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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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得風流少爺怒,不覺坦然入監牢。

    祁步雨麵對這有權有勢的公子哥帶著州衙官兵前來捉拿,已然平靜麵對,她隻知道現如今既然惹了權貴,若要抗爭下去,必然對大家都不好,便拿定主意,以幽笙坊為重,便攔了掌門。

    聽聞這話,自是有人歡喜有人愁,趙玉玨是奸笑幾聲,誇讚起來:“果然是江湖兒女,大意淩然,在下佩服。”

    而掌門則尤為擔心,隻見她伸手便要阻攔,卻被祁步雨搶先按住了她抬起的手,在她耳邊輕聲說道:“母親,您貴為幽笙坊的掌門,一切還要考慮到幽笙坊的存亡,切莫在多言了。”

    身為掌門,自然知道責任重大,如今可以不動幹戈,自然這邵州府衙日後也不會那他們怎麽樣,但如果出手阻止,隻怕驚動朝廷,那麽整個幽笙坊便都會不保,掌門也是心中有分寸之人,大小擺在眼前,自是以幽笙坊為主了,想到這兒,不由歎了一口氣,說道:“那你,那你自己多加小心了。”

    祁步雨聽得掌門語氣中含有哭腔,不由自己也淚水打轉,不再多言,徑直走向對麵,邵州知府心中的擔憂也落定,便對著掌門拱手施禮說道:“那就多謝掌門了。”說罷,一招手,身後便上來幾個官差,拿著枷鎖把祁步雨拷上,邵州知府便示意眾人回去,便走在前麵,率先離開了,而那趙玉玨則最後才來開,走之前依然看著掌門,二人目光交錯間,趙玉玨露出一副計謀得逞的奸笑,隨即又轉而為輕蔑,也不再逗留,也轉身離去。

    見眾人都走了,掌門依然站在原地,那幾個女弟子也把剛才那一幕看在眼裏,心中甚是憤怒,上前對掌門說道:“掌門,這賊子根本就是裝的。”

    另一個接口道:“就是,小姐這次被帶走,不知要受多少苦,不如我們趁夜去把她就出來吧。”

    其他人聽了也紛紛讚同,而掌門則製止道:“不可,雨兒此次是為了幽笙坊的存亡而甘願犧牲,如果貿然劫獄,不就枉費了她的一番苦心了嗎?”

    “道理我們也明白。”一名弟子接口道,“但是我們隻能就這麽眼見著小姐被抓走什麽也不做嗎?”

    掌門想了想說道:“我在京中官場還是有些熟人的,你們這便等我,我去寫封書信,你們即可快馬加鞭送去。”

    眼下看似也隻有這辦法最為合理實用,雖然心有不甘,眾弟子也隻好照做,速速陪同掌門回了正堂,書信一封,由騎術最好的弟子快馬趕往京城。

    而監牢之中,祁步雨依然毫無懼色,隻是獨自一人待在角落,飯水不進,直至天黑,忽然有獄卒過來,開了門,對她喝道:“你!出來!”

    祁步雨這才回過神來,疑惑地看著獄卒,不由問道:“去哪兒?”

    聽她發問,獄卒卻有些不耐煩:“叫你出來你就出來,問什麽問!一個犯人,有什麽資格問?”

    祁步雨驀然說道:“一般未審的囚犯出去,不是釋放就是提審,我想你們放我是不可能的,但是現在應是酉時了吧,此時若說要升堂,不免有些奇怪吧?”

    那獄卒聽聞不覺無言反駁,但被一個囚犯如此質疑,也難免有些沒了顏麵,便說道:“哪有你那麽多話,你不走,休怪我們用強的。”說罷,便抄起了手中的殺威棒,跟在他身後的幾人也紛紛舉起了殺威棒。

    祁步雨則依然一動不動,說道:“我自知理虧,故而束手就擒,但是不要以為我就這麽好欺負,我好歹是幽笙坊的人,就憑你們想與我動手?”

