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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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愕之舉迷人心,亂局之中駭人聞。
陳陽與許藍此時還正在氣惱沒有抓到亦或是殺了這個古鴻之際,便聽得一個沉穩卻略顯青澀的聲音傳來,這便往大堂通往廂房這條回廊的入口看去,隻見此時,那青衣飄飄一身書生打扮的易玄,正背著手,手上好似還持著一本書籍,筆直站立在回廊盡頭。
頓時,那二人不由得將那怒意收起了三分,但是也不客氣,隻聽陳陽問道:“玄門門主,屬下鬥膽一問,這古鴻為何會出現在貴府上?”
易玄聞言,不由微微一笑,隨即踱步上前,對著二人說道:“古鴻?你說古兄弟啊,他是我的客人,自然會出現在我的府上了。”
陳陽與許藍聞言,當即麵麵相覷,易玄這回答雖說並非陳陽所問之意,但是卻也沒有什麽毛病,但是許藍卻以為易玄這是會錯了意,便繼續說道:“難道門主不知,這個古鴻竟是何人?”
“怎會不知?”隻聽易玄笑著說道,他笑得很自然,也很隨和,好似雲淡風輕,亦好似輕描淡寫一般,真叫陳陽與許藍聽得大為吃驚道:“門主既然知道,為何還與他結交?”
隻見易玄聞言,眉頭微微一皺,隨即說道:“你們明知道我喜歡結交江湖義士,這個古鴻年紀與我相差無幾,但是武功卓絕,而且力能與我相媲美,我怎麽對他以禮有過錯?”
那二人聞言,頓時認定,這易玄是不知道古鴻的真實身份了,隨即便聽那陳陽歎道:“哎呀,門主,你當他是一般江湖人嗎?”
易玄聞言,又做出十分驚愕的樣子說道:“怎麽?難不成他是什麽江湖上的大盜還是機敏飛賊?”
“不是不是!”那個許藍著急說道,“您是在應天待久了,不知道門中最近幾月發生的事吧?”
“哦,門中啊。”易玄用手中購得書籍蹭了蹭自己的額頭,隨即說道,“我好似大半年沒回去了,有事也是首尊大人派人通傳,這不,此次不是就派你們二位前來了嗎?”
這話當真叫兩人不知從何說起,眼看著就這麽把古鴻給放跑了,他們也是焦急萬分,隻聽那許藍大聲說道:“不是,不是啊,哎!”
看許藍都已經急得跺腳道:“玄門門主啊,你是不知道,前幾個月青門門主暗殺王忱的計劃就是被這小子破壞掉的。”
隻見那易玄,在聽聞此話之後,終於是露出了一副驚訝之色,隻聽他說道:“什麽?我還真當不知,居然就是他?原來青哥是被他毀了計劃。”
“可不止如此。”隻聽陳陽補充道,“上上個月,這小子更是在廬州一代,打傷了白門門主。”
隻見那易玄聞言,頓時一陣沉思道:“依照他的輕功和氣力,要是真的動起手來,白哥倒還真可能不是他的對手。”
“哎呀,門主。”陳陽可不是要聽易玄這麽分析的,他急道,“首尊已經對他下了追殺命令了,我們過來,也是為了告知您這一回事啊,但是您……”
看著陳陽和許藍都是歎著氣,又不敢發怒於自己,易玄不由覺得有些好笑,但是便是嘴角動了動,卻也沒有真的笑出來,隻聽他清了清嗓子說道:“咳咳,那啥,你們不用急啊,你們可別忘了,這裏是應天,是我的地盤,你們放心,我這就布下天羅地網,諒他有三頭六臂,也逃不出去,可以了吧。”
兩人聞言,這才鬆了一口氣道:“那樣最好了,還就勞煩玄門門主了,話我們哥倆已經帶到,那我們也在府上叨擾了兩日,這便告辭了。”
說著,隻見得二人拱手施禮,也不要那兩把已然彎曲的長刀了,這便是要回去,但是剛剛準備離去,卻又見易玄上前拍拍二人說道:“別急著走啊,想來再住一兩天,首尊也不會發現,不如這樣,我正愁沒人陪我喝酒,你們兩個且再留兩日,一切的費用,都由我來承擔。”
兩人聞言,當真是心中起了一絲激動,但是隨即又忙連連擺手說道:“門主好意,屬下心領了,但是首尊大人也說了,現如今事情已經到了關鍵地步,不容有失,所以我們得趕著回去。”
“這樣啊,你們一口一個首尊的,這確實也為難,但是呢……”這前半句,易玄是麵色憂鬱,好似有些為難地說的,但是忽而,他的臉色一沉,對著二人說道,“我叫你們留下,你們也別想就這麽離開!”
