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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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鬼臨凡煞眾人,偏有傻兒混不覺。
聽得王忱居然說出這話,不但古鴻也是一愣,金思武更是大吃一驚,此時的他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了,這表示自己真的有機會保下這雪月派了,但是王忱的武功實在是太過高強,縱使不出刀,恐怕也不是常人能夠挨下這一擊的吧。
正當他猶豫是否要叫古鴻答應之際,卻聽古鴻說道:“那你可要說話算話啊,我接了這招,你就離開是吧?還不會打死我是吧?”
“古鴻!”金思武明白古鴻這是又要自作主張了,忙想開口攔道,卻聽古鴻嗬嗬一笑說道:“沒事兒,掌門師父,我相信他,不都說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嘛?”
“這你就錯了!”王忱立即接口道,“我不是什麽大丈夫,但是對於此次,我卻絕不會言而無信!”
隻要是答應了就行,古鴻才不管王忱是不是什麽大丈夫,隨即便對金思武說道:“掌門師父,我就答應了啊。”
金思武眼見得古鴻如此果斷,便是自己再多說什麽,便也是徒勞,而且更顯得自己懦弱,但又想來,如今門派的命運居然掌握在了一個自己最看不上的毛頭傻小子身上,也是倍感內疚起來,隻好說了一句:“凡是不可勉強,小心便是。”
“知道了!”古鴻對著金思武笑了笑,隨後又對王忱說道,“你來吧,我需要怎麽做?”
王忱聞言便是一笑道:“很簡單,我等下會攻擊你,你躲開或者沒有被我打倒,就算我輸,很簡單吧?”
古鴻自是能夠理解這個意思,便點了點頭說道:“好,明白了,動手吧。”
王忱的心中,此時對於古鴻這個少年有著別樣的想法,道是這個從未見識過得不知是癡傻還是膽大的少年究竟是哪兒冒出來的,便在此一試吧,想到此處,他便大步後退了十步,隨後說道:“你可準備好了?”
古鴻雖然對於這個決定毫不猶豫,但是心中的緊張感卻絲毫不減,這便緊盯王忱說道:“準備好了,來吧!”
話音剛落的一刹那,隻覺得王忱周身的內力瞬間增強了起來,麵目之上好似蒙上了一層肉眼可見的真氣一般,古鴻雖然習武不久,學習修煉內功的時間更是不長,但他依然能夠明白,這便是多強的內力。
而當王忱使用如此強勁的內力之時,眾人又一次驚呆了,金思武雖然武功平平,但是好歹是一派的掌門,更何況隨著年齡的增長,閱曆自也是不淺,他明白,這樣的內力在他平生見過的人當中,也是絕無僅有的存在,但是他這般的一擊,當真不是要去了古鴻的性命嗎?
想到此處,金思武忽覺眼前一花,便是感覺王忱好似又如之前那般憑空消失了一樣,而古鴻也是一愣,分明已然死死盯住了王忱,但是一刹那便還是沒能跟上他的速度。
“小子,看哪兒呢?”古鴻忽聞王忱的聲音從自己的右側傳來,扭頭看去,卻見王忱已然在自己的右方距離自己僅有一步一搖,不及反應,便見王忱說道:“接招吧!”
說罷,但見王忱以刀鞘為兵刃,往前一個踏步便是要打來,雖然這個行為有些多此一舉,而且好似有意戲弄古鴻一般,但即便看到了王忱要在自己身旁出手,古鴻也是不及躲閃了,眼看著他一步踏來,古鴻本能地隻有交叉雙臂企圖格擋,但是便在將雙手擋在眼前的一刹那,卻聽“啊!”的一聲急促而又短暫的叫聲傳來,隨即沒有任何知覺。
古鴻驚愕的同時,便將手從麵前挪開,此時便正見王忱的刀鞘從自己的身旁略過,沒有打中自己。
不單單是古鴻不明原因,周圍的人也是一陣錯愕,因為此時的王忱,居然以弓步的樣子踏在地麵之上,而一隻手則持著刀鞘從古鴻手臂一側略過。
古鴻剛剛有些回過神來,便不及問王忱,卻見王忱慢慢收回了自己的腳,隨即說道:“難道,這真的是天意嗎?”
