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第1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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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已成親, 那便是夫妻了,夫妻之間總是要習慣這樣的觸碰, 若不然,日子如何過下去呢?
胡玉柔僵著身子, 感受到肩頭的手頓了下, 可偏偏卻沒有拿走。不知是那人想到了什麽,反倒是不輕不重的又抓了她一下。
這個男人即便算不得老, 但跟原主小姑娘比, 卻也的確是算年紀偏大了。如今明媒正娶了一個小姑娘做妻子, 不管他之前有沒有妾室通房,這會兒估計都是很想快些過這個洞房花燭夜的。
肩頭的手鬆開,即便沒有回頭, 隻聽動靜胡玉柔也知道, 這位周大人已經脫了鞋子上了床,到床裏側去了。
原來看過的那些小說倒是真的呢,古代男人晚上睡覺時都會睡在裏麵, 妻子或者妾室在外頭, 夜裏好給他端茶遞水,一早也好早些起來伺候他。
真是悲慘呐!
“還不睡嗎?”看著胡玉柔的背影,周承宇疑惑開口。
裏側突然傳來的聲音讓胡玉柔一驚,她這才無語的發現, 此時此刻自己居然還能開小差, 也是沒誰了。
“這就睡。”小聲快速應了, 脫鞋,掀開薄被的一角,胡玉柔緊挨著床沿躺下了。
外間的燈方才周承宇已經熄了,可床兩側黃花梨帶托泥四腿圓香幾上的大紅喜燭,此刻卻仍然亮堂,這是要亮一夜直到明兒天明的。
胡玉柔閉上眼睛,手卻緊緊的握著,手心裏都是汗。她在心裏設想,一會兒若是這位周大人撲過來,她該怎麽應對。是該先跳下床,還是先扯開衣襟讓他看脖子?
裏側的人卻紋絲不動。
仰麵躺著,雙手自然放在身側,已經閉上了眼睛,呼吸也很均勻。胡玉柔忍了許久才悄悄睜開一隻眼睛,往裏側瞟到這番情景,頓時鬆了口氣。
可一口氣還未鬆完,裏側的人卻忽然睜眼,接著轉身,在她還愣神間已經被男人伸出的長臂一撈,滾入了男人溫暖的懷裏。
她沒有來得及滾下床,也沒有來得及扯開衣襟,就這麽被男人箍在懷中,一雙手臂也被壓製得動彈不得。
“在想什麽?”周承宇的聲音低沉,似乎還略微帶了點兒暗啞。
胡玉柔一雙杏目圓睜,嘴唇也微微張著,顯然被嚇得不輕。待反應過來後才掙紮了兩下,周承宇順勢鬆了些力氣,胡玉柔輕而易舉的抽出雙手,抵在了男人的胸前。
“沒,沒想什麽。”胡玉柔否認。
即便如此,兩人其實離得還是太近了,不知道她沐浴洗發時候用的是什麽,這般挨著,鼻息間是淡淡的花香。周承宇不大關注花草,隻覺得好聞,一時間卻是不知道這是什麽花的香味。
他沒話找話,“你用的是什麽香?”
啊?
胡玉柔懵了,什麽香?
看著新婚妻子這般呆愣愣的模樣,周承宇難得的勾了勾唇,正要再重複一遍問題,眸色卻一下子沉了下去。
他伸手,捏住胡玉柔的下巴,逼迫她抬起下巴露出脖頸。原本修長白皙的脖頸,此刻卻有一道刺目的紅痕,周承宇做了九年多縣令,自然見識過自縊的人脖頸是什麽模樣,此時哪裏還有不明白的。
“怎麽回事?”他人還是保持原來的姿勢躺著,可出口的話卻已是冷得一點兒溫度都沒了,一個眼風掃過來,胡玉柔嚇得沒出息的抖了抖。
“什,什麽怎麽回事?”她勉強撐著回話。
周承宇鬆開胡玉柔的下巴,手指探進她的脖頸,輕輕碰了下那刺眼的紅痕。倒不知是疼得還是其他原因,懷中人兒輕顫了下,人也下意識往後縮了些。
周承宇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看著胡玉柔。
胡玉柔避開他的視線,拒不回答。
她隻是想安全度過今夜,至於其他的她暫時還沒想好,本著多說多錯的原則,她此刻隻想任由這位周大人自個兒去猜。她是要留後路的,自然不能一開始就把話說絕了。
再者,這位周大人脾氣如何她卻還是不知呢。
她這番態度,周承宇眸色倒是又暗了兩分。此刻她躺在他的臂彎內,可他卻已經半側起身體,這般居高臨下的姿勢,正好可以看到她因心虛害怕而不斷起伏的胸部。
倒是不知這女人是吃什麽長大的,看起來身子極差,可偏偏胸部卻是發育的極好。穿了哪裏都遮得嚴嚴實實的白綾布裏衣,不僅沒讓人忽略掉,反倒是叫人越發注意到了這處的高挺。
周承宇雖已年二十七,可卻是從未跟女人近身接觸過的。也就是如今要娶妻了,為了不在新婚妻子麵前束手無策,他這才悄悄尋出了早年二弟給的小畫冊。方才在書房沐浴之後,他還臨時抱佛腳的又快速翻了一回,眼下正是熱血上頭的時候。
可偏偏,他也知道此刻時機不對。
鬆開人,長出一口氣後,他坐了起來。
胡玉柔一骨碌,終於順利的滾到床沿,滾下了床,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倒是顧不得疼,她索性就這麽屈膝坐在地上,抬著頭,看向了周承宇。
這番仰著頭,又正是在大紅喜燭的印照下,脖頸裏的紅痕就越發的顯眼了。周承宇看著,慢慢問道:“原來,是你不喜歡這門親事嗎?”
