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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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乍然一驚險見死,風雲變化陰謀生。

    眼看著倒在地下的王忱已然沒了動靜,查雪柔便上前一探他的脈象,隻覺得脈象紊亂,不知是何緣故,畢竟自己也不通醫術,隻知之前的發狂必定有所緣由,隻不過這等緣由恐怕也隻有待到他醒來之後才能知曉了,但是現如今古鴻傷口開裂無法動彈,而王忱被打暈在地,這般留得兩個女子便不知該如何是好。

    想來想去,查雪柔還是隻得留下薛憶霜照看二人,這便獨自前往韓大夫的醫館,待到查雪柔離去,薛憶霜自也不敢靠近王忱,便是縮在古鴻身邊,眼看著古鴻自己用手死死按著開裂的傷口,但是鮮血依然止不住往外流淌,頓時有些擔心說道:“你再堅持一會兒,查姐姐已經去找大夫了。”

    古鴻此時萬分疲憊,畢竟白天血已經流了不少,現如今又一次流血,臉上一時間血氣全無,隻見得他卻依然勉強點頭道:“我不擔心,有你們兩個在,我向來放心。”

    薛憶霜明白古鴻這是安慰自己,但是心中也無不無奈,雖然平時對他冷嘲熱諷,但是也隻是平時,因為她知道古鴻這人脾氣好,雖然傻裏傻氣的,但是心眼一直以來便是很好,如今眼看著他這般樣子,也是沒來由得有些難過。

    沉默了良久,二人也沒有再說話,而不多時,便又見得查雪柔坐著一輛輕駕馬車來到三人身邊停下,下馬車的除查雪柔以外還有兩個年輕男子,當是韓大夫的徒弟,二人下了馬車,首先來到古鴻身邊,不作耽擱,便是撩起他的衣服,拿出一些止血的藥粉,灑在傷口之上,又用隨身攜帶的棉布覆蓋傷口,待到處理完畢之後,二人才將古鴻與王忱先後抬上了馬車,再待到查雪柔與薛憶霜上車以後,便策馬而去。

    而此時,便見得那個帶著麵具的黑衣人又從巷口閃身而出,抬眼望著那離去的車駕,正待此時,便又見得一個蒙麵黑衣人出現在那人身旁,此人手持一柄青色長刀,在昏黃的街燈之下格外顯眼,便聽他對著戴麵具的人說道:“看來,首尊的判斷是正確的。”

    而那個戴麵具的人便繼續用那種沙啞的聲音說道:“還需要再觀察一陣,如果當真如此,那我們的計劃應當就萬無一失了,你說是嗎,青龍門門主?”

    不用多想,這黑衣持刀之人必然就是易青,隻聽他用帶有些許厭惡的語氣說道:“便是就我們自己人了,你還是用這種聲音對我說話嗎?”

    此時隻聽那個帶著麵具的人忽而聲音變得尖細柔美,全然不似之前那般沙啞,好似一個女子的聲音一般,對著易青說道:“行了吧你,叫你象征性地襲擊王忱,居然折了六個兄弟,看你到時候怎麽跟首尊交代。”

    隻聽易青聞言又說道:“這些隻是最新收納進來的門人罷了,而且都是收了錢財的,首尊才不會在意他們的死活,我想知道的是,接下來怎麽做,朱雀門門主?”

    那個戴麵具之人忽而又換了一個好似少年孩童的聲音說道:“那就要看首尊大人的意思了,反正我這次出來也隻是配合你而已,我的任務結束了,我要回去了。”說完,便又轉身消失在那黑洞洞的巷子當中,而易青則目送那人離去,聳了聳肩後也跟著消失在了那巷子當中。

    此時載著古鴻等人的車駕,由於路程不遠,沒多時便抵達了韓大夫的醫館,此時他正與自己的妻子絹衣素裹站在門前等候,便是待到眾人下了馬車,引得兩位傷員進門,經過一夜的調理,終是將古鴻傷口重新縫合。

    眼見著古鴻的傷勢終無大礙,查雪柔便又拜謝道:“韓爺爺,謝謝您了。”

    隻見得韓大夫微笑道:“誒,哪裏的話,在下都說了,既然是少主的朋友,再下必然不會怠慢,而且作為大夫,既然發現有患者,又豈有見死不救之理?”