見得王忱站直身子,古鴻方才開口問道:“你,為什麽?”
隻見得王忱用手中的刀鞘指了指地麵說道:“不是我有意沒打中,隻是老天可能也想助你吧。”
尋著幽幽的火光,古鴻低下頭去,此時眾人也都紛紛上前觀瞧,隻見古鴻跟前,從他的側麵不遠處,有一道常常的泥印從他右側往外延伸,便是最後王忱落腳的位置,眾人一時沒有理解,可古鴻的分析判斷能力此時便又體現了出來,隻聽他錯愕地問道:“你,你滑了一下?”
卻見王忱此時卻自嘲地笑了起來:“反正我這招就是沒打中,你沒有倒下,便是我輸,我實行我的承諾,你們雪月派,就此留下吧!”
不等古鴻回答,眾人此時的反應竟出奇地快,隨即便歡呼喊了起來,一把便將古鴻抬起,向天空拋去,而古鴻此時心中頓時有些不是滋味,他在思考,究竟真的如王忱所說是天意?還是說這是王忱故意的?縱使自己便也分析不出來了,這可能真的隻有王忱自己知道了。
而拋了古鴻幾下之後,眾師兄這才把古鴻放下,一經落地,古鴻便忙扒開人群,問道:“那你這邊走了?”
王忱此時確實準備要離去,聽得古鴻問自己,不由得又是一陣冷笑道:“怎麽?你還希望我留下來不成?”
這剛剛還把古鴻往天上拋的眾師兄,忙紛紛上前捂住了古鴻的嘴,生怕的這傻小子又胡言亂語,以至於王忱這個煞星還要留下來。
然而王忱卻絲毫不去理會眾人的舉動,也不理會走上前來的金思武,而是對著古鴻說道:“小子,這裏太小了,你應該去江湖上走走看看,最後再下定論,究竟這個江湖,是不是你所想的那樣?”
說罷,便轉身離去,王忱的輕功已然高了一個境界,便是三兩步,就不見了人影。
眼見著王忱離去,古鴻思考起了王忱的話語來,而此時金思武卻來到了自己的麵前,居然抱拳躬身一拜道:“古鴻,這次真的是要多謝你了。”
古鴻也並非不是大體,忙伸手扶起金思武,傻傻一笑道:“沒什麽啦,為門派做些事是應該的。”
既然事情已經落定,以王忱的樣子來看,他當真也不會再來為難眾人,這件事情就這般過去了,既然事情已經告一段落,時間依然將盡亥時,大家緊繃著神經過了這麽久,縱使沒有動手也覺得渾身疲憊不堪,金思武這便讓眾人回房歇息去了。
回了房間,一路之上,大家都是對古鴻誇讚有加,這對於一直受著眾位師兄瞧不上眼的古鴻來說還當真有些不適應,但是一到房中,大家便也都是倒頭就睡,沒有再過多的言語。
而古鴻躺在床上,聽著房中部分弟子傳來的鼾聲,卻遲遲睡不著覺,不知為何,他今日的心中便是一直難以平複,麵對著實力如此強大的王忱,自己當真是毫無辦法,他本是喜歡武功的,本來覺得在雪月派習得一年光景,便也算是可以不受他人欺負了,但是現如今,他才知道,真的是一山還有一山高。
最讓他心緒不寧的,就是王忱對於江湖的看法,與自己的想法大相徑庭,他臨走之時讓自己去這個江湖闖蕩一下的話語,便是一直在自己的耳邊回響,想著想著,便不自覺地起身出了房門,剛一出了房門,便見院落之中,一個人影直挺挺地站在那兒,古鴻沒有過多驚訝,因為他便一眼就認出了那個人,金思武掌門,隨即便禮貌性地施禮說道:“掌門師父。”
雖然聲音不大,但是突如其來這麽一下,還是嚇了金思武一跳,隻見他回頭看去,便見古鴻站在房門口對自己施禮,便也安下心來,因為今日古鴻立了大功,現如今見了他便不再那麽心煩,隨即點了點頭問道:“這麽晚了,怎麽還不睡?”