可不是不喜歡,都上吊自殺了。
胡玉柔心裏狂點頭,麵上卻壓根不知該露出什麽樣的神情。
這就是身為古代女人的悲哀,即便不喜歡這個人,可一旦被抬進了門,再想離開就難了。即便這人大度放她走,可娘家卻容不下她,喜歡的人也未必能接受,她一個姑娘,又能怎麽辦呢?
隻能從長計議。
娘家容不下,喜歡的人未必能接受。那麽她若是要離開,便隻能等了解外麵的情況,如今到底是什麽年月,女人的地位又到底是如何,最後還得再弄點兒傍身的銀子,找個人做靠山,到那時才敢說出真心話。
還有那個原主在意的管媽媽……
她坐在地上不怕被發現,悄悄掐了把大腿上的嫩肉,胡玉柔把自個兒掐的眼睛一紅,淚珠子很快便滾了出來。她原就是哭過的,在穿越來之前原主更是連哭了兩日,所以一雙眼睛本就有些紅腫,這般再一掉淚,就更是明顯了。
她就這麽哭著點了下頭,然後又慌忙搖頭。
周承宇在長洲縣做了九年多的縣令,見過最多的婦人形象便是哭嚎撒潑打滾的,如今乍然見到個隻是掉淚沒有聲音,又正好剛與他拜堂成過親的姑娘家,登時就問不出話了。
還問什麽呢,沒問人家就一副被欺負了的可憐模樣了。
可是看著她哭成這副可憐模樣,周承宇卻是禁不住心腸軟了軟,“別哭了,你若是現在不想說,那就明兒再說吧。”
話落索性下床,開了衣櫃抱了兩床被子,出去在隔間的軟塌上睡下了。
聽著外麵人似乎躺下了,胡玉柔的眼淚一收,爬上床拉了被子,人也往裏縮到了牆角。居然如此順利就躲過了洞房之夜,胡玉柔不由慶幸不已,看來這位周大人還真是位正人君子呢!
她閉上眼睛仔細的想,雖然原主記憶裏對這位周大人沒印象,可是今年春日開始,原主的三妹妹也就是胡家三小姐胡玉婉的嘴邊,卻開始常常提起他。先是沒完沒了的誇獎,後頭好像是她也的確見到了人,便是口口聲聲要嫁,而在一個月之前,這門親事還真就定了下來。
既如此,這位周大人怎麽沒發現自己不是胡玉婉的?
她不斷搜尋記憶,雖然從前原主的確沒見過這位周大人,但是若要說起他的好,胡玉婉卻是念了不少:什麽出身京城侯府,什麽為官清廉為人正直,什麽身邊沒有不三不四的女人,還有什麽身長玉立,貌若潘安,整個長洲縣未婚的姑娘都想嫁等等等等……
原主還為妹妹高興,覺得大家都得了如意郎君。
可是胡玉柔現在一想,卻是發覺胡玉婉當初那麽說,隻怕就是為了勾得原主羨慕嫉妒,那樣她才好順理成章讓原主嫁過來,自個兒好取代原主嫁給表哥趙寂嚴。
可沒想到原主一心喜歡趙寂嚴,壓根就不為所動。
所以,這才有了這次的硬逼,上吊,灌藥上花轎。
而這位周大人,應該如同胡玉婉根本不喜歡他一樣,他也壓根不喜歡胡玉婉,甚至是連胡玉婉長什麽樣都不知道!
這可是長洲縣最大的父母官了,而胡家不過是商戶,胡玉婉是腦殘吧?居然敢這般的算計人家,她就不怕人家一氣之下,整個的對付了胡家嗎?