    古鴻躺在床榻之上,聞言也是頗為感激,便是努力麵朝韓大夫一邊,抱拳說道:“多謝韓大夫。”說著又看向另一邊床榻之上的王忱,此時王忱依舊沒有蘇醒,而查雪柔怕他醒來再度發狂,也就沒有解掉那驚心索,看著王忱麵色似乎也不是很好,古鴻還是關切問道韓大夫,“韓大夫,我這個朋友怎麽樣了?為何會忽地發狂?”

    隻見韓大夫也忘了王忱一眼後說道:“此人當是急火攻心,應該是有何事激起了他內心的傷痛之處,以至於心神混亂,但是老夫給他下了幾針,如今氣息平複,應當沒有大礙了。”

    聽聞韓大夫這般說道,古鴻頓時心裏放寬了一些,隨即又寫了韓大夫一聲。

    “我說,你怎麽就不感謝我跟查姐姐呢?”薛憶霜在一旁,聞言好似不是很樂意一般道,“要不是我跟查姐姐,你可早就見閻王去了。”

    古鴻當知確實是查雪柔及時阻止了發狂的王忱,不然自己可能當真已經下地府了,而薛憶霜更是在查雪柔離開之際,寸步不離自己身旁,心中謝意不絕,便也開口說道:“對,還要謝謝二位,尤其查姑娘,這都是你第幾次幫我了,我當真不知如何寫你。”

    此時隻見查雪柔聞言一扭頭,紅著臉說道:“誰要你謝了。”

    薛憶霜原本因為古鴻特意獨些查雪柔而有些不樂意,但是眼見著她這副模樣,頓時又捂嘴偷樂了一陣道:“查姐姐,那這又是你第幾回害羞了?”

    查雪柔聽得古鴻言語,頓時又語塞,隻是俏臉更加通紅了起來,而在場的韓大夫與他夫人,想來也是過來之人,便是都深諳其中道理,都是笑而不語。

    查雪柔眼見著自己的心思都被他人看穿,就連古鴻也是用著一副意味深長的笑容看著自己,頓時更加羞澀,於是又找了個話題想要搪塞過去,便開口對著韓夫人說道:“韓夫人,我們好久不見了,近來可好,怎白天不見你?”

    其實眾人也知道查雪柔這是沒話找話,但韓夫人自也識大體便是微微一點頭笑道:“老朽近日得城中大戶夫人所請,前往診病,故而沒有遇上少主。”

    “原來,韓夫人也是大夫啊?”薛憶霜聞言不由感歎道。

    隻聽查雪柔見得薛憶霜的注意力終於是被引開,這便忙笑著說道:“那可不,韓夫人便是著名禦醫王惟一先生的弟子。”

    “王惟一?”薛憶霜顯然對於朝堂的人物相知甚少,隻見得古鴻一臉驚愕地說道:“第一神針王惟一?”

    此言一出,便見得韓夫人忙施禮說道:“隻不過是早年受到王先生的指點而已,並不敢妄自稱作他的弟子,讓諸位見笑。”

    查雪柔聞言忙說道:“便是指點一二,也是受用無窮,便能讓夫人成為江南最具盛名的女醫,便是達官貴人的家眷夫人便都爭相指明要韓夫人前去看病呢。”

    現如今,知道這一對夫妻便都是醫術高明之人,眾人對他們無不尊敬起來,此時又見那個前來接他們的弟子端著一碗藥進門,放在古鴻身邊說道:“古公子,這藥是專門用於益氣補血的,還請趁熱喝了吧。”

    古鴻聞言,便忙連聲謝過,慢慢起身結果湯藥,他卻好似不怕藥苦一般,便是一飲而盡,隨即又是謝過了那人。

    隻見得查雪柔看著那人問道:“韓爺爺,這位是誰?為何我不曾見過?”

    此時便聽的韓大夫笑著說道:“你便是也四五年沒見過我了吧,這便是我近年來收的大弟子萬歸,去年才去的禦醫之銜,離了一年,方才回來。”

    “果真是名師出高徒啊!”隻見查雪柔聞言嬉笑誇讚道,“那還還有一位呢?”