二人也不知為何,分明一臉玩世不恭的易玄,忽而竟陰沉下了臉,而且瞧著他的眼神,竟是如此犀利以及可怕,但是畢竟他是門主,二人還是比較有禮地說道:“門主,不是我們不留,這當真是……”
忽而,隻見易玄那陰沉的臉又轉而為平靜,隻聽他歎了口氣說道:“這是我的遊戲,你們兩個既然進來了,就別想這麽容易出去。”
“遊戲?”二人聞言是麵麵相覷,當真不知這易玄陰晴不定的臉色以及這奇怪的話語,究竟是要表達什麽,但是還不及回過神來,頓時二人隻覺得頭暈眼花,好似跌入棉絮當中一樣,雙腿發軟,竟站立不穩。
“門主?”忽然,隻聽那個陳陽好似察覺了什麽,不由看向易青,隻見易青早已轉過了身子,對著一直在一旁默默不語的門童說道:“小留,將他們關進密室。”
那個叫做小留的門童,聞言便是恭敬說道:“是,玄大哥。”說著,便幾步走到二人跟前,準備要抓那二人。
那二人當真沒想到,身為離仇別苑的門主,竟然會對自己這兩個為首尊報信的人下毒,雖然不知道他的毒是何時,是怎麽下的,但是自己現在的樣子,分明與之前的古鴻一般無二,便也猜到了個七八,眼看一個才十一二歲的孩童便要來將他二人拿下,二人豈有束手就擒之理,想到此處,隻見二人紛紛握緊拳頭,便是對著那個叫做小留的門童就是打去。
可不想,那個門童眼看二人來拳,竟也不慌,隻是低頭躲開了那兩拳,隨即一個踏步上前,對著二人的腹部,就是雙拳擊出,重重打在二人的小腹之上。
雖說這小留的拳勁也不是什麽剛猛無比的怪力,但是相較於一般的成年練武之人,他的拳力也是絲毫不弱,二人本就站立不穩,被如此兩拳下去,頓時是兩眼翻白,倒地不起。
那個小留一人一拳打倒了兩人之後,隨即便收回拳頭,嗬嗬笑了起來,這笑聲,卻也引得那易玄笑了起來,隻聽他背對著小留問道:“你小子,好久沒出手,一出手竟直接打倒了兩個大漢,這下滿足了吧?”
隻見那個小留聞言搖了搖頭說道:“不,他們都中了你的‘神魂顛倒’了,換做一般會些武功的,也能打倒他們。”
“哎喲。”易玄聞言不由笑道,“看來我別的沒教會你,倒是教會你爭強好勝了,這可不行,待關好他們以後,去書房,拿一本《道德經》抄一遍,不,三遍,還有,在此之前,把小李叫回來吧,現在我想古鴻也不會去找他了吧。”
說完,便見易玄又拿起手中的書籍看了起來,他看的,乃是一本《太平經》,隻見他一邊看還一邊點著頭,隨即消失在回廊的盡頭。
那個小留聽完易玄所說的話,頓時有些失落,但是也不含糊,竟一手一個拎起了昏倒的陳陽與許藍二人,大步向廂房另一側走去。
再說古鴻此時,由於中了那“神魂顛倒”,雖然機警地越牆逃出,但是仍舊還是覺得頭暈眼花,上了大街,也不知跑了幾處街角巷子,便是在一個賭坊門口一屁股坐了下去。
逐漸,古鴻的眼前慢慢清晰了起來,望著賭坊門前進出的腳步,又聽著裏麵骰子的聲音作響,終是慢慢恢複了過來,但是他依舊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在什麽時候中的毒。
想了許久,也想不出個頭緒,畢竟今日碰到易玄次數也不少,若是在與自己接觸之時就下毒了,那其實也好說了,想到此處,他心中不由也是一陣後怕,真是想不到,居然到哪兒都會遇見離仇別苑的人,這個從未聽說過的門派,怎麽會如此遍布大宋疆土,更想不到的是,他們到底與王忱有什麽仇怨,要如此相逼。
“唉。”古鴻想到這兒,不由也是歎了口氣,現如今,自己都不知如何是好,薛憶霜還在牢中受苦,自己卻又是遇到了離仇別苑,這真的是叫自己如何是好,還有那易玄,如果他是離仇別苑的人的話,會不會同那崔白一樣,就是衝著自己來的,想到此處,隻見古鴻不由一拍大腿說道:“糟了!”