這事兒原主爹胡領不知道,但薛氏這個做娘的卻肯定知道,而且也正是她插手幫著做成的。胡玉婉年紀小不懂事,她好歹是個當家太太,怎麽也……哦,對了,這位薛氏,她好像有個弟弟也是做官的,是什麽官來著?
胡玉柔迷迷糊糊的想著,許是今日真是太累了,想著想著居然就睡著了。
內室呼吸均勻的聲音傳過來,外間睜著眼睛的周承宇卻是歎了口氣。這都叫什麽事,明明是洞房花燭夜,他卻和新婚妻子分床而居,讓人知道還不笑掉大牙?
他霍然起身,把被子隨意一攏抱進內室塞入衣櫃,便走到床邊。床上的人並未被吵醒,周承宇瞧了眼背對著他已經睡得正香的胡玉柔,脫鞋,上床,躺在了外側。
胡老爺胡領輕輕撫著胖胖的大肚皮,滿臉喜氣,隻掃了一圈堂中眾人後,卻麵露不悅的低聲問向一側的妻子:“阿柔呢?今兒是她妹妹的大喜之日,她怎麽沒出來?”
胡太太薛氏三十出頭的人了,可因著保養得宜,瞧起來倒像是個二十多的小婦人。尤其是生得眉清目秀,溫婉可親,若是第一眼看去,絕對要以為是個心地善良的女子。
她本是麵上浮了淺淺的笑,可胡領的話一出,她的眼神卻立刻閃了閃,輕聲回道:“妾身打發人去看了,說是受了寒不舒服,要在屋裏歇著。這邊忙亂,妾身還沒來得及給她請大夫,回頭阿婉上花轎了,妾身立刻過去看看。”
早不受寒晚不受寒,偏偏趕在妹妹出閣這日受寒了,胡領心裏生出了幾分厭煩,有些心疼的看了眼薛氏,道:“受寒而已,不是什麽緊要的毛病,回頭忙完你且歇一歇再說。”
薛氏還想再說什麽,胡氏就湊了過來,“大哥大嫂,在說什麽呢?我怎麽像是聽到阿柔的名字了?”她往四周看了一圈,目露詫異的道,“今兒是阿婉的大喜之日,怎地阿柔這個做姐姐的卻沒過來呢?”
胡氏是胡領一母同胞的親妹妹,但別說和薛氏相比了,就是和胡領相比,她也像是老了十多歲似得。她身形瘦小,麵容有些刻薄,眼角的細紋也十分顯眼,一看就是日子過得不大好的。
她嫁的是本縣一戶讀書人家,盡管帶著大筆的嫁妝,可耐不住婆家沒有進項不說,還一門三口在讀書。公爹是到死也沒考中舉人,丈夫也直到三十五歲才中了秀才,倒是她的兒子趙寂言卻是從小就聰明過人,不過是十五歲的小小年紀就已經考中了秀才。
如今十七,已等著今年秋裏和他爹一道參加鄉試了。
有著這樣一個優秀的兒子,盡管她家裏是清貧了些,但回到娘家麵對親大哥親大嫂,她卻也是有幾分說話的底氣的。何況在兩個孩子還小的時候,她就已經和故去的大嫂江氏給孩子們訂了娃娃親,大侄女胡玉柔是她未來的兒媳婦,所以這會兒她問一聲並不算出格。
而她這麽一問,站在她身側的趙寂言便也看了過來,他和胡玉柔從小一道長大,青梅竹馬,感情深厚。若不是他娘堅持讓他考中舉人才可以娶妻,他早已經抱得美人歸了。
今兒三表妹出嫁,他來了半日卻沒瞧見心上人,心裏早就著急了。這會兒自然豎著耳朵,想聽一聽到底是怎麽回事。
麵對妹妹和外甥的眼神,胡領不自然的咳嗽了聲。長女恨嫁,可偏偏妹妹不想被說成是高攀,硬是一直拖著想等外甥中舉了再說,今兒長女又小心眼的耍脾氣,他怎麽好說出來,那不是讓妹妹看低長女了嗎?
胡領不說話,薛氏便知道他是想護著胡玉柔了,她也怕趙寂言衝動惹出什麽事兒,於是就悄聲解釋,“阿柔這兩日身上有些不舒服,我叫她在屋裏歇著了。”
不舒服?
趙寂言的確著急了,看了眼胡氏後,忙問向薛氏,“舅母,阿柔表妹是怎麽了,病了嗎?”