    那個憤怒的衙役聽聞此言不由暗自思量一下,卻也是這個道理,這個女的是幽笙坊掌門的嫡傳弟子,又是她的義女,武功應該不差,他們也隻是一般獄卒,若要真動起手來怕真是自取其辱,想到這兒,不由放下了手中的殺威棒,對著身後幾人說道:“你們先看著她,我先回去稟報一聲。”見那幾人應了,那獄卒便向外跑去。

    不多時,獄卒便來到了知府府邸,通傳了之後,便由一下人引入,入得房門,卻不見邵州知府,而是那趙玉玨,摟著兩個衣著單薄風姿妖嬈的女子,正在喝著酒,獄卒將事情通報以後,隻見那趙玉玨不怒反笑,說道:“好一個祁步雨,真是軟硬不吃的人啊。”隨即撒開那摟著兩名女子的手,有些搖晃地站起身,對那獄卒說道,“走,我就親自去獄中一看。”說罷,便由著那獄卒帶路,一路出了門,上了輛馬車,揚長而去。

    監獄離知府府邸並不算遠,不多時便到了,趙玉玨在手下的攙扶下,晃晃悠悠下了車,而此時那個獄卒方才喘著大氣自後跑來,趙玉玨不屑地瞥了他一眼,說道:“還沒喘夠嗎?快點帶路。”

    那個獄卒好容易才跟上,這才沒緩過勁,但無奈隻好硬撐著將趙玉玨引入,進了獄中,一股腐臭味頓時傳來,怎地一個髒亂,趙玉玨不由一陣惡心,扭頭便吐了一地,他的手下們趕緊遞手巾、幫捶背,好一會兒才見趙玉玨直起身子,不過好似酒也行了,便由得獄卒繼續帶路,這監獄雖然挺大,但是囚犯不多,零星地隻有幾個囚犯受押,而祁步雨所在的也比較靠裏,周圍幾間牢房更是空無一人,她就這麽靜靜地麵牆而坐著。

    趙玉玨方才見到祁步雨那動人的背影,便已然魂不守舍,忙叫獄卒開門,自己走入牢中,對著祁步雨說道:“祁姑娘受苦了,此地濕冷,不如換個地方歇歇腳?”

    祁步雨聞聲,隻是微微一側頭說道:“多謝公子美意了,小女子既然是個囚犯,那應該就有囚犯的樣子,這兒挺好。”

    趙玉玨聞言微微一皺眉,卻又轉而為笑,說道:“姑娘哪裏話,趙某憐惜姑娘,還望賞臉一同去喝上一杯。”

    但是祁步雨根本不搭理趙玉玨,隻是靜靜地坐著,趙玉玨此時心中怒火終於按耐不住了,不由冷聲說道:“你別忘了,你現在可是在我的手中。”而祁步雨依然毫無反應,趙玉玨冷冷一笑,繼續說道,“你為了你的門派,甘願被抓,但你有沒有想過,我照樣可以想辦法讓官府剿滅你們幽笙坊?”

    此言一出,祁步雨當真為止一怔,轉過頭來,狠狠地等著趙玉玨說道:“要滅一個江湖門派,哪是你說滅就滅的!”

    見她如此說,趙玉玨也不由覺得好笑,看來這小姑娘雖然性子挺烈,但是依然還是不諳世事,便說道:“你別忘了,我是什麽人,隨便按一個忤逆謀反的罪名到你們幽笙坊頭上,縱使你們有各路高手,也擋得住朝廷的千軍萬馬嗎?”

    祁步雨這才恍然大悟,看來自己確實想得太簡單了,便問道:“那你究竟想怎麽樣?”

    聽她這麽問,趙玉玨也知這是有門了,便陰陰一笑,說道:“怎麽樣?我也不拐彎抹角了,我想怎麽樣,當然是要看你的表現了。”

    雖然祁步雨自小幽笙坊長大並未怎麽離開過,還未經世俗太多,但是趙玉玨的言下之意她還是聽明白了,不免有些羞惱,但是仔細想來,自己本就做好了為幽笙坊犧牲的想法,既然死生已然置之度外,那其餘又何足掛齒,便也沒有多言,卻也還是用羞怒的眼神死盯著趙玉玨。

    趙玉玨見她沒有多言,也明白祁步雨這是默然了,壓在心中那欲火也終於安奈不住了,也沒有再多說什麽去喝茶喝酒什麽話了,轉而一笑,便驅身後自己手下和獄卒都撤出監牢,那些人也都是明白人,主子要做什麽自己當然沒有什麽理由去阻攔,便也都退出了監牢。

    聽著腳步聲漸遠,趙玉玨這才淫笑著靠近祁步雨,蹲下身子,輕輕嗅著她的頭發與脖頸,祁步雨也不作反抗,隻是心道這也算是為了幽笙坊而作此犧牲,大不了事後便自行了斷,也算是報答了母親的養育栽培之恩了。