因為此時,他方才想起,他們所住的,那天蔭客棧,可是易玄的產業,而紅雀此時還在那裏住著呢,想到此處,古鴻哪裏還敢在此坐著,現如今,若是易玄已經知道自己的偽裝暴露,那最有可能的,便是找紅雀的麻煩,她一弱女子,又怎能因為自己,憑白受了傷害?
想到此處的古鴻,不由猛然起身,就準備往那天蔭客棧跑去,可是還沒來得及邁開步子,隻聽一聲慘叫從那賭坊傳來,隨即,便見那賭坊門口,“賭”字簾布浮動,頓時一個黑影便從裏麵飛了出來。
古鴻此時由於“孤鴻展翅”,所以反應也練得十分迅捷,便是眼角剛剛一瞥到那黑影,便是下意識單手一托,竟止住了那個黑影。
隨著黑影落地,他這才瞧見,這竟然是一個中年的大叔,隻見他鼻青臉腫,鼻血還不住地留著,古鴻為人善良,這便不由關切道:“大叔,您沒事吧?”
但是不等這個大叔回答,隻見那個賭坊之中,又出來一個個子不高,但是膀大腰圓的漢子,一看便是一練家子的人,隻見他對著那個大叔說道:“魯老三,我看你真的是活膩歪了,連本大爺的錢都敢偷?”
而此時,包括賭場出來的,以及路上的行人,都已然圍了一大圈,隻聽那個魯老三捂著鼻子說道:“尤政,分明是你出千騙得我的錢,我隻想要回我的錢罷了。”
那個叫尤政的,聞言不由哈哈大笑:“我出千?證據呢?我可告訴你,老子是易老板的人,易老板是什麽人?你可要想清楚了。”
“那是易老板瞎了眼。”隻聽那個魯老三說道,畢竟,易玄雖然是離仇別苑的門主,但是在這應天縣中,乃是一個豪爽仁義的大善人,故而很多人也都道是易玄易老板乃是一個大好人,所以,那個魯老三也如是說道,“易老板仁慈,那時候收留了你,你倒好,借著他的名號,四處作惡,但凡有人跟易老板告狀,你便伺機報複,你這種人,不配稱易老板的人!”
“你!”隻見那個尤政聞言,頓時火冒三丈,眉毛直立,便是抬腳就朝著魯老三踢過去,但是剛剛出腳,便覺得好似踢在了一塊堅硬無比的大石頭一樣,魯老三沒什麽,自己倒是好似本震得陣陣發疼,再仔細一看,便是一個粗布衣少年單手托住了他的腳。
這個少年,當然就是一直在魯老三身邊聽聞一切的古鴻了,他此時,明白易玄乃是離仇別苑的門主,自然也不會對他的人手下留情,隻見得他死死抓著那尤政的腳踝,對著他說道:“易老板怎麽了?你仗勢欺人,還在大庭廣眾之下,簡直目無王法。”
那個叫做尤政的人,出手古鴻便看得出他會武功,而且也不差,當然,古鴻這一手,也叫這尤政看得清楚,他也明白,眼前這個容貌秀氣的少年,也是武功不錯的人,這便試探問道:“你是何人?膽敢管我?”
古鴻心中本就有氣,又遇上個是易玄的手下,當然不會善罷甘休,聽聞他問自己,這便立著眉毛說道:“我,我就是要教訓你的人!”