趙寂言今年十七,生得是溫潤俊朗,因著從小就在祖父和父親的耳濡目染下讀書,身上更是一股子書卷氣,即便此刻有些著急,看起來也依然是一派謙謙君子模樣。
想到女兒對他死心塌地,可他卻偏偏喜歡胡玉柔,薛氏心底待他實在是喜歡不起來。因而她便不答話,隻給了胡氏一個眼神。
女兒家每月裏都有幾日不大舒坦的日子,胡氏心領神會,看了眼滿臉著急擔憂的兒子,心裏便覺得大侄女未免有點兒太嬌氣了。
拉了下兒子的衣袖,她搖了搖頭,語帶責怪道:“不是生病了,你放心。”
趙寂言慢半拍的反應過來,還不等臉紅,外麵就傳來了喜氣洋洋的喧鬧聲,新郎官和新娘子在眾人的簇擁下進了門。
今日的新郎官可是長洲縣的縣令,一縣的父母官,可是此刻,他居然背著新娘子!
滿屋子湊上去想行禮的人都愣住了,趙寂言肅容跟在最後,瞧著那坦然放下新娘子的年輕男子,也微微有些錯愕。
長洲縣的縣令周承宇,字清河,是前朝的探花郎。他那一屆的會試,即便如今過去快十年了,也仍然是大梁王朝讀書人口中的傳奇。
據說他當年會試是第一名,極有可能被點為狀元的,但是在殿試的時候卻敗給了當時會試的第二名。可之所以屈居第三,卻是因為他年紀最小,相貌又最好,先帝想著彼時還未出嫁的柔嘉公主,原是想招了他做駙馬的。
可最後不知為何,他並未被招為駙馬。他和狀元爺也都沒有留在六部觀政,而是紛紛跟皇上請命,一個去了保定府下的定興縣做了縣令,一個則來了長洲縣做縣令。
一晃過去九年多,這兩人如今仍然安安穩穩做著縣令,如此不思進取,簡直讓廣大存著考取功名扶搖直上抱負的讀書人看不起。
但是對於長洲縣來說,富人眼中這位周縣令凶神惡煞,冷血無情,簡直是大家心中的噩夢。可對於長洲縣的百姓來說,這位周縣令雖然脾氣不好,名聲也是毀譽參半,但因為有了他,百姓們的生活比從前富足卻是真的。
而對於趙寂言來說,這位曾在縣學給他講過一節課的周縣令,卻是他心中的榜樣。不管是學識、見識亦或者為官的態度,趙寂言都覺得,若他能有周縣令十之一二,這輩子便也不枉此行了。
如今周縣令娶了三表妹,待來日他和阿柔成了親,他們可就是連襟了。到那時候,他若是有什麽不懂之事相問,想來周縣令應該會不吝賜教的。
見眾人驚愕,周承宇身側的師爺忙就開了口,“免了免了,今兒是我們周大人的大喜之日,不必多禮,不必多禮。”
眾人這才笑嗬嗬的退開了些。
胡領和薛氏被師爺按在首位的花梨藤心扶手椅上坐下。
曹媽媽和李媽媽扶著胡玉柔,幾乎是拿著她的手給胡領和薛氏敬了茶,而後略等片刻,周承宇這邊也敬上了兩杯茶。
胡領和薛氏二人卻是起身,戰戰兢兢的站著喝了茶。
放下茶盞,薛氏一副舍不得愛女出嫁的模樣,說不出話來隻拿著帕子擦著眼睛,一雙眼睛片刻功夫就紅通通眼淚橫流了。
胡氏瞧見,上來扶了薛氏,“今兒是阿婉的大喜之日,她可是一嫁出去就是縣令夫人了,這般大好的日子在等著,大嫂你該高興才是。”
薛氏直點頭,哽咽著道:“我正是因為高興……所以才……喜極而泣的……”
實際上,看著麵前的周承宇她心裏沒有半點兒高興。這般身份高貴、樣貌出眾的男子,原本該是她的女婿,可偏偏女兒任性妄為,非要把那不是她肚子裏爬出來的長女嫁給他,如今眼看著事已成功,但薛氏卻偏偏滿肚子的遺憾與不舍。
她隱晦的瞥了眼大紅蓋頭罩下的女子,又看了眼臉上不見一分喜色的周承宇,心裏這才略微好受了點兒。
胡領自然也不敢對女婿說什麽,他放下茶盞,卻是叮囑胡玉柔,“阿婉,此番你嫁去周家,從今往後便是周家婦了。女子出嫁,夫主為親,夫剛妻柔,恩愛相因。莫學愚婦,莫學懶婦,莫學蠢婦,凡事以夫為綱,你可要記住了。”
呸!這不是女論語裏事夫的內容嗎?當初她在網上看過可是十分憤慨,真沒想到這輩子居然還能親耳聽到。
叮囑女兒這個,這是親爹幹的事?
不過他叫自己阿婉……阿婉就是胡玉婉,比原主小姑娘小一歲,是繼母薛氏生的女兒。原來原主小姑娘被逼嫁,親爹不知道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