隻聽古鴻說道:“我也不知道,就是睡不著。”
在黑夜之中,金思武看不清古鴻的神情,便當他還是為剛才險象環生的一擊有所顧及,便歎了一口氣說道:“也是難為你了,不過真的要謝謝你,你所做的卻是我這般也決然不敢的行徑。”
古鴻聞言自然還是無法理解他們對於這些事情的看重,卻知金思武是理解錯了,但是也沒辯解,隻是說道:“那掌門師父為什麽還不睡?”
金思武聞言,又是一愣,說道:“其實自從王忱又一次出現在江湖,我便等著這一天的到來了,隻是沒想到,老天爺對我這麽好,居然讓我逃過了一劫。”
古鴻聽金思武的言語,顯然就是他有話要說,古鴻就是這麽奇怪的人,顯然話裏有話的時候就是聽不出來,但是當他細心鑽研一件事的時候,就很容易察覺當中的端倪,隨即便開口問道:“掌門師父,您能不能告訴我那個王忱與您到底有什麽仇恨?”
金思武看了古鴻一眼,卻依然沒有起厭惡之心,隨即想了想後,便對他說道:“你過來吧。”
古鴻聞言,便走到了金思武的身邊,隻聽金思武說道:“其實,是我對不起這個人。”
這話聽在古鴻耳中,便是莫名其妙,也不知道從何再問起,隻聽金思武繼續說道:“你可知為什麽他叫‘流江魔屠’?”
古鴻自然是不知道的,就連王忱他也是昨日才知曉有這麽一號人物的,又如何得知他綽號的由來,便搖了搖頭。
離得近了,金思武自然能看到古鴻搖頭,便歎了一口氣說道:“其實最簡單的原因,是因為王忱學藝拜在流江派門下。”
“流江派?”古鴻又是一陣錯愕,“我好像沒聽過這個門派?”
“沒聽過也正常。”隻聽金思武繼續說道,“這個門派,便是在十六七年前,就已然不存在了。”
“不存在了?”古鴻問道。
隻見金思武點了點頭後,又歎了一口氣說道:“是啊,被滅了,被我們滅了。”
“被您?”古鴻頓時一驚,心道原來是這麽一回事,怪不得王忱要執意滅掉自己的門派。
而金思武便點了點頭,隨後回想起以前的情形,說道:“他們流江派,地處臨安附近,是一個不大的門派,隻是由於他們先祖好似是幫太祖皇帝打天下的功臣,太祖皇帝登基以後便功成身退了,在臨安一帶建了個武館。”
古鴻不言不語,靜靜聽著金思武說道:“但是據說他在幫助太祖皇帝走南闖北之時,發現了一處寶藏,他將這些寶藏藏在了一個不為人知的地方,直至死後也沒人知曉。”
“那這個寶藏不就是永遠都成了謎團了嗎?”古鴻聞言便問道。
“不然。”隻聽金思武搖頭說道,“那個流江派的開派祖師瀕死之際,將那個寶藏的秘密,藏在了一個盒子之中,那個盒子,被後世人稱為‘流江寶匣’。”
“‘流江寶匣’?”古鴻念叨這個名字,卻聽金思武說道,“正是,隻不過據說這個盒子堅硬無比,無論刀砍火燒都無法毀壞,便一直留在流江派之中。”
古鴻聞言心道,這盒子究竟是什麽材料做的,竟然這麽硬?