    而正當她眼含淚水閉上雙眼之時,隻聽牢門外有個聲音傳來:“趙公子好有雅興,在如此肮髒的監牢之中也能行風流之事,實在叫人佩服。”是個年輕男子的聲音,聲音不大,卻格外儒雅。

    趙玉玨此時剛把雙手搭在祁步雨的雙肩之上,被這身後忽然傳來的聲音著實嚇了一跳,不由轉過身去,隻見一個白衣翩翩的儒雅公子站在牢門外,微笑著看著自己,不由有些好奇,此人是怎麽進來的,但是自己風花雪月被打斷,惱怒又瞬間蓋過了疑惑,不由問道:“你是何人?是怎麽進來的?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

    祁步雨也聽到了聲音,看向牢門外,眼前這個白衣玉麵的年輕男子,不正是昨日事後提醒她的那個公子嗎?不由也有些疑惑。

    隻聽得那公子回答趙玉玨道:“我隻是路過此地的一個浪子罷了,恰巧得知這與我有一麵之緣的姑娘落難,便想要來探望一番罷了。”

    這話說得很是輕巧,雖然好似回答了趙玉玨的話,但是其實壓根不在點上,他還是沒說自己是誰,更是用了這麽一個常人想想都覺得低級的理由來應對,趙玉玨聽得不由雙目圓瞪,喝道:“你不知道這是邵州監獄嗎?半夜三更擅闖監獄,而且還是專門羈押女囚的監獄,你有何意圖?”

    男子聽聞此言卻擺出一副疑惑的神情,反問道:“也是也是,這麽確實不妥,但是敢問這位公子,這大晚上的為何也跑來這羈押女囚的監獄呢?”

    趙玉玨被他一語問到了點上,不由心中惱怒,卻又無言以對,便爆喝道:“本公子做事,由得你來質問!你最好速速離去,我就當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那男子聞言,忽而臉色一沉,轉為一副冷峻的神情,說道:“若是不走,你又要怎麽不客氣呢?”

    趙玉玨不想此人如此不識好歹,不由笑了,反問道:“我看你是不知道我是什麽人吧?小子,我告訴你,人,可以愚蠢,但不能無知,無知會害死自己。”

    那男子依然表情冷峻,說道:“你錯了,往往無所畏懼的,也都是些無知者,而愚蠢,反而才是最要命的。”

    聽他這麽說,趙玉玨不由更加惱火,喝道:“給你條生路你不走,偏偏要走死路!”說罷便一個大步上前,對著那男子便是一拳,男子也不躲閃,隨手將手掌一拍,正巧拍在趙玉玨那迎麵而來的拳頭之上,趙玉玨頓是覺得好似一股極大的力量揮在自己的拳頭之上,整個身子向一側跌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而此時,方才知道眼前這個白衣的年輕男子武功不簡單,不由得心中惶恐,也未即起身,便用盡力氣大喊道:“來人啊!來人啊!”

    男子也不製止他,隻等陣陣腳步聲由遠至近,便是趙玉玨的幾個手下以及幾名獄卒,一來到此處,見到此情景不由愣了,明明都守在門口,這男子是如何進來了,但不及多想,隻聽趙玉玨慢慢從地上爬起,對他們說道:“都給我上,給我上!”

    幾人聞言,也不敢怠慢,那些手下赤手空拳,而獄卒們則提著殺威棒衝了上去,男子卻依然麵不改色,麵對眼前這七八個來勢洶洶的人,卻是輕輕歎了口氣,而此時,衝在最前麵的獄卒的殺威棒已經揮下,那男子則伸手一把直接抓住了棒子,微微一抖,那獄卒隻覺得手中殺威棒好似有一股蓬勃之力傳來,直接震裂了雙手虎口,殺威棒便隨即脫手,男子瞬間弄傷一名獄卒還奪了棒子,不由讓跟上而來的幾人大驚失色,還不及停下,隻見那男子將手中殺威棒一揮,前麵那幾人連同那個被奪了殺威棒的獄卒便被揮倒在地,卻也再也起不了身。

    見衝在前麵的幾人瞬間倒地不起,後麵緊跟而來的那幾人便停下腳步,他們也不傻,自知眼前這個年輕男子定是武功高手,自己絕不是高手,便再沒膽子上前,而那趙玉玨卻還在一旁對他們叫罵:“笨蛋!愣著幹什麽?上啊!”

