
薛氏卻在此時抬頭,臉上掛著淚痕,臉色嚇得雪白,牙齒緊緊咬著下唇,唇上已經咬出了血跡。
胡領的手硬生生停下。
“玉秋,你,你太讓我失望了!”他失望道。
薛氏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話,她拉了胡玉婉,兩人調轉頭跪在胡領麵前。胡玉婉再是覺得舅舅神通廣大,此刻看到爹娘的反應也知道什麽話不該說了,她老老實實跪著,隻悄悄拿眼睛去看薛氏。
薛氏嘴唇翕動,終是開了口:“千錯萬錯,都是我這個當娘的錯,老爺盡管罰。不管是要打還是要殺,我保證不往外說一個字,隻……阿婉年少不懂事,阿斐卻壓根不知道這事,還請老爺饒過他們姐弟兩人。”
“娘……”胡玉婉害怕,緊緊抱住了薛氏手臂。
胡領知道薛氏的意思,這是說,隻要不牽扯到兩個孩子,不管他怎麽罰她給周大人看,她都是不會回娘家告狀的。
可他知道,這事兒最錯的肯定是阿婉。
阿婉從小嬌慣,薛氏疼她甚至勝過阿斐,這回要不是阿婉鬧騰的過分的話,薛氏不會幹這麽蠢的事的。
他冷眼看向胡玉婉,道:“阿婉,從今兒起關進家庵,抄寫一千遍《女戒》,什麽時候抄完,什麽時候出來!”又看向薛氏,“阿斐沒錯,我自是不會怪他。你……從今日起,管家的事兒交給陶姨娘和文姨娘,你半年不許出房門!”
薛氏心一鬆,捂住了胡玉婉想要叫鬧的嘴,點頭道:“是。可……可老爺是不是去和阿柔說說,她們姐妹弄錯這事兒,還沒想好怎麽對外說呢。若是說阿婉設計了她的話,那阿婉的名聲就徹底壞了,這下麵還有四丫頭,還有阿斐和阿楠,總不能都不顧了。再一個,還有寂嚴,寂嚴眼看著就要參加鄉試,此時若聽了這消息,會不會影響他鄉試的成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