    韓大夫自是知道,查雪柔問的便是另一個與這個萬歸一起去的年輕人,便笑著說道:“那是我的二弟子千篇,他精通外傷,在下年事已高,他便常常待我外出替負傷之人看病。”

    查雪柔聞言,不由點頭說道:“難怪了,我就說白日裏怎麽不見的他二人,那韓爺爺,你就這兩個徒弟嗎?”

    隻見韓大夫搖了搖頭說道:“本來還有個三弟子的,而且說實話,他的天賦最高,雖然晚了他們二人入門,但是便是短短兩年時間便把我的醫術盡數學得,而且在針灸方麵也的內室親傳,是個不可多得的醫術天才,隻可惜啊……”

    聽得韓大夫講到這兒,隻見得萬歸不由上前安慰道:“師父,算了,不高興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如今天色已晚,您與師娘還是早些休息吧,古公子與王大俠,就交給徒弟們照看就行。”

    韓大夫聞言,便也就歎息點頭,好似十分落寞的神情,便就由著萬歸的攙扶,拜別了查雪柔等人,徑直回房去了。

    眼瞧著韓大夫的落寞神情,查雪柔便是一臉好奇,但是人家不說,自己便也不會多問,畢竟自己不是什麽好事之徒,但是此時薛憶霜卻聽得起勁,這便來到查雪柔的耳邊輕聲嘀咕道:“不會是那個弟子心高氣傲,學成之後叛師門而去了吧?”

    查雪柔聞言便微微皺了皺眉,輕聲說道:“這個自不是我們該管的事情。”

    眼見著查雪柔好似對這些全無興趣,薛憶霜便也覺得沒趣,也不多言,隻是覺得有些困了,便是打了兩個哈欠,查雪柔見得薛憶霜這般,便對她說道:“後房有廂房,你若困了,便去那兒歇息便是。”

    “查姑娘也是。”聞言,便聽得古鴻也是有氣無力地說道,“你們二位便是累了一天了,還是早些休息便是。”

    查雪柔聞言,有些擔憂地看了看古鴻,便是薛憶霜率先開口責怪道:“傻子永遠都是傻子,查姐姐想單獨陪著你便也不能明白。”

    “你說什麽,小霜?”查雪柔聞言便是又羞澀說道,“我隻是怕他一會兒又有什麽需要,能夠及時幫著他。”

    “是是是,人家兩個弟子便沒有用的上的地方。”薛憶霜聞言,便暗示查雪柔其實還有兩個韓大夫的弟子守著,頓時弄得查雪柔不知如何辯駁,這便玩笑間,忽而隻聽王忱一聲輕咳,竟然轉而為醒,眼見著王忱突然醒來,在場的三人便都是一驚,隻見王忱首先睜眼看著天花板愣了片刻,又轉頭看向眾人,隻見眾人無不警惕以對,生怕他此時還會發狂。

    但是好在王忱此時已然恢複了正常,這便開口問道:“是你們啊?我怎麽在這兒?”說著便想要起身,但是身子一動,便見自己雙腳被繩索所縛,頓時愣道,“為何綁我?”

    “王忱,你當真沒事了?”古鴻見狀便開口試探道。

    王忱掙紮了幾下發現竟無法崩斷繩子,便也就先回答古鴻道:“什麽有事沒事?我怎麽了?”

    “怎麽了?”薛憶霜見狀便開口說道,“你剛才做了什麽你不知道嗎?”

    王忱聞言,便撓了撓頭說道:“我有做什麽嗎?哎呀,你們先把我放開行嗎?這捆得我好難受啊!”

    眼看著王忱確實好似已然恢複了正常,查雪柔便取出一根細線,上前解下了那驚心索,隻見得王忱一得空,便是一步躍起,著實下了三人一跳,但見得他隻是在活動筋骨,便又放下心來。

    待到王忱活動筋骨完畢以後,看著眾人警惕的神情,便是開口詢問:“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你們便是為何綁住我?那是驚心索吧?用這等東西綁住我,究竟發生了什麽?”