說罷,隻見古鴻將手一抬,竟一把把這個尤政連腳帶人給往自己身前拉去,尤政單腳站立,又掙脫不開,而且他也發現,這個人的力氣,竟如此之大,不由得也不敢怠慢,隨即便一運氣,另一隻腳也隨即離地而起,徑直踹向古鴻。
古鴻見勢,也不猶豫,他右手抓著尤政的腳自然不會放開,隨即便是左手握拳,對著尤政的腳底就是一拳打去。
這一拳,雖然沒有全力,但是古鴻也運起了五成的功力,蚍蜉撼樹,能舉千斤,這樣的力量,縱使五成的功力,直接打在那尤政的腿上,也是不由哢嚓一聲,那是骨頭碎裂的聲音,而且,不止一聲,想是古鴻這一拳威力實在剛猛,竟直接把那尤政的腳底、腳踝甚至膝蓋的骨頭全部震斷了。
“啊!”尤政本淩空躍起,想要飛踹古鴻,但不想,自己剛剛一起身,竟被古鴻一拳打碎了整條腿的腿骨,疼痛之感撕心裂肺,霎時傳遍全身,他便在無力踢出那一腳,甚至收腳的氣力都再提不起來,隻見他隨著這一聲慘叫,便直挺挺跌在了地上。
這個尤政,隨時易玄的人,不過好似在應天的風評並不好,見得一直蠻橫的他竟被一個少年一拳製服,周圍竟有人發出了叫好之聲。
而那尤政,腿骨具斷,疼得再無力反擊,隻見古鴻上前一把,從他懷中掏出一個錢袋,丟給魯老三道:“他欠你的錢,都在這兒了吧?賭博不好,還是少賭為妙,趕緊走吧。”
那人見得這個少年,一招製服尤政,又給了他這袋錢,便連連點頭謝謝,隨即便起身一路小跑,不見了蹤影。
而古鴻,自然不會放過尤政,因為此時他又忽而想到,既然這個人是易玄的手下,而且會武功,會不會他知道些關於易玄的一些事情,想到此處,便不再猶豫,隻見古鴻一把拎起那尤政,竟扛著他直接躍上了賭坊的屋頂,看得眾人是紛紛驚呼起來。
而那尤政,被古鴻輕易擊敗,而且拎著自己便上了幾丈高的屋頂,頓時明白,這個人的武功應當遠遠在自己之上,看來今天自己是遇上了煞星了,通常,這種欺行霸市的人,怕的,就是比自己更狠的人,如今的尤政,在明白了這點以後,終是忍著斷腿的劇痛,連聲求饒起來:“好漢饒命啊,我有眼不識泰山。”
古鴻此時哪有什麽心情跟他扯無關緊要的話,他要的,是關於易玄的情報,因為據他分析,薛憶霜的入獄,很有可能就是易玄所致,所以,他便故作鎮定說道:“別說饒命,我自然不會要你的性命,但是司馬大人會不會要你的性命,我就不知道了。”
隻見那個尤政,聞言頓時一愣,隨即好似也忘了自己的疼痛了,隻是驚愕地看著古鴻那張平靜中帶著威嚴的麵龐,嘴中顫顫巍巍:“你,你……”
“你什麽你?”古鴻聽這個尤政說話都結巴了,頓時篤定,此人身上,定然有案子背著而不為人知,所以古鴻便是認準了這點說道,“我是受司馬大人之命,專程來抓你回去的,現如今,你當街行凶,罪加一等。”
眼見著這尤政,頓時麵如死灰,也不顧自己有傷在身,而且聽古鴻的言辭,儼然知曉了自己的罪行,這便忙說道:“大人明鑒啊,小的,小的隻是受人之托啊。”
顯然,尤政是把古鴻當做了來替司馬大人辦案的官差了,而古鴻便也就自然順著他的話演了下去,當然,古鴻的頭腦自然也是不用多說,他很清楚這家夥定然就是有命案在身,雖然自己希望就是上午殺人嫁禍薛憶霜的那個案子,但是對於易玄,他還是萬般不放心,所以,他並未繼續套尤政的話,而是將尤政一把拎起,對著他說道:“廢話少說,隨我去縣衙一趟吧!”
古鴻明白,誘使他說真相什麽的,都是無用之功,他要做的,便是盡快讓司馬大人知曉一切,縱使不是殺害王春陷害薛憶霜一案,易玄的手下,也沒有必要給他情麵,便是這個理由,古鴻也是毫不猶豫,不顧被提著的尤政如何求饒,便是徑直帶著他奔向衙門。