    那幾人雖然害怕,但他們知道,如果不上,到時候這趙公子要找他們算賬,那自己也是死路一條,細細揣度一番,覺得與其之後受苦,還不如在此背著人打一下好,大不了跟前麵幾人一樣,就賴在地上不起便是,想到此處便鼓足勇氣,又要上前,而此時那男子也沒有伸手還擊,隻是將那根搶來的殺威棒橫著丟還給他們一般丟了過來,眾人下意識便是舉棒或者抬手招架,但那殺威棒剛觸及自己的棒子或者臂膀之時,好似被一根千斤之柱砸中一般,身子便紛紛向後飛了出去,倒在地上暈厥過去,他們這些人哪裏知道,這看似輕輕地一丟,實則蘊含了這男子的渾厚內力,這些平時隻是連連手腳的官差護衛,哪裏能頂得住這股內力,也好在這男子並無殺人之念,隻是將他們打暈而已。

    這一來,趙玉玨真心是沒了言語,甚至開始驚恐起來,見那男子將眾人打倒以後,又轉向他來,便也不顧及身份麵子,居然撲通跪倒在地,對著那男子求饒道:“大俠!大俠!我有眼不識泰山,放過我吧。”

    那男子則依然表情冷峻,對著趙玉玨說道:“大俠可不敢當,我說了,我隻是個浪子而已。”

    趙玉玨一聽,忙改口道:“浪子大俠,浪子大俠,求你放過我吧,我這就走。”

    那男子搖頭歎了口氣,看來這個公子哥是真的嚇壞了,卻也不做聲色,而是慢慢靠近趙玉玨,這一舉動倒是把趙玉玨嚇得向後一仰,跌坐在地上,嘴裏卻一直在求饒不停,眼見著那男子來到他跟前,並且手伸向懷中似在拿什麽,趙玉玨更是嚇得屁滾尿流,大喊道:“別殺我,別殺我!”

    這一來,祁步雨好似也誤會了,也忙說道:“這位英雄,還請你不要殺他。”

    那男子聽聞不由一愣,側眼看了祁步雨一眼,問道:“他剛才對你做如此之事,你此時為何要替他求情?”

    祁步雨回答道:“其實,我也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但就如同他之前說的,這事情關乎到我的門派,如果你殺了他,知府大人必然會追究我們幽笙坊,那我得努力不就變得毫無意義了嗎?”

    看著祁步雨那堅定的眼神,那男子眼中忽而閃過欽佩之色,不由笑道:“你放心,這點分寸我還是有的,我不會殺他的,我隻是要給他看一樣東西。”說罷便從懷中掏出來幾張紙,遞給已經嚇得一動不動的趙玉玨,“你先看看這個再說。”

    趙玉玨現在保命要緊,哪敢不聽,便顫顫巍巍結果那紙,打開一看,讀著讀著臉上的神色不但沒有轉好,反而好似更加難看了,還不及讀完,便抬頭,顫聲問那男子:“你,你,你是怎麽拿到這些的?”

    那男子說道:“你先別管我怎麽拿到的,我隻想跟你做個交易而已。”

    趙玉玨一聽,便忙問道:“什麽交易?”

    男子繼續說道:“今日你便放過這姑娘以及整個幽笙坊,並且從此不再騷擾他們,我便讓這些東西永不見天日,怎麽樣?”

    趙玉玨將信將疑地問道:“就,就這麽簡單?”見那男子點頭,趙玉玨不由說道,“你可不能反悔。”

    聽聞此話,男子不由笑了笑,說道:“如果我要那這個呈交官府,便早就交了,也不會來此跟你談條件了不是?”

    趙玉玨一聽卻也是這麽個理,便點頭說道:“我,我答應你,但你決不能言而無信。”

    男子聽聞點頭說道:“但你也得答應,以後也絕不幹此類勾當,不然的話,我也絕不會放過你。”

    這麽一說,趙玉玨便知這人應該就當真放過他了,卻還是依然顫抖著點了點頭,男子見他這般,不由說道:“那你還不走?”

    趙玉玨一聽,便連滾帶爬地起身,也不顧那些倒在地上的手下以及獄卒,跌跌撞撞地逃出了監牢,而見他跑了,那那男子才伸手將祁步雨慢慢扶起,對她說道:“好了,你可以走了,他以後絕不會再來為難你和幽聲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