而金思武依然說著:“他們也不知怎麽的,到了近二十年前,流江派藏有‘流江寶匣’的這個秘密不脛而走,引起了很多江湖門派的覬覦,三翻四次派人前去爭奪,但是流江派厲害的不僅僅是‘流江寶匣’,還有他們門派的武功。”
說道此處,古鴻便想到王忱那神出鬼沒的身法以及那快如閃電的刀法,不禁也是有些欽佩起來,但此時,金思武好似才說道了重點之上:“但武功再高,也經不起這麽多門派三翻四次的圍剿,這便是十六七,大概十六年多以前吧,我們連同鎮山、飛浪、風揚等八個門派,來了一次聯合進攻,便是勢要將‘流江寶匣’拿到手,結果是傷亡慘重,流江派自此滅門,隻留下王忱一人攜帶‘流江寶匣’逃跑,而我們雪月派本是這八個門派當中最小的,那時候隻有十餘人之眾,那一戰,便是除了我以外,其他弟子以及上代掌門稀疏犧牲了。”
古鴻聞言頓時心頭一顫,真心想不到原來還有這麽一般故事,再看金思武也當真了不起,在僅存的情況下,能讓雪月派繼續留存世間,還發展到近五十人之眾,也實屬不易,頓時他開始有些欽佩起了金思武,同時還為自己能拜他為師感到驕傲,但是一切的因果便已然明了,古鴻這便問道:“所以,他如今要來報仇對嗎?”
而此時,卻聽金思武說道:“如果那麽簡單便好了,放他逃跑,便是其他七個門派也決然是窮追不舍,我隻知道當中發生了許多的恩怨糾葛,我隻知道他們最後一次對決便是十五年前了,他們便再一次發現了王忱的藏匿之處,而發生大戰,此時的王忱武功已然很高了,便是那場大戰過後,其他幾個門派便是滅的滅,毀的毀,一眾精英悉數犧牲,以至於至今他們都還隻能是在江湖當中的一個小門小派而已,但自此以後,王忱便有了‘流江魔屠’這個綽號,而那些門派便再不敢也沒有能力去追捕王忱了,直到如今。”
古鴻聽到這兒,不由得愣住了,心道事情原來是這般複雜,卻也十分好奇十五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麽,以至於王忱不惜在事情過去那麽久以後還對這件事情耿耿於懷,以至於要來一個一個將他們都消滅,但是又想到王忱的行徑,頓時又有些好奇:“但是我看王忱如今的行徑,卻也不似那般凶惡之徒啊。”
金思武自是明白古鴻所說的便是王忱找上門來之時,並沒有打算大開殺戒,而且從此判斷他所說的之前滅其他幾個門派之時也沒有多少動手,看了也是不假,雖然自己也不明白王忱為何要如此留情,但也隻當是運氣了,於是便搖了搖頭說道:“其中很多事情,我都沒有參與,便也無法得知其中的緣由。”
古鴻其實光憑想也知道想不出個頭緒,隻是自己這時候頓時覺得,江湖當中這種紛爭,可能才會導致王忱與自己的理念相去甚遠,究竟是王忱的偏執還是自己的無知,忽而,古鴻有了一種想要去江湖上一探究竟的想法,隨即,便開口對著金思武說道:“掌門師父,我覺得,我想要去這個江湖上遊走一圈。”
金思武聞言,不由一愣,但是模糊看著古鴻的神情,便知道他還是受了王忱臨走之時那句話的影響,但是他此時居然沒有阻止,而是說道:“我終於明白為什麽你小子分明有時候傻得可以,卻能屢破奇案了。”
古鴻不想金思武居然說出此話,沒有反應過來,卻聽金思武說道:“你這對於事實的探究心理,便是非常人所能及,其實也好,讓你出去看看這個江湖也是一種曆練,作為一個門派的掌門,理應支持。”
聽得金思武居然一口答應自己,古鴻頓時有些喜不自勝,隨即笑道:“真的嗎?我真的可以去嗎?”
金思武便點頭說道:“可以是可以,但是你這人好似不認路吧?若是出去,變能找到回來的路?”
古鴻一時之間被金思武說中缺點,也是一陣擔憂,但想了想後又說道:“沒事,我娘給了我一個司南,我便能用它分清方向的。”
提起自己的娘,古鴻又是一愣,但是隨即想到,自己答應母親的便是一年之後便才回去,這一年時間便當是自己遊曆江湖的時間了,這便又加深了自己的決心。
金思武自也不再有多言,此時已到醜時,便也覺得困了起來,便叫古鴻早些回去休息,自己也回房去了。
古鴻下了決心,心中那份悸動終於有了安慰,頓時也覺得身體一陣酸軟,也拜別了金思武,回房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