    “你真的不記得了?”古鴻聞言便又一次確認道,隻見得王忱十分肯定地點了點頭道:“真的不記得了,我隻記得之前趕走了那黑衣麵具人以後,就沒印象了。”

    “你險些殺了我們你知道嗎?”薛憶霜聽得王忱確實好似沒有那段發狂的記憶,不由對著他說道。

    隻見得王忱聞言也是一愣,慌忙詢問情況,薛憶霜這才把之前發生的經過告知了王忱,隻見得王忱聽完以後,慌忙對著三人致歉道:“對不住,但我確實對我之前這些行為毫無印象。”

    “便是以前可否出現過此事?”查雪柔算是機敏,便這般問道。

    隻見王忱稍回憶一下後,便又說道:“應當沒有吧,總之我記得沒有。”

    此事卻見查雪柔一臉苦思狀,過了一會兒便開口說道:“恐是有你也應當不記得了吧?”

    查雪柔此言應當也有道理,便是此番王忱事後不記得,便是之前如若發生過,便也不記得了,而查雪柔見得王忱也是一臉無措,便坐到了古鴻的床頭,隨即想著。

    “查姐姐,你想什麽呢?”薛憶霜見得查雪柔此時的神色凝重,便是坐到她的身旁問道。

    “她是在想,究竟致使王忱發狂的原因是什麽?”古鴻眼看著查雪柔的樣子,心中頓時明白了個大概,其實,每每有事情要分析之時,他的思路也格外清晰,所以其實他自己一路之上都有著這般的疑惑,隻待王忱醒來便想問他。

    查雪柔聽古鴻說出了自己的疑惑,便也點了點頭說道:“我記得,王大哥是問了小霜的名字以後開始發狂的。”

    “我的名字?”薛憶霜頓時一愣,指著自己說道,“我的名字有那麽厲害?能聽一遍就使人發狂?”

    “有可能的。”古鴻接話道,“我也記得,王忱發狂之際,還依然喊著你的名字。”

    此言一出,查雪柔與薛憶霜頓時也回憶起王忱發狂的樣子,便確實一直喊著“憶霜!憶霜!”薛憶霜覺得好奇,便忙問王忱道:“王大哥,你以前就認得我嗎?”

    王忱聞言,頓時好似有些想起來了,便不由一陣苦笑,隻見他搖頭說道:“不認得,但是我卻明白了從中的緣由。”

    “你明白了?”古鴻與查雪柔異口同聲地問道。

    隻見王忱點了點頭後說道:“那人提及了十五年前,便是讓我想起那日的場景,而此時我聽得薛姑娘的名字,說來也巧,她的名字正巧與我妻子的名字相同。”

    “你妻子?”此時,便是第三個人異口同聲地問道了。

    王忱聞言又點了點頭,隨即閉上眼睛,好似努力地平複自己的情緒一般,隨後才開口說道:“沒錯,我的妻子,名叫秦憶霜。”

    “秦憶霜?”三個人第三次異口同聲地說道,眼看著王忱微微點了點頭後,古鴻便開口說道:“雖然可能你不願意告訴我們你的故事,但是我覺得這些人是有目的而來。”

    “此話怎講?”王忱聞言便反問古鴻道。

    隻見得古鴻稍稍思考了一下說道:“你想啊,這些人所說的話,分明就是知道你的過往,而他們卻不是那八個門派之中的人,但是很顯然又對你懷恨在心,顯然是針對於你,我是想,最好還是告知一些你的過往,讓我們幫一幫你,以防這類情況再次發生。”

    王忱聞言,頓時麵露猶豫,便開口說道:“小子,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但是,我的事情,我還是不希望有他人插手。”

    “不是插手!”古鴻聞言不由有些怒意,“第一,你想,若他日你再發狂,便是可能在人群之中,在市集之上,那你覺得會有多少百姓無辜受牽連?”王忱聞言頓時一愣,而古鴻便繼續說道,“第二,你說這個江湖並不是我想象的那麽簡單的,我說我想要否定你的觀點,你也認可了我的想法,但是,便是要我否認你的觀點,你也應當告知我你的過往,我才能有個判斷,雖然每個人對於每件事的看法都不一樣,但我相信,如果能夠互相理解,便沒有什麽解決不了的問題。”

    眼見得古鴻堅定地說完這些,王忱頓時又哈哈大笑起來:“為什麽每次跟你爭論的時候,你的口才就會變得那麽好呢?”說著,王忱也是歎了一口氣說道,“好吧,那我便跟你說說我的故事吧,那是大